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勾子处出来,落梅风立刻吩咐刘七召集齐人手,然后马不停蹄地杀往“慈云庵”。
但等一干人马浩浩荡荡地赶至地头,却发现业已来迟了一步。
经过一番搜索,没费多少工夫,很快就在一间偏僻的禅房里找着了失踪后的周老六。
在周老六身侧不远,还赫然倒着一个老尼,慈云庵的主持,倔硬不通人情的慧明师太。
瞧见二人死灰惨白的面孔,众人立刻就明白没有再问口供的必要了。
因为眼前所见到的周老六和慧明师太,业已全部变成了不会说话的死人!
见此情形,宁真真又急又气,当即就迫不可待地叫了起来:“你们一个个傻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去搜搜,看看那包东西还在不在?”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搜遍周老六全身,除了一些散碎银两和日常杂物之外,再无他物。
那件东西已然不翼而飞。
宁真真美丽的面庞当即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般布满了乌云,紧跟着,寂静的禅房内响起了姓连珠似霸道凶狠的发作。
刘七等人纷纷傻眼。
瞅瞅焦灼急怒,玉面彤红的宁真真,再瞧瞧脸色阴沉,不发一言的落梅风,一个个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怔怔不知所措。
******
日光支离破碎地从窗格间透入,在灰尘密布、久无打扫的地面投下斑驳陆离的朦淡光影,屋里愈发显得阴森潮湿。
瞧着周老六和慧明师太面上那死不瞑目的表情,众人感黯之余,又尽皆颇为纳闷:
周老六昨晚不是已经离开了慈云庵吗?为何会与慧明师太同时被害于这间霉气刺鼻的偏僻屋里?
两人究竟是何关系?
观二人血渍未干,身体尤温,显然遇害不久,凶手会是谁呢?
那件东西又是何物?凶手既然已经得到,何以还要杀人灭口,另外无端端搭上不会武功的慧明师太性命?
但睹见落梅风阴霾的面容,以及一旁神色不善的宁真真,谁也不敢多嘴。
门被推开。
一个差役快步来报:“回禀两位捕头,属下等人盘问遍了庵内的大小尼姑,她们却尽皆说对此事一无所知,你们看是否有必要将其全部带回衙门严加盘查呢?”
“不用了。”
落梅风断然一摆手,“召集弟兄们,我们走。”
刘七微微一怔,迟疑道:“这些尼姑乃是现场唯一的知情者,目前毫无线索,那件东西又未找到,就这样离开,岂不是……”
“你们当真以为毫无线索吗?嘿,那就大错特错了!”落梅风冷冷一笑,眼里闪出一抹杀气,“周老六虽然死了,凶手却在!哼,跑得了和尚,又岂能跑得了庙?”
刘七一呆:“莫非你早就有所发现了?”
“发现倒谈不上。”
落梅风冷笑:“不过,本人却知道,有人马上就要倒霉了,而且,还是倒上八辈子的大霉。”
听出他语气中的自信与肯定,众人皆是一愣。
宁真真登时忘了继续胡乱发她的小姐脾气,紧张睁大眼睛,迫不急待地问道:“那人是谁?是不是凶手?现在何处……”
落梅风高深莫测地朝她笑笑,胸有成竹一挥手:“跟我走,你很快就明白了。”
******
离开慈云庵,落梅风却并未带着众人立刻回城,而是在城外兜了个大圈子,抄近路从南门入城,尔后径直杀奔南市。
南市地处闹市十字街口,市面极为繁华,今天却不知何故,与往常相较,显得颇有些冷清。
远远地,尚隔着街口中心有两条街,就见一个差役急急迎了上来。
落梅风眼神一亮,忙不迭问:“雷鸣,情况如何?”
雷鸣恭敬对二人行了一礼,答道:“回禀落头,所有的弟兄们都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好了,三十多名弟兄,将整座‘康仁药铺’四下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是只苍蝇,也逃不出去。现在一切就绪,何时动手,就只等你一声令下。”
宁真真奇道:“动手,动什么手?”
“抓人啊!”
雷鸣表情微有些惊讶,“落头没事先告诉你吗?”
宁真真目光立即不悦瞪了过来:“死臭猪,这究竟是怎生回事?抓人,抓谁啊?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何本小姐事先毫不知情?”
“事事都要让你提前知晓,那还有个屁的搞头。”
面对她凶霸霸的责问,落梅风非但毫不介意,相反还大感自得地耸耸肩头。
宁真真俏脸沉下:“你说什么?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落梅风朝她挤挤眼睛:“先不要发脾气,你想不想知道那人是谁呢?”
宁真真绷着面颊,重重哼了一声,终忍不住好奇,睁大圆圆的眼睛,道:“是谁啊?”
落梅风故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那人你是见过的,而且才刚刚见过不久。”
宁真真一呆,好奇心愈发强烈,急急追问:“此人究竟是谁啊?”
落梅风煞有介事地拖长声调,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面孔,待吊足她胃口后,方重重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断然说道:“一个保证你见到之后绝对出乎意料,而且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卑鄙、无耻、狡猾、下流、奸诈而又猥琐,但任其如何狡诈,却又瞒不过本人如炬神目的,虽说不是杀害周老六的凶手,却绝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的,三十多岁,瘦瘦干干,面上还带着一道醒目伤记的贼眉鼠眼的家伙。”
宁真真完全被他夸大其辞而又不知所云的话弄懵了。
懵懵懂懂了半天,转眼看见众人眼里的谑笑,恍然醒悟,飞红着俏脸,窘气跺脚:“好哇,死臭猪,你竟敢戏弄本小姐。”
“谁说的?”落梅风尤想装出一副正经严肃的面容,但装腔作势咳了又咳,经过百般努力,强憋得满面涨红,终还是忍不住,放声哈哈大笑。
宁真真又羞又恼,呵叱一声,小巧玲珑的鼻翼凶狠皱了皱,杏眼瞪起,双手插腰,就待发作。
落梅风早就领教过她的泼蛮,见了这副凶神恶煞的驾势,立刻想起以前在这个小辣椒手里所吃过的苦头,心内有些发虚,赶紧扭头视向雷鸣,借此转开话题:
“我问你,那人进了药铺之后,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离开?”
雷鸣强憋着笑意,瞥了一眼气得满脸彤红,怔在那里尤未想通该不该发脾气的宁真真,肯定点头:“是的。”
“很好!”落梅风拖着声音,装出戏台上白脸奸臣的阴险狡诈表情,背负着双手,夸张学着舞台上的戏步,故意威风凛凛地来回踱了几步,不怀好意奸笑着,扬起手,就待发号下令。
但等他看清十字街口周围的情形,却忽然微微咦了一声,目中现出一抹惊诧,手迟疑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