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那个老头子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牧师。

我的断臂被仔细的接好了，还加上了“治疗”术。按照牧师的说法，像这种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伤，应该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我以前狩猎时，也接受过牧师的治疗的。所以，我知道，即使是这样的小伤，在我们那样的边荒小城，也得两三个金币的——那么在物价相对高了很多的西平，究竟要花多少钱呢？

给我治疗完毕，那个老头子就走了，末了还叮嘱我一句——好好养伤。？？？他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慧眼识英才？我自己都不信——我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吗？除了个子高一点，没别的。

看他的气度，应该不是因为我的贵族身份，如果是的话，应该会询问我的家世才对啊？

奈特将军知道亡灵魔法的事，那么，这个老头子，也有可能了解啊。可是，他为什么还把黑暗魔法书还给我呢？

总不会是出于好心吧？

……

想来想去想不到，他照顾我的理由。我就这么睡着了。

早上，我习惯性的早起了，接受了牧师的“治疗”术，果然恢复了很多。我已经可以勉强下床行动了。

不知道皮革那家伙现在能下床了么？即使有“回生”术，他也不能再那个了吧？

洗漱整理的时候，皮尔妮就来了。

“皮尔妮，早啊。”

“早安。你起床这么早啊？”皮尔妮有些惊讶。

“当然了。我习惯早晨运动的。我可不是好逸恶劳的贵族啊！”想到皮革肥胖的和猪一样的体形，我就恶心。

“可是贵族也有早起的啊！”

“那倒也是。”我想起了罗丝。

现在，她们一定再担心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吧——却想不到，我就在她们身边。哈哈……

“我是想说，你身上有伤，还能早起啊？”

是担心我得伤么？我有些感动。

“昨天被牧师治疗过了。今天好多了。你看，我都不是自己下了床，洗脸穿衣了么。”

“感谢……”

看到她很虔诚的样子，我忍不住打断了她的祈祷。

“别，别感谢神明。我不信神明，我崇拜魔鬼。”

这是一句半真半假的话。我虽不崇拜魔鬼，但我却是不信神明。

本来，我认为，神明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东西。在杨死后，我改变了认识。

“神明，谁见过？是干什么的？他帮过我，不对，应该说，他帮过谁的忙么？享受人间的供奉，聆听无数的祷告，他显过一次灵么？”

这是我对贝尤蒂说过的话，又对皮尔妮说了一遍。

贝尤蒂都无法说服我相信神明。她只好说，不信仰神明，死后找不到归宿。

那是死后的事，不关系生前，无关痛痒。我如是回答。这是我仅有的几件，不能被贝尤蒂所改变的事之一。

没有神明，自然也没有魔鬼。

在我最需要力量的时候，黑暗力量，是实实在在的。神明，代表光明的力量，在哪里？

“你……你怎么能这么想？”皮尔妮惊讶无比，“牧师不是才治疗好过你得伤么？”

“那是牧师的力量。牧师，一群自欺欺人的伪君子。”

我愤愤地说起，我们小城当地牧师给我讲过的故事。

他本来是在皇都“旭日”的，但是有一次，有一个重病人，是个平民，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得不到高级的治疗。

给平民治疗的，多半是学徒级别，费用便宜，但是疗效有限；给贵族治疗的，多半是正规的牧师，费用不菲，然而十分有效。

他是个正规的牧师，实在于心不忍，就免费为那个人治疗。却受到教会高层严厉的斥责——开了先例，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怎么办？而且，那些贵族，是不愿和平民享受同等待遇的，也就是说，不愿让给平民治疗过得他，再为他们治疗。

他是无所谓，即使被贬职只为平民治疗，虽然脏些，穷一些，也还认为那都是救人。

后来，有个被伤的很重的人，是个贵族，那些牧师都救不了，可是，他却没有放弃，坚持努力一番后，……

“结果你猜怎么样？”我故意问皮尔妮。

“肯定是治疗好啦！”

我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

“我是让你继续想一想那个牧师的结果。”

“他应该恢复原职了吧。”

我摇摇头。“他自己当时都奇怪——他并不是同伴当中最出色的一个，为什么能够做到，其他同伴都做不到的事呢？你猜。”

“应该是他努力的结果啊！”

我再次摇摇头。“真正的原因，是那个受重伤的贵族，是另一个更有势力的贵族的对头，牧师们不是救不了，而是不能救。也就是说，是有人特别授意的。”

皮尔妮若有所思。

“结果，他就来到了我们家乡的小城。”

按照他的话，在这儿，比在“旭日”城快乐多了。因此，那个牧师，是我在得到黑暗的力量以后，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牧师，美其名曰——神的仆人，其实，不过是神的奴隶，在思想上被牢牢的束缚住——像我刚才提到的那个牧师，他现在就是无神论者。可是一样能够施展治疗术阿。”

“你想，如果真有神明，为什么该死的人都好好的活着？不该死的却死了？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不错，是自毙，那是自己老死！不是被杀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受伤么？”我越说越激动，终于忍不住，把皮戈的事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