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南和阿瑶跟着马班如,来到阳朔百泉村。
百泉村的地形有点特别,临江靠山,处在一个圆月形的小高地上,前面漓江绕行而过,背后环绕着一座陡峭的石山——小蒙山,该山状如弯月,从山下看来,样貌不甚出众。
百泉村泉水处处,共有九十九眼,村人便取整数唤做百泉村。百泉村是远近有名的长寿村,村里超过百岁的老人有五位,超过九十岁不到百岁的,有十二位,八十岁以下的就更多了。
在百泉村,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身体就和外面三四十岁的壮年人一样棒,打渔下田下地,没有一样不在行,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相反,年轻人倒是没有几个,都去外面闯世界打拼去了,只有老了退休了才回村来,养生干活,慢慢享尽天年。
百泉村年寿最长者,当然就是马班如的爷爷马老爷子了,他老人家具体有多少年岁,那是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村里最老的百岁老人记事起,老爷子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百泉村人长寿的秘密,据说是因为泉水圣灵,但实际根源却应追溯到马老爷子身上。他老人家将仙家长寿的秘方,记在一本《道德经》上,村里的那几位百岁老人,就是孩童时候背过那本《道德经》,懂得了长寿的妙方,并且一生忠贞不渝实行的贤者。从老人那一代起,《道德经》就成了百泉村的儿童启蒙读物,百泉村人还是在少年时候,就把养生的至理落实成为了生活的习惯,因而,不管他们长大后走到何方,从事什么工作,老了以后回家时,还能保持硬朗的身体,操起家伙干农活。
马班如是个孤儿,自小跟马老爷子住在村后的小蒙山洞天,修习仙家之术,小小年纪,便练到了练虚合道的至境,使得一口上品飞剑,百泉村人见到他,无论老少,都要尊称一声仙哥儿。
小蒙山那几十米高的悬崖当然难不倒楚昭南,他背着阿瑶,驾起游龙,跟着马班如踏松踩石,没几个起落便到了山顶。
若从漓江往山上看,山顶是一片貌不惊人的小石山,杂乱无序地挤满树木,在外人看来,都是千篇一律的喀斯特地形。
但到山顶一看,情况却迥然不同,外围的石山树木只是一个障眼的阵势,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整个山顶呈弯月状,南北长五六华里,东西宽两里,高低起伏,怪石嶙峋,树木参天,幽径相连,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更难得的是,正中低陷下去,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湖畔石壁溶洞深深,里面看不完的奇景。
溶洞对面,光洁但有一种粗糙感的石阶旁边,临湖搭着三间竹楼,错落有致。我们赶到的时候正是黄昏,西天的阳光擦着小石山的兰草,斜照在最高那间竹楼的屋顶上,炊烟的余雾仍在袅袅升腾。
见此奇景,阿瑶的欣喜自不待言,恨不能化身万千,走遍每一块奇异的土地,拥抱亲吻那些她喜欢的东西。
但是,出于礼貌,她和楚昭南还是随马班如先参观竹楼。
走进竹楼,马老爷子端坐竹榻上,前面桌上摆着三道刚做好的菜肴,热气腾腾,碗筷一举俱全,竹椅虚位以待。
“欢迎来到小蒙山洞天,”马老爷子笑道,“开饭了!”.
吃过晚饭,马老爷子亲带楚昭南和阿瑶去逛溶洞,马班如则留下来监守已经魔化随时可能冲破禁制的黎山毒圣。
“你们一定想知道,我和黎山毒圣是什么关系吧?”走过小湖泊时,马老爷子开口说道。
楚昭南答道:“晚辈确实很感兴趣。”
这时阿瑶弯腰去掬湖水洗脸,手才入水,却哎哟一声缩了回来:“马爷爷,这水怎么凉得跟冰一样?”
马老爷子回答她道:“因为湖底藏着一件神秘异宝,而守卫异宝的,是一雌一雄两头冰麒麟。”
小湖面积不足六分地,湖水虽然很蓝,但看上去并没有多深,阿瑶便惊讶地道:“冰麒麟?冰麒麟有多大啊?怎么看不到它们?”
马老爷子笑道:“你们别看现在湖水很浅,若是换在远古时候,它的深度比这座山还要高上几分,最底层基本和漓江江底持平。现在湖水很浅,那是因为下面全部结成冰块了。从火麒麟把最底层的湖水冻结,到现在冻结到湖面,也不知用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时间。”
两个年轻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当然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只因自昨晚以来,各种奇遇层出不穷,吃惊的事情太多,两人都有点麻木了。
马老爷子又道:“这块宝地,是宋朝时候本门的老祖师发现的,老祖师经过反复推算,得知宝物的出世时间是在千年之后,于是他就在此处隐居下来,守护异宝。老祖师定下了一个严格到残酷的规矩,为了保住宝物的秘密,本门的传承,只能是一传一,就是说一个师父只能收一个徒弟,并且都不得随意下山,更不能参加外界的争夺。因此千年来,本门就这样一代传一代,结庐而居守在小湖边,不为外界所知。可是传到我师父这一代,却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师父是在太师父死去之后,才得知早年兵乱失散的发妻,竟然还活在人间,而且替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师父放不下外面的儿子,就把他接到了山上,教给他仙术,并打算让他接替自己守护异宝。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儿子喜好声色,根本耐不得山上这份清寒,他心术不正,暗中钻研旁门左道的伎俩。师父无奈,只得忍痛废掉儿子的道行,赶下山去,让他自生自灭。
十多年后,我有幸被师父看中,成为他真正的传人。有一天师父去外面走了一趟,发现儿子已然病死,却把知道的仙法以及旁门左道之术,连带异宝的秘密,通通传给了孙子。儿子行为不正但尚无大害,可那孙子年纪轻轻,却已恶行累累天怒人怨。师父又痛又气走火入魔,仙去前嘱咐我,如果孙子胆敢图谋异宝,一定不能顾及他的情面,须痛下杀手永除后患。
师父那个孙子,就是你们昨晚见过的黎山毒圣。
黎山毒圣确曾上山找过一次麻烦,发现不是我的对手,就识趣溜走了,我也没有追赶。谁料他不甘失败,下山一边广收门徒积蓄力量,一边想方设法搜罗法宝飞剑,以图有朝一日卷土重来,打败我霸占异宝。”
楚昭南听糊涂了,照马老爷子所说,他和黎山毒圣虽有渊源,但眼下完全是敌对的关系。马老爷子自己不愿动手除他,已经仁至义尽,又何必颇费周章,从凌未风的剑下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