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疲倦地笑着点点头,看着玛雅出洞的背影,暗道:“这小丫头,心倒是细,就是有点玩心重,现在是打猎的时候吗?那叫弄吃的,不是玩。”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怀中的朱文羽,叹口气,随手拨拉着火堆。
却说玛雅走出洞外,看看茫茫群山之间皑皑素妆,满眼都是厚厚的白雪,心中发愁:“这上哪找兔子去啊?”不过她也知道这找吃的实在是眼前极为紧要的事,唐姐姐守着朱哥哥没法脱身,要是自己打猎不到,三个人就都没吃的,自己和唐韵还好办,朱哥哥恐怕是支撑不下去。
虽然这个朱哥哥对自己也说不上什么特别好,远没有师父对自己的关爱,甚至有时候对自己还有点凶,还有那次一巴掌打在自己屁股上,让自己下不来台,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偏偏就对这个“猪哥哥”有一种说不出的依恋。自从上次在河南白水镇第一次见,他的影子便留在了脑海里,后来转弯抹脚地听“铁手天龙”谢伯伯说起他到四川来了,她的心便再也在中原停留不下了,急急忙忙地回了成都。只不过四川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只好在成都瞎玩。后来听说丹棱县这边出了个什么灭门命案,好奇心起,想要做一回抓坏蛋的女侠,便又来了丹棱,趁着守卫的兵丁不注意,施展轻功悄悄到张家宅院查看现场。谁知不知道是否是老天爷的安排,偏偏这个朱哥哥也来办这件案子,在张家宅院之中相遇,在看见南宫灵和他的那一刻,玛雅心中高兴得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开心,觉得高兴。后来看到唐姐姐,她突然觉得这个唐姐姐和他的朱哥哥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着淡淡的,但她却能感觉出来,那唐姐姐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朱文羽。她知道这唐姐姐肯定是喜欢朱哥哥的,特别是这次朱哥哥受了伤,看那唐姐姐的模样,比自己受伤还要上心,昨晚自己和唐姐姐去和那些人打斗时,她分明感觉到唐姐姐那时都跟拼命一样,打起来什么都不顾了,好象只要能救得朱哥哥,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可见在唐姐姐心中这个朱哥哥是多么重要了。
朱哥哥对唐姐姐虽然也是客客气气的,但她却能感觉到他肯定也是很照顾唐姐姐的,看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儿。本来知道这些自己心中也莫名其妙地有些烦,不过唐姐姐那么好一个人,对自己也挺不错,有时有说有笑的把自己当亲妹妹一样,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若是……若是……若是能一直和他们在一起,那会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可是……可是……很早的时候师父就告诉自己,男人是不能分享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彻底,既不能让别的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更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去喜欢别的女子。自己是在喜欢朱哥哥吗?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和他说话,喜欢他那永远似笑非笑的眼睛和随随便便说话的样子,就表示自己喜欢他吗?就代表自己爱上朱哥哥了吗?玛雅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而且,看起来好象朱哥哥和唐姐姐本来就是一对儿,自己本来就是后来的,难道就应该非得让朱哥哥不喜欢唐姐姐而来喜欢自己吗?玛雅也不知道,甚至也不知道朱哥哥到底喜欢不喜欢自己,也许朱哥哥根本就是讨厌自己呢?那又怎么办?
玛雅真的心乱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管他了,想这么多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打几只兔子,要不然三个人都得饿死,还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玛雅暗道,决心暂时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脑后,专心打兔子再说。想到这里,玛雅打起精神,提着剑,仔细地看了看四周,朝着树木更密一点的山中走去。
在雪地里打兔子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玛雅在山中转了半天都找不到什么兔子的踪迹。“玛雅呀,你真没用,连只兔子都找不到!”玛雅暗恨道,不过也只能继续耐心地四处搜寻。
突地,她发现前面树上似乎有东西在动,仔细一看,原来是只松鼠。“不管了,兔子打不到,松鼠也行。”她悄悄蹑近,掂了掂手中的剑,这剑是唐韵的,她使不惯,用鞭也不行,鞭上有藤毒,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几只蜈蚣刺,那是她的暗器。
蜈蚣刺是师父何红花给的,云南五毒教的暗器分蜈蚣刺,蝎尾镖几种,都是喂毒的,其中蝎尾镖最难练,玛雅练暗器的时间不长,所以刚开始练蜈蚣刺,而且为了安全,刺上也没喂毒,专门有半瓶毒液带在怀中,随时都可以喂上。那松鼠特别机灵,在林中雪地里自己轻功又施展不开,用蜈蚣刺最方便。
玛雅站在那儿不动,静静地看着松鼠,那松鼠似乎从没见过人,本来很警惕地看着她,但见她半天不动,慢慢放松警惕,又从松干的洞中挖出一颗松果捧着吃,一边吃还一边看着玛雅。玛雅突然手一抖,蜈蚣刺电闪而出,正中松鼠,啪地一声,松鼠跌落在雪地上。
玛雅走过去拎起松鼠,拨出蜈蚣刺,一股鲜血冉冉流出,玛雅道:“对不起啊,小松鼠,本来你这么可爱,不应该抓你的,只不过如果不抓你,朱哥哥和我,还有唐姐姐就只能饿肚子了,你别生气啊,今晚可要烤着你吃了。”
有了收获,玛雅高兴万分,连忙一路紧赶慢赶地跑回山洞。
唐韵仍是抱着朱文羽守在火堆旁边,见玛雅进来,手里提着一只松鼠,笑道:“好妹妹。”神色间颇为疲倦。
“唐姐姐,你别动,你抱着朱哥哥,我来弄。”玛雅忙道。说罢拿着松鼠出得洞来,找个流水的小溪,用剑剥开松鼠,撕去皮毛,在水中洗涮干净,云南山区猎户众多,这些对她来说早就看得熟了,只不过极少自己干过,此时第一次动手,倒也整治得似模似样,最后拎着洗剥好的松鼠回到洞中,用几根粗些的树干支起一个架子,另取一根树枝削干净了穿过松鼠,架在火上烤。
“妹妹,这四周有没有人家?”唐韵问道。
“没有,没看见。”玛雅摇摇头。
“唉。”唐韵叹口气。
“怎么了?唐姐姐?”
“你朱哥哥伤这么重,又没医又没药的,连套换洗的干净衣服都没有,总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得想想办法才行。”
听唐韵这么说玛雅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多问题没解决,皱着眉头想想,道:“我也没办法。不管它,先吃松鼠肉,别的吃完了再想。”
“嗯,小心别烤胡了。”唐韵想想也是,便道。
过了一会,洞中便弥漫着一股烤肉的香气,那朱文羽似乎感觉到什么,在唐韵怀中动了一动,唐韵连忙看看,朱文羽却似乎又睡着了。
“妹妹,你也吃吧。”玛雅扯了一大块递给唐韵,唐韵一边接过来一边道。
“嗯。”玛雅确实有点饿了,抓起剩下的松鼠肉便大嚼。
唐韵却不急着吃,小心地挑着没有烧焦的地方撕下来一小块,细心地喂到朱文羽嘴中,朱文羽似乎也闻到肉香气,微微张开口,将肉咬在嘴中慢慢嚼着,眼睛却仍是紧闭不醒。如此这般喂了好一会,看那朱文羽似乎不吃了,唐韵道:“妹妹,你再去洞外弄点干净的雪水来。”
“嗯。”玛雅放下还没吃完的松鼠,走出洞外,想了想,找到洗剥松鼠的小溪,掏出一块手绢,在水中浸湿了,双手捧着跑回洞来。
唐韵见了喜道:“好妹妹,真聪明。”接过湿手绢,对准朱文羽的嘴,捏紧手绢,挤出一大口水。只见朱文羽贪婪地咽了好几口,又沉沉睡去。
直到此时,唐韵才顾上取过剩下的松鼠肉慢慢地吃,左手却仍是抱着朱文羽不放。
“唐姐姐。”玛雅吃着吃着突道。
“嗯?怎么了?妹妹?”唐韵抬起头来。
“唐姐姐,你……你是不是很喜欢朱哥哥?”玛雅鼓起勇气,问道。
“这……妹妹怎么想起问这个?”唐韵脸上一阵发烧,疑惑道。
“我知道唐姐姐很喜欢朱哥哥的,是不是?”
“妹妹,你不懂的。”唐韵幽幽道。
“我怎么不懂?”玛雅的声音突然高起来。“我当然懂,你就是喜欢朱哥哥!”
唐韵吃惊地看看玛雅,又低下头,看着火堆不说话。
“唐姐姐?”玛雅被自己的声音也吓一跳,停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叫道。
“嗯?”
“你们汉人是不是个个都可以娶三妻四妾的?”
“也不是啊。倒也没说不可以,不过除了大户人家,一般的小户人家很少有娶三妻四妾的,大都还是两个人。”
“那……你们中原武林中人呢?”
“那就更少了,好象就没听说过这种事。怎么了?玛雅?”
“没什么。”玛雅忙道。再过一会,玛雅又忍不住问道:“那……唐姐姐,你说,朱……他会不会娶三妻四妾?”
“你说你朱哥哥?我怎么知道?”唐韵脸一红。
“我是说,你……你会不会让他娶三妻四妾的?”玛雅吞吞吐吐地都快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妹妹?”唐韵吃惊地抬起头问道。
“是啊,唐姐姐你以后肯定和朱哥哥在一起的嘛,你不让他娶他当然就娶不了了……”
“呵呵,傻妹妹,我当然管不了他,他要娶的话我怎么挡得住,只要他对我好就行。妹妹,你问这些……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意思。”玛雅忙双手乱摇分辩道。
“呵呵,如果是别人,也许我会很生气,不过如果是妹妹你嘛……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好妹妹。”唐韵总算明白了玛雅的心思,这几日和玛雅接触多了,觉得她是一个又可爱又调皮的小妹妹,昨晚一起来救朱文羽时也是不遗余力地拼命,今天又特别细心地采柴草封洞口打松鼠,实在是挺喜欢玛雅的,笑道。
“不不……不……,姐姐取笑我……”玛雅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只不过心里却是甜甜的。只不过一想起师父何红花说过的话,心中又矛盾起来:“唐姐姐人真好,不过……不过我以后也能象现在这样和唐姐姐一起分享朱哥哥吗?师父为什么又那么说呢?”
天色渐渐黑下来,玛雅又去采了不少的树枝放在旁边准备着,把火拨弄一番,才挑个干燥的地方席地而卧,唐韵则搂着朱文羽坐在洞的最里边,靠在洞壁上,累得睡着了。玛雅却是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