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娇弱不堪的朵儿，我的心纠得紧紧地——我又想起了，贝贝当初伤心欲绝的模样。

她坐在床的最里面的角落里，两手抱膝，身子蜷缩在一起，脸也埋进了两膝之间。

“她就那么呆呆的坐着，给她食物，她一点儿也不动；和她说话，也没反应……”莉莉怏怏地说。

这也不怪莉莉，以她领主千金的身份，还没伺候过人呢。

尽管有我的嘱托，可是，朵儿这种死气沉沉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受不了吧。

如果是贝贝，应该能够开解她吧。

“贝贝来看过她吗？”

“贝贝姐？来过啊。她还和她单独说了好久，可还是这样。”

连贝贝都不行？

“不过，唯一和她说过话的，就是贝贝姐了。像名字什么的，还是贝贝姐问出来的呢。”

……那还有希望。

“莉莉，去找一下贝贝。”

“现在？……好嘛，去就去喽。”莉莉走了。

哀莫大于心死——你已经心碎了么，朵儿？

“朵儿？朵儿？……抬起头看看，还认得我么？……我们见过面的，还记得么？……我，就是把皮戈狠揍了一顿的那个人……”

辛苦了半天，朵儿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把头低下去了。

“唉——”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症下药。贝贝，我很熟悉，千辛万苦的，才让她慢慢的好起来。可朵儿，我怎么知道你的心结在哪儿呢？

贝贝来了。

……

我怔住了，或许是因为震惊，或许是因为愤怒，或许是因为悲伤……

贝贝告诉我——她知道了朵儿的事以后，抱着同病相怜的想法，去劝解朵儿，甚至把自己的不幸遭遇，都说了出来，可是朵儿的一句话，就让她彻底的放弃了。

“你只不过是一次，我已经一年了……”！！！

一年……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贝贝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想一想，都觉得害怕……”贝贝抽泣着，“真的，若是我，早就……她怎么……怎么可能……忍受一年？……”

我的鼻子酸酸的，强忍着才没有流泪。

难怪刚才我问贝贝时，她拉着我到僻静的地方才说。

……

“你要怎么做？”贝贝突然问我。

“嗯？”我被吓了一跳。

“你已经有决定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贝贝把我摸得很透，可也不会，连我想什么都知道吧？

“喏——”贝贝向我比划着，“你这习惯啊，我早就发现了。”

原来，不知不觉地，在做决定以前，我的手，会握拳，再松开，再握拳，再松开，……直到我做出决定为止。

“你啊，要是做出了自以为正确的决定，就会握紧拳头；如果是被迫无奈的选择呢，就会摊开手掌。”

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呢？我有些尴尬，我这么容易被识破么？

“你决定的，我都支持——我相信你！”贝贝坚定地看着我。

“可是，我也会犯错啊！”我很心虚地说。

“既然是你决定的，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是对的。我永远都在你身边……”贝贝迎上我的眼光，“支持你。”

贝贝怎么变得这么的……大胆？是朵儿的缘故么？还是……

……

“既然生无可恋，不如一死！”我对着朵儿，这样说。

“你！……”莉莉都被我的话，给吓住了。

我不是精通医理的医生，也不是听人忏悔的牧师，所以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想做，能做，就去做——这是我现在的想法。

“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奴隶了。”不理会惊讶的目光，我继续说道，“是真的，我已经和索尔特家族的人谈过了，我——现在就是你的主人！”

这话不假，我已经对皮尔妮说过了，当时，我还不知道朵儿的名字。

“你也对那个女奴感兴趣？噢——”皮尔妮一付原来如此的模样，“没关系，你拿去好了。……麻烦？这有什么啊！连说都不用说的。……皮戈？有我呢！他想要？再去买一个得了呗。”

皮尔妮很随意地说，在她这种高级贵族看来，奴隶就和东西没什么差别吧。

……

“你现在究竟想要什么？我能给你的东西不多，只有一样你可能感兴趣。”

终于，朵儿抬起了头，看着我。

“如果你执意一死，我也不会管你。……如果你还想继续活下去，就听我说，我能给你……自——由——”

朵儿呆滞的目光，闪了几下希望的光芒。

“我很同情你，更佩服你——你很坚强，那种日子，都能熬过来。……你一定有想活下去的理由。那是什么？告诉我。”

朵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又闭上了。

还差一点儿么？我已经智尽计穷了。

“只要你告诉我那个理由，如果那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实现它……”

我看见了朵儿胸口的护身符——该亚女神的像。

“我以该亚女神的名义发誓，如果有违此誓言，就……”

我是不信神的，对该亚女神许的誓言，通常是怎么说的啊？……

情急之下，我扭头去找贝贝，“喂，贝贝，接下去该怎么说？”

“笨蛋！发誓时不能这样啊！”贝贝小声骂我。

哦？……

我尴尬的再去看朵儿，发现她也正在惊讶的看着我……

这下怎么办？我无奈的笑了笑。

莉莉，贝贝，也都忍俊不禁。

这时，我发现朵儿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可能是因为，朵儿一直空洞无神，目无表情的，所以微微一笑，竟然分外动人。

再想到初见罗丝的情形，那风姿醉人的一刻。

要是我会画画，就好了。把这种美丽的瞬间，留到画布上，那该是多精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