落梅风这一惊非同小可。
据他所知,欧阳贺七代单传,武功一向传子不传媳,自从此人七年前离奇死亡后,这门武功就此失传。
既然如此,事隔多年以后,为何又会在那个老者身上见到呢?
想到这里,他犹豫道:“总捕头,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言无情肃容道:“不会错的!听你刚才所言,那盆小白花枯死得颇为蹊跷,就象是被人抽干了水份,能做到这点的,除了灭绝大法,就只有烈阳掌,火焰刀之类的至阳至刚的功夫。但若不碰那盆花,却要它无声无息地突然枯萎,且外表看不出丝毫被动过手脚的痕迹,瞧上去就象是自然死亡一样,放眼天下,则只有灭绝大法方能办到。”
落梅风狐疑道:“可是,欧阳贺已死了多年,其又无门人弟子……”
言无情唇边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你还记得当年的那件案子?”
落梅风点头。
昔年欧阳贺练功急进求利,走火入魔,杀友伤妻,最后闹得身败名裂,此事在武林中可说是传得沸沸扬扬。直至现在,虽事隔多年,老一辈的人仍然将其挂在嘴边,作为告诫门人弟子贪功冒进,心躁气浮的反面教材。故此他印象十分深刻。
言无情道:“其实,我也正对此事感到不解。据我所知,灭绝大法一向都是口传心授,根本就无武功秘籍传世,而燕云堂虽说是豫北世家,但欧阳贺生性孤傲,不求名利,从不在江湖上行走,故而门下冷落,严格说起来,此人只是个挂名的光杆堂主而已。因此,外人想要投入其门下偷学,可说绝不可能。
“另外,此人武功极高,豫北一带从未逢遇敌手,若说有人想凭借武力从他口中逼问出灭绝大法的心法,我看同样亦是不大可能。”
落梅风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世上除了欧阳贺一人之外,应该再也无人会灭绝大法这门武功了?”
言无情微微颔首:“照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落梅风不解道:“既是如此,那老者又是从何处学来的呢?”
他心内突然一动,道:“难道说欧阳贺没死?此人就是欧阳贺不成?”
言无情苦笑,道:“你忘了昔年的那件案子是谁经手的了?这件案子乃是北五省捕王雷胜天与刑部十大名捕之一的鹰捕联手经办的,以二人的经验与精明,欧阳贺若是诈死,岂能瞒过二人的眼睛?”
落梅风想想也是,道:“既然此人不是欧阳贺,会是谁呢?”
言无情沉吟道:“从你所说的情形来看,昨晚那老者的功力明显要比欧阳贺深厚得多,而且年龄也要大上许多,据我所知,欧阳世家格于祖训,灭绝大法一向不传外人,所以,若我没有猜错,此人应该是欧阳贺的长辈无疑。”
落梅风狐疑道:“可是欧阳贺七代单传,从未听说他有过什么叔伯或兄弟啊?”
言无情沉声道:“我正是这点想不通。”
他目光转向桌上的那块白布:“看来,要想弄清楚老者与蒙面汉子的来意,眼下唯一的线索,就只能从这块白布上入手了。”
落梅风忙问:“总捕头,你认识白布上的图案吗?它代表着什么意思?”
言无情摇了摇头,道:“目前最重要的并非这个图案,而是首先要弄清楚那二人为何要送块白布及棺材来。”
落梅风正对此事疑惑,忙问:“这事你是如何看的?”
言无情道:“那老者既然会灭绝大法,显然同那个蒙面使刀的汉子一样,是个罕见的高手无疑,绝非武林中籍籍无闻的角色。但江湖上竟然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名号,这才是最令人费解之处。若我没有猜错,二人此番隐瞒身份前来洛阳,十有八九是要预谋什么大事,而赌场里所发生的血案,不过是其计划的开始而已。
“至于他们昨晚为何要送具棺材及白布来,白布条上的那四个字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了,无非是要我们就此罢手结案。而他们昨晚在你面前故意露那么一手,用意则更为明显,纯属是在立威,想让我们心生顾忌,从此置身事外,以免妨碍他们行事。”
落梅风大觉有理,问道:“你看我们这帮弟兄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要不要派人手去查查二人的行踪?”
言无情并没立刻回答,背着手在书房内踱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道:“这件事先别忙。对了,你昨晚不是还遇见了一个拉琴的瞎子老头,以及一位持戟的蒙面老者吗?那两人又是如何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既然言无情问起,落梅风自然也不好再隐瞒,当下将遇见二人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听了瞎子老头的事情后,言无情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但当听完落梅风与蒙面老者的交手经过,他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你当真听清楚了,那老者在打斗时狂喝了五个字?”
“是的。”
落梅风老老实实回答:“他每变一次招之前都要大喝一声,连起来依着秩序是:疾、兵、斗、战、破。”
“疾、兵、斗、战、破?”言无情的表情既象是吃惊,又似是异常难以置信。
“你当真能肯定?会不会是忙乱中听错了?”
“不会错的。”落梅风回答得异常肯定。
当时的情形颇为凶险,对他而言记忆尤为深刻。
“六言真字诀。”
言无情面色狂变,倒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