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人来
作者:沙啦啦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40

香港的夜色妖娆动人,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与直映天际的镭射灯将香港打扮得分外美丽。

苏明远他们现在待的房间有着完全敞开的玻璃幕墙,能将整个香港的夜色尽收眼底。但他们这些人却都没兴趣往窗边望上一眼。

明镜神情焦躁的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揿灭,抬头看了看周围这七个人。

他脸色苍白,嘴角紧抿,满是血丝的眼睛中透露出仇恨的光芒。因为抽烟过多而有些嘶哑的嗓子道:“大家怎么决定我不管,我是一定要报这个仇的!”

欧阳国瑞没好气的说:“你想报仇,难道我们不想吗?可找谁报那。凡是参与袭击昆仑的那些国家领导,都早已因为脑神丹的药力发作翘辫子了,难道我们去杀了他们现在的领导任吗?”

明镜不说话,但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和依然紧抿的嘴唇表明,他其实并不在乎去杀了那些现任的领导人。

苏明远一脸无奈的坐在沙发里。他刚下飞机就被带到这里,欧阳国瑞急吼吼的要他把昆仑被袭击的哪天情况再给大家说一遍。

他本不想说,就怕这些人冲动起来蛮干,但实在拗不过欧阳国瑞的坚持,还是说了。没想到话还没说完,明镜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苏明远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的道:“你们还想听吗?”

明镜道:“听?还听什么?昆仑都没了,我们也不想活了,我爸,我妈,我爷爷……他们都在里面呐……”说着,把头埋到双手中,肩膀抽动,显然心中的伤痛难以自制。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想起了自己的亲人也大多都在昆仑中,看来是死多活少了。原本心中还有丝期盼,昆仑那么大的家业,族人又如此厉害,就算被袭击应该也不会死很多人,但苏明远的叙述让他们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现场顿时泣声一片,连欧阳国瑞这个早在飞机上就听说了的人也忍不住眼圈微红。

苏明远见众人哀伤一时不止,站起身来道:“我还是先告辞吧,过几日等大家心境稍稍平复,再来商量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说着就想走。

欧阳国瑞连忙道:“等等,我送送你!”

海琴也跟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吧,呜呜——这里好伤心的说!还是出去散散心,买点东西吃的好!”圆脸涨得通红,嘟起个嘴,拉着苏明远的手往外跑。

欧阳国瑞连忙跟上,叫道:“琴妹妹,你怎么迫不及待的拐人吃饭去了啊,不是刚吃完晚饭吗?”

海琴在那里咕哝道:“你们害得我那么伤心,吃的东西都伤心完了,当然要去补充一下罗!”

苏明远远远的道:“没问题,你要吃什么,我请你。让他们先休息一下吧!”

三人坐电梯,下到底层,苏明远走出电梯后先站到一边,道:“海琴师妹,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我这里不熟,你带路吧!”

海琴听了这句话,原本还有些难过的表情顿时消失,兴奋的道:“吃深井烧鹅吧,我来香港后都没吃过这个东西那,听他们说可好吃那!”

欧阳国瑞摇头故作惭愧状道:“唉,苏兄见笑了,我们这个琴妹妹就是好吃,只要有吃的什么都不管了。呵呵,你可要小心别让他吃穷了啊!哎哟~海琴,你敢踢师兄!”后面一句话却是海琴听不过去,在他小腿狠狠踢了一脚。

海琴吐吐舌头,无辜的道:“师兄,小妹那里敢打你啊,不过帮你按摩一下,呵呵。如果你觉得不够,尽管说话啊~”眉毛一挑,颇有你再敢乱说,就不轻饶你的架势。

苏明远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海琴小妹,实在有够可爱的。忍不住也插口道:“海琴师妹,刚才你那伤心的样子,也有什么亲人在昆仑吗?”

海琴嘟着个嘴道:“我不是昆仑直系的,难道就不能为昆仑伤心吗?”苏明远这才明白过来,海琴原来并不是昆仑里长大的子弟,不过是某些门派长老在外收的弟子。

他转头向欧阳国瑞露出探询的眼色,欧阳国瑞明白他是在询问自己是不是昆仑的直系子弟,有点黯然的摇了摇头。

苏明远心中有些难受。昆仑一向门户之见很深,如果不是直系子弟的话,不但学不到很多高深的武技,而且哪怕立功了也不如直系子弟可以领赏,不过是在纪录上添上这么一条,积满三条才能获准报请升职。

但现在却是这些非直系子弟在为昆仑的安危存亡挂心,让苏明远总觉得亏欠了他们什么。但他这一年来心中反复思量,早已决定不再将昆仑的武学再传诸于世。一年的苦思冥想,他终于决心将自己的真气全部封闭起来,只凭借自己的体内来尝试普通人的生活。也因为这个原因,苏明远虽然觉得亏欠这些外围子弟什么,但并不会去教他们昆仑的高深武技。

海琴道:“快点走吧,晚了可就吃不到了啊,据说那里一天只有两百只鹅哦!”扯着苏明远飞跑。

苏明远连忙道:“别扯,别扯,我现在可就这么一件衣服,扯坏了都没得换啊!”

海琴蛮不在乎的道:“跑快点啊,你也是昆仑的直系了,怎么动作这么慢法!”

拉着他一路上穿街过巷,走的大多是小巷岔道,竟然非常熟悉。欧阳国瑞在后面跟着猛追,口中嚷嚷道:“海琴那,少吃一餐你会死啊,跑的那么快法!”

三人一路飞驰,来到了以深井烧鹅驰名香港的烧鹅仔大酒楼,海琴一马当先,跑进去占了位置就在那里招呼侍者了:“来三只烧鹅,两瓶啤酒,一瓶橙汁,快,快,快!”一连三个快字出口,那侍者给她催得一楞一楞。

拉后面的两人跑进来一听海琴出口就是三只烧鹅,苏明远不禁好笑,欧阳国瑞则连忙道:“三只太多了,你切一只上来吧,再来一盆蜜汁叉烧、一盆卤水豆干,就这么着吧!”说着,询问的看了苏明远一眼。

苏明远笑道:“我无所谓,你随便点吧!”

没想到海琴不乐意了,说:“点两只烧鹅,人家还没吃过烧鹅那,点一只你们又要跟我抢了。点两只,一只我的,一只你们两人去吃好啦!”

侍者插口道:“对不起三位,今天的烧鹅都已经订完了,叉烧、豆干都有,要不您再点点别的什么?”

海琴泄气的往椅子上一靠,不乐意道:“都是你们,跑那么慢,现在烧鹅都没有了,吃什么啊!”

苏明远看着海琴因为没有吃到东西,高高翘起嘴唇,乐了,笑道:“海琴师妹,没吃到就那么不开心?那我帮你弄一只来你怎么谢谢我啊!”

欧阳国瑞摇手道:“别理她,她就这脾气,现在不高兴,过一会叉烧上来了照样开怀大嚼。”

“咚——”一个碟子飞来砸在欧阳国瑞的额头,只见海琴跳到椅子上,双手叉腰,怒目道:“欧阳国瑞,你一路上说得我还不够吗?现在害得我没烧鹅吃,我要你赔!”

正闹得不可开交那,苏明远连忙打圆场道:“停,停!服务员,你刚才说都订完了,应该还有没取走的吧!这样,一只烧鹅出你十倍的价钱,你先拿来给我们怎么样?”

侍者为难的道:“这个……我们店里有规矩……”

海琴一听有苗头,也接口道:“二十倍怎么样?我们特地来吃你的烧鹅的嘛,帮帮忙啦!”两只肉肉的小手合在一块,一脸哀求的样子,与刚刚杀气腾腾的表情比起来,实在让人有翻脸如翻书之叹。

这时,店堂经理出来道:“几位客人即是特地来品尝小店的烧鹅,阿黄,给他们切一只端来吧,等会那小女孩来了就双倍退给她定金好了。”

侍者连忙答应退下,不一会儿,烧鹅和叉烧、豆干、啤酒等都上来了。

欧阳国瑞给苏明远倒了一杯啤酒道:“大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以前虽然听说你练了个什么功夫走火入魔,轻功什么的练不好,可现在看你好像一点真气都没有的样子,是不是又出什么岔子了?”

苏明远微笑不语。

欧阳国瑞又道:“呵呵,大哥不说也没关系。但听说大哥闲来无事,翻遍昆仑大小典籍,现在你也看见了,我们这里连个长辈也没有,也没人指点我们练功,你给我们指点指点吧!”

原来他说了半天,就是盘算着苏明远肚子里那点武学典籍了。

苏明远颇有兴致的看着海琴倨案大嚼,随意的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练武吗?”

欧阳国瑞楞了一下,答道:“这还要问吗?当然为了报仇!”

苏明远摇摇头道:“那我不能教你!”

欧阳国瑞急道:“为什么?”

“你功夫练得再好,要和一个国家的力量斗,还是死路一条。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那我强身健体、保家卫国总成吧!”

苏明远摇摇头:“强身健体的办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练武不可!至于保家卫国,呵呵,那我劝你还是从政或者当兵吧,效果肯定比你练上十年武好多了!”

欧阳国瑞:“可我们已经练了那么久,难道就这样废掉吗?”

苏明远思忖半天,摇摇头道:“我还没想出个解决办法,所以还不敢教你们什么。”

海琴也停下手上的筷子,奇怪的问:“解决办法?解决什么?”

苏明远叹口气道:“刚才我也说过,昆仑被各国袭击,是因为以前种下的恶因,现在才会有这个恶果。而这个恶因,就是昆仑的武学、技术都是以杀人为主。你们所学的技能都是教导如何能够提高自身的攻击力或者防御能力,然后杀死敌人的。只要这样的技术还是继续存在着,那么各国对我们的袭击就永远不会停止。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好像是会走动的核弹,随时可能爆炸。”

欧阳国瑞不服道:“可那也得看人的心性啊,用之善则善,用之恶则恶。大哥你只要挑选心性善良的人教习不就好了吗?毕竟这些都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如果就这样荒废掉不是很可惜吗?”

苏明远拿起桌上的餐刀,比划了一下,道:“好比制造这把刀的技术,就是为了让刀能更锋利,切割东西更快。不论拿刀的人心性如何,当他拿起刀的时候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用倒来切割东西。你们学武也是相同,不论心性再怎么善良,武学本身就是击倒敌人的技巧,只要你练了,就必然会有伤害到别人的一天。”

“可是,如果一个善良的人,哪怕学会了武功也只有在自身遭到危险的时候才会用的啊!好像我这样单纯的少女,又怎么会危害别人那!”海琴边说边露出一副自恋的样子。

苏明远失笑道:“刚才你丢盘子的手法,如果不是国瑞挨的,换个人肯定被盘子给砸晕了。这是因为你的盘子丢出的时候用了点旋转的真气。你说,危险不危险那?”

欧阳国瑞心切武学,连忙道:“没事,没事,这样的盘子别说我,我家门口卖报纸的老太太砸一下也不会有事!”

海琴大怒,道:“那你是说我没手劲罗,敢不敢再让我砸一下试试!”

欧阳国瑞乍舌摇手道:“大哥你也看见了,这样的人的确好像人形核弹一样,你教她功夫实在太危险了。其实我说不教也危险,得找个人看着她。你好好指点指点我吧,我来看着她,绝对不让她危害世人!”

苏明远呵呵一笑:“你们别闹了,目前我是不会教的。你们并不知道,过去一年来,我在那小山谷整天思考的就是昆仑的武学是不是该传下去。想到现在我终于想通了,武学本是以武为名的,如果不是以快速高效的击倒敌人为武学的目的,那么我们也没有学习的必要了。但是昆仑的武学是中国千年流传下来的文化,我也不会就这样随便放弃。所以我说要想一个解决方案,一个将武学的本质从击倒人扭转过来,转而能提高世人的生活质量的方案。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想通……”叹了口气,苏明远对自己始终没能完成苏瑞兴的托付,十分遗憾。

这个时候,苏明远听到他熟悉的女声叫道:“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呵呵。师傅,一年没见你是不是变笨啦!”

苏明远连忙回首一望,一个亦喜亦嗔的少女正站在他身后,饭店经理正围着她团团转,低声说着什么。

他惊喜的叫道:“楼兰,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楼兰不理那经理,径自走来,随意的道:“我本来是想看看,谁把我两天前订好的烧鹅给抢走了,没想到竟然是师傅,哈,我们是不是很有缘那?”

没想到苏明远还没来得及说话,海琴先说了:“什么你订的烧鹅啊?这个可是我们花钱买的,谁都不给!”抢过那烧鹅盘子放到自己面前,她还没吃上几口那,怎么会舍得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