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争夺教廷的支持，但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凯门的表情，更让我相信我的猜测，“……因为，实际上，他们是想自立。”
“不错。霍利帝国本身也是这么建立的。”
果然……即使我已有所准备，仍然感到一阵黯然。
为人臣，不如为人君。
帝国，要分裂了么？
凯门的这句话，让我豁然明了。以前断断续续的线索，慢慢被串联起来——
白革，来到西平，与奈特将军会面，肯定是为了笼络他。奈特将军，代表的是忠于皇室的骑士，能说服他，就能让皇室失去最牢固的依靠。
克拉迪基院长，也是代表了一股力量，毕竟，很多西平魔法学院毕业的学生，都担任了宫廷魔法师，或者投靠地方领主。他，有没有与白革接触呢？
白革和福克斯领主的接触，是否也有拉拢的目的呢？
如果不是从罗丝那儿知道，费欧王子即将来到西平，我恐怕还不能这么肯定。
只怕罗丝一心期盼的那一天，会变成让她痛苦的日子。
不。不应该这样。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我看向凯门，凯门也正看着我。我感到，凯门似乎正在等我开口，而我的行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尽管，对凯门我还有怀疑——
像福克斯，耐特将军，是因为我凭借着黑暗魔法的力量，让他们多多少少对我有些摸不准。与黑暗魔法师打过交道的他们，对我出奇的和善倒也说得通。
而凯门，本身就是黑暗魔法师，对我应该是一研究看穿了虚实——不，在惹了皮戈之后，他就应该注意到我才对——不对，我和白革发生的冲突，他没有理由不知道的。
如果说他关注我，就不该放任皮戈去埋伏我，如果不是意外的话，我可能就死了。
如果，我在他眼里，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卒，只是，我以“恶魔的祝福”为代价，突破了封印戒指的力量，才引起他的兴趣的话，他告诉我的，又太多了一些。
我对他，有什么用处呢？
值得他这么对我？——连我把他的亲生儿子，弄成疯子都不计较。
如果，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器重我的话，我虽然担心，但还好；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就能这样的话，我更畏惧。
即使我算是个人才——我有自知之明，自己绝对不是天才——而且，组织里，这一代的黑暗魔法师，仅仅有四个，但这似乎不足以充当全部的理由。
我不能知道的，或者说，我目前还不能知道的，是什么？
……
不管那么多了。
“凯门先生，在你看来，费欧王子即将来西平，是否意味着，……”我停了下来，顿了顿，接着说，“你不会坐视不理吧？”
凯门微笑着，却紧盯着我不放，似乎想要，并且能够看到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一样。
我被看得很不舒服，但没有回避，与他对视着。
“我是谁？”凯门忽然说出这么奇怪的一句话。？？？
“我是凯门。但是，这个名字意味了什么？”？？？
“凯门，是索尔特家族的族长。凯门，是秘密的黑暗魔法师组织的领导人。凯门，是西平商会的会长。……”凯门说了一大串头衔。
我有些明白了。
“作为索尔特家族的族长的凯门，如果犯了错，索尔特家族将被连根拔起——你也不希望皮尔妮有事吧？”
“作为秘密的黑暗魔法师组织的领导人的凯门，如果犯了错，会在魔法界引起一场灾难——霍利帝国的魔法师，到时候只怕会损失一半以上。”
“作为西平商会的会长的凯门，如果犯了错，西平的日常生活将会发生剧变——如果食盐的价格提升两成，你想，将会有多少人家吃不上盐！”
……
“这么多个凯门，全都是一个人……我一个人。”凯门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疲惫，“我不能犯错，绝对不能。”
始终微笑着，显得精力过人的凯门，是这么累的么？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低下头，沉默。
凯门轻笑了一声，“现在，这对你或许还太难了。这样吧，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我明白了！
凯门的思想，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凯门这么说，就代表了，其实，凯门决定插手这件事！
之所以要我陈述理由，无非是种考验。
我信心大增，“我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你么？”
凯门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开始积极的思考着——
“左宰右相要自立，却还得要教廷的首肯，那么，教廷等于是并不希望霍利帝国平安。可是，这样做，对教廷有什么好处呢？”
“民众的生活越苦难，教廷的影响力就越大。”？？？
“当民众觉得生活艰难的时候，总是会祈求神明的保佑。”
“……”我顿悟，“可是，民众的生活水平好了，不是能够捐献给教廷更多的钱么？”
“哼！”凯门冷笑一声，“你以为教廷的主要收入来源是什么？！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好了——霍利帝国里，皇室，高级贵族所拥有的财富，占全帝国财富的七成以上；中，小贵族，以及有影响力的大商人，占据了约两成；平民还能拥有多少财富？你算算看。”！！！
我愕然——我从没想过，贫富的差距，竟然是这样的悬殊。
我只觉得嘴发涩。即使平民将家产全部奉献，还不及贵族的一时兴起而捐得多么？
教廷！像骑士一样，也是贵族的！
我忽然想念起贝尤蒂来，她去的就是神学院，以后，她会不会成为教廷的一分子呢？
“……
无法知道明天
在命运的戏弄中
相互受到伤害
……”
我想起朵儿的歌。
好半天，我才勉强定下心神。
“那么，左宰右相，平素里的你争我斗，只不过是做戏？或者，这些，不过是教廷的授意？甚至，连左宰右相的自立，都是教廷的安排？”
凯门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但是，我却知道，那绝对不是否定的意思。
“为什么，要把‘乌鸦’给我？”
“你已经引起了，不止我一个人的注意。”
“我明白了……福克斯领主究竟涉及多少？”
“比你想的要深得多。”
……
后面的事，问答都很快。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像是一个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