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利兹星系战况最激烈的时候,第七、第八两个战队采用同样的战术,开始袭击达顿星系。
这一下史密夫-亚当斯更是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大骂休伯特和艾弗森都是笨蛋。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紧急召回派往利兹星系的舰队,并组织现有驻防舰队展开抵抗。
一五二舰队的攻击虽然猛烈,却不持续,也不向前推进,对达顿星系的威胁并不是很大。这倒正中史密夫-亚当斯下怀,也虚张声势,尽力维持当前局面。
一五二舰队在达顿、利兹两个星系的攻势都只持续了二十到二十五分钟,估计援军快到了,立即脱离战斗,疾驶而去。
两个星系的驻防舰队都没有追赶。史密夫-亚当斯哈哈大笑:“哈拉维徒有虚名啊,只不过打了一次败仗,就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笑声轻松得意,踌躇满志。海盗们也跟着大笑起来,高呼大叫,不可一世。
一番大笑之后,史密夫-亚当斯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突然感到有些不对。以一支七○○○余艘战舰的舰队,对付本星系现有的驻防舰队,即使不能稳操胜算,也大可不必如此藏头露尾,占点小便宜就跑啊?况且七○○○艘战舰的火力,也不应该如此软弱。猛然间灵光一闪,一种不详的预感升上脑际,一股寒意刹那间流遍全身,史密夫-亚当斯神色大变,转头向通信军官大吼道:“快与利兹、波普联系!”
满舱笑声嘎然而止。通信军官正拉了一名女兵,在表演他的家乡舞蹈,被史密夫-亚当斯一声大吼吓懵了,战战兢兢地说:“将……将军……”
“快与利兹、波普联系,看看他们情形如何!还有,命令利兹和本星系的救援舰队立即掉头,全力支援波普星系。”史密夫-亚当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尽量放低音量,可仍然难以掩饰那种心急如焚的样子。海盗官兵们还从未见到过他们的首领如此焦虑不安,顿时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史密夫-亚当斯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只是一迭声地催促通信军官。
经过了漫长的十分钟,终于等到回音了。首先是利兹星系传来的消息,他们那里的情况也和达顿星系差不多,只是损失要大一些。
史密夫-亚当斯的心完全沉了下去,他的预感正在不可遏止地变为现实。
两分钟之后,波普星系的密电也到了,果然如他所料,波普星系已经岌岌可危。史密夫-亚当斯脸色苍白如纸,大吼一声,“呯”地一脚踢在办公桌上,坚硬的野战靴把合金挡板踢出了好大一片凹痕。
波普星系的驻防舰队遭到了沉重打击,他们的线性防御阵被一五二舰队从中心突破,阵形大乱,损失惨重。随后赶来的第三道防线增援舰队还来不及变换阵形,就与一五二舰队交上火了,只能保持纺棰阵形,以攻对攻。不过他们只有不足二○○○艘战舰,根本不是一五二舰队的敌手,加上人心不稳,几乎是一触即溃,不到五分钟便潮水般向后退却。如果不是第二道防线的舰队及时回头援救,只怕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现在波普星系两道防线的舰队加起来,预备队也全部投入进去了,也不到六○○○艘战舰,在数量上占不到一五二舰队太多优势,综合实力还要弱一些。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又有地空防御火力的支持,一时间也还挺得住,哈拉维中将也缓不出手来攻击那些自动防御火力点。战斗进入胶卷状态。
二月九日凌晨一时三十分左右,一五二舰队第一、第二、第七、第八四个战队相继赶回波普星系。刚一到达,立即投入战斗,从波普星系驻防舰队阵形的两翼展开夹击。
波普星系驻防舰队本来就没有多少斗志,接战之初,只是仗着人多势众,又有完善的地空防御系统,再加上援军很快就能赶到,于是鼓起勇气,奋力迎战。被一五二舰队迅速突破防御阵形之后,士气已经低到极点,只是勉强抵抗,边打边退,盼望援军快快到来。
现在到好,自己的援军没有盼到,反是一五二舰队的援军来了,亚当斯和艾弗森居然还说什么一五二舰队的主力在他们那里,真是岂有此理,也不知一五二舰队到底有多少战舰。
实力不敌,援军又没了,还遭到三面夹攻,波普星系驻防舰队陷入了绝境。驻防官兵对一五二舰队那种潜在的畏惧意识刹那间爆发出来,一些小股海盗立即掉转舰身,拼命逃跑。
按说罗南贝斯枪骑兵是波普星系驻防舰队的主力,休伯特将军又是主帅,本应死战到底。可是休伯特的思想境界还没有那么高尚,牺牲自己兵力,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他可不愿做。于是一边命令波普星系原驻防舰队和其他小股海盗死守阵地,自己却率领罗南贝斯枪骑兵转身就跑。
这个时候,毕竟性命要紧,谁还听他的命令?就是原本还犹豫不决的,看到主力舰队都跑了,也只得随了大流。
常言道,兵败如山倒。数千艘战舰,上百万官兵,刹那间风流云散。一五二舰队好整以暇,四面八方追赶了一回,也就任他们去了。
波普星系一战,一五二舰队共计歼灭敌舰三千六百余艘,敌残余舰队大多逃离了戈兰空域,只有原波普星系驻防舰队带着三○○多艘战舰回到达顿星系。
如此一来,海盗联合舰队几乎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实力大大削弱。更为严重的是,他们原本以为固若金汤万无一失的三星系联防布局,在一五二舰队面前居然就如此不堪一击,这一现实几乎摧毁了海盗们的心理防线。事实上,从情报传回达顿星系那一刻起,战舰逃离现象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海盗联合舰队的士气降到了最低谷。
从一五二舰队这一面来看,虽然波普星系的浓缩铀加工厂、弹药库和地面火力设施都被驻防舰队预置的炸弹摧毁了,却缴获了大量敌人来不及毁掉的空中自动防御武器,从而获得了数量可观的配件和燃料,并从平民聚居区征集生活用品,战斗力得到了保持。相比之下,一五二舰队是越战越强了。
正因如此,后来有的战史学家将这一战称为整个战役的转折点。
二月十日至十三日,一五二舰队以波普星系为基地,向达顿星系和利兹星系发动了十余次袭击,虽然战果并不辉煌,然而这种持续不断的攻击却对海盗联合舰队官兵的心理形成了致使打击,战舰逃亡现象越来越严重,两个星系的兵力合计已经不足一○○○○艘,史密夫-亚当斯的号召力越来越弱,局面渐渐开始失控。
银河历一一五年二月十四日八时,史密夫-亚当斯召开紧急会议,与艾弗森爵士等海盗首领以及一众高级军官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大家七嘴八舌,大骂了一番一五二舰队的厚颜无耻和逃亡者的背信弃义。然而说到怎样应付当前局面的时候,群情汹涌的场面立即冷了下来,与会者一个个就像锯了嘴的葫芦,顿时哑口无言。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会议室里仍然鸦雀无声。最后,史密夫-亚当斯不得不一个个点名发言。经过近三个小时的磋商,终于艰难地达成了一致——撤。既然军心不稳,力不能敌,死守这两个据点,还不如暂时撤出去,以游击对抗游击,这样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一五二舰队远道而来,又没有后援,利于速战速决。时间一久,劳而无功,必然兵疲力竭。那里联合舰队再依靠环境之利,大举出击,不难打败一五二舰队,至不济也能把他们逐出魔鬼星云区。按照艾弗森爵士的说法,是一五二舰队首先采用游击战术的,不能怪我们手段恶毒。
二月十四日十六时,海盗联合舰队将所有可用的军需物资装载上战舰,不能搬走的就地销毁,然而悄悄撤离了戈兰空域。一五二舰队等到消息再去追赶时,他们早已不知去向了。
二月十四日至二十日,海盗联合舰队大规模地实行“焦土战略”,先后炸毁兵工厂和厂场二○○余处,同时不断袭击骚扰一五二舰队。这些海盗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对周边环境极为熟悉,攻击时又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击之后,无论成与不成,立即飘然远走。这些海盗的攻击能力也许上不了台面,但是逃跑水平却绝对一流,滑溜无比,一五二舰队根本抓不住他们,一直找不到战斗机会。同时由于敌人的“焦土战略”相当彻底,一五二舰队的能源和物资供应几近断绝,后来为了保证战斗需要,他们甚至不得不征集一些低浓度的民用燃料应付日常消耗,又渐渐回复到当初弹尽能绝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