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九黎之城(二)
作者:子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14

张凡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大屋的地铺之上,屋内陈设简单,象是一间客房,小白肥大的身躯大半压在他的身上,怪不得刚刚他梦见自己触犯天条,被罚压在烂泥堆下面,差点闷死,他推开打着呼噜的小白,坐起身来,昨夜酒醉后的狂欢让他现在头疼欲裂,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好像他正和一群本地人围着火堆疯狂的跳舞,却被花语用一根彩带栓住腰际给拖走了,后来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刚想稍做调息,门外有人高声问道:“虽无芙蓉帐,幸得美人恩,张小哥儿昨晚歇息的可好啊?”张凡一听正是昨日在寨门前遇见的公孙隐,连忙起身刚要回答,却听公孙隐哈哈一笑已推门走了进来,张凡此时蓬头垢面,衣衫也不知怎么扯破了多处,十分狼狈。

公孙隐见了使劲憋住了笑:“凡小哥确是性情中人,可爱的紧,难怪花丫头心气那么高,却对……”,他突然住口,只见花语含羞带怒的走进来,一手端着个木盆,一手提出桶水,嗔怪的看着他,公孙隐不为所动,接着道“却肯为你端洗脚水。”

花语一听,气道:“这不是洗脚的,是洗头洗……”,刚说了一半发觉上当,自己这样说,言下之意不是承认了公孙隐的说法,于是脸上更红了。她本就对张凡一见钟情,又是敢爱敢恨的性格,干脆也不再辩解,“公孙大叔为老不知爱幼,看见客人衣服坏了也不知去帮忙找一身来换,却在说些怪话,也不怕我们作小辈的笑话。”

“好好好,算我不对,我走,不打搅你们小两口恩爱,哈哈哈哈。”公孙隐说完,不忘向张凡挤了下眼睛,才晃晃悠悠的转身走了。

公孙隐这最后一句,就算是个呆子也大概也该明白话里的意思,张凡脸红心跳,抬头偷偷看了花语一眼,没成想花语也在偷望着他,二人目光一触,马上又都撇到了旁边,两人各怀心思,都不作声,一时间房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气氛十分暧昧。

好半天,张凡终于开口道:“花…凤凰姑娘,手上的东西还是先放下来好了。”花语听了有些生气,道:“干嘛不叫我花语,难道贱名不能入你尊口。”说着,气呼呼的把盆桶往地上一丢。

“不不不,绝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怕叫花语,太唐突了些,若是姑娘不怪,那以后我便叫你花语。”

“这还差不多,我比你大上两岁,就叫你凡弟好了?”花语转怒为喜,昨晚她悄悄问过张凡年岁,知道他刚满十八。

两人定下称呼,心里都甜丝丝的,张凡正值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又常年孤独一人,突然间落入温柔乡里,不免把道家清心寡欲的戒律忘的一干二净,花语年已二十,古时女子十五六岁就可出嫁,她心高气傲,连她本族周围有几个部落,少年英雄对她趋之若鹜,可她都看不上眼,所以一直闺中待字,无意中遇见张凡,却一下子深种情根,这也只能用缘分来解释。

张凡闻见手巾上的淡淡香气,知道定是花语拿来了自己的帕巾,花语看着张凡洗漱完毕,芳心甜蜜,她见张凡额上有一处没有洗净,便靠过去,取了手巾,抬手为张凡擦拭,两人四目相对,又是一番温柔滋味,“咳咳”门外不合时宜的响起几声咳嗽,门内两人却象做贼似的慌了手脚,公孙隐的笑声又起,“哈哈哈哈,看来我来的总不时候,我看干脆还是等明天再来吧。”嘴上这么说,人却已经进来了。

饶似花语般大胆,脸上也挂不住了,夺门而出,张凡自是臊的满脸通红,公孙隐带来了些食物,又找来一身当地人的衣服让他换上,穿戴完毕,连张凡自己都觉得很精神,头疼象也好了许多,小白也已醒来,可懒洋洋的瘫在地上,被张凡两脚踢了起来,小白上前用大头拱了张凡两下,算是打个招呼,自己出门方便去了。

“你这个朋友倒是特别的很啊”公孙隐望着小白的背影若有所思。

“哦,它叫小白,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很是通灵。”

“小白?呵,名字很别致,先说正事,昨天头领见你喝醉了,便没找你说话,今天一大早便叫我来找你过去,说要谢谢你救了他妹子。”

“他妹子?”

“他妹子便是你姐姐,花语姑娘啊,你不会忘了吧,刚才我还好象听见有人凡弟、凡弟的叫的好热乎。”公孙隐果然是老而不死,谓之“贼”。也不管张凡脸色,接着道:“可你们二人亲亲我我,耽误了时辰,今日又正巧是六月初六,乃是他们苗家祭祀祖先的日子,头领要赶去参加,所以要等到结束之后才来见你。”

“苗家?公孙大叔难道他们是……”张凡欲言又止。

公孙隐道:“不错,他们便是中原人常说的西南蛮族,九黎、三苗的后人。”

“可他们为何长相和我们相同,书上……”。

公孙隐一听,有些不悦,打断道:“哼,看你小子长的听机灵,怎么这么迂腐,自古成王败寇,这书上所说多为史官,文人所著,他们本就一知半解,又为投王者所好,歪曲事实也是常见。”

张凡听了脸色赫然,公孙隐见了神色缓和下来,“其实你也看出,我也是中原人士,十多年前我云游到此,在林中迷路,又遭遇到洪荒怪兽,受了毒伤,性命危在旦夕,幸被这些”蛮族“所救,相处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他们热情好客,待人赤诚,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便留了下来。这里久无外人进入,没想到十多年后,又来了个小朋友。”

两人坐下交谈了一会,又胡乱吃了点东西,张凡把自己的经历大概说了,公孙隐虽已经猜到张凡可能是道家之人,但听张凡亲口说来,仍不免面露担心的表情,刚待说话。却听几声虎啸哀鸣隐隐传来,张凡听了噌的窜起身来,叫道:“小白有事。”想也不想,向着叫声方向电射而去,公孙隐本就有些心忧,心道难道真出事了,一楞之下,张凡已经奔出好远,他看到张凡的方向,不由大吃一惊,待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咬牙追着张凡而去。

城寨中央的广场西北方向设有一座神坛,上立一根高约数长的巨大石柱,上雕着一头似牛非牛,象狗非狗,象鸟非鸟,似虎非虎,象狮非狮的奇形怪兽,雕工精细,栩栩如生,见它双目炯炯,赫然有神,鼻梁凸出;首部有一双弯曲的牛角,巨嘴大张,利齿如锯,嘴略弯曲内勾,两边有一对利爪,踏水云之气,侧声一对飞翼。

神坛前设有祭台。小白被栓在祭台前面,有一黑衣男子手持皮鞭正在抽打,它浑身伤痕累累,拼命挣扎哀叫,它越是挣扎颈间绳索收的越紧,越是挣扎越是无力,围观人群都有些不忍之意,花语脸色苍白站在一旁,不知为什么,却不上前解救。小白哀鸣声音已是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