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丁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这得我姐决定。”楚天辉道，“我可作不了主。”

“我已经决定了。”楚冰进来道，“刚才瓦里夫找过我，说他的商队五天以后就去东边的拉特戈林城邦，希望我们继续做他的保镖。定金我已经收了，阿辉，一路上好好表现吧。”

“姐你不一起去么？”

楚冰微微一笑，道：“卡夏托我处理大奸商基德的事还要好一阵呢，现在好不容易麦卡西不在了，不把这个专干走私还非法组建佣兵团的家伙彻底法办了，我是走不了的。”

楚天辉两眼一白：“姐你真可以啊，一定又能赚不少钱吧？”

楚冰拍了拍弟弟的脑袋，道：“这样不是正好吗，反正你也想离开姐过独立的日子了，就给你锻炼锻炼。到了那里跟骑士团碰了面，可别荒废了东方的武功，你那招潜龙吸水记得多练练，不到万不得已时别乱用，免得害人害己。”

楚天辉一脸的不服气：“老姐还是不相信我，你放心好了，我保证能克制自己。说不定这次我还有立功的机会，就凭我这身手，当个将军什么的先不提它，好歹也让自己转正了，敲个星上去先。”

“哦，原来我们的楚大侠还想当将军了，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想法？”

“我……咳，随便说说而已。”他看了一眼姐的眼神，又忙道，“其实我这么想也不是一两天了，想想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场面，和领着千军万马作战是没法比的——当然了，我还是喜欢自由些的好，当将军肯定有不少的麻烦事，没这么自在了。”

楚冰隐约感觉到，弟弟在说话时又流露出了少许杀气，虽然几乎难以察觉。

她迟疑片刻，道：“你们先谈吧，阿辉，待会儿别忘了来我房里一趟。”说完便干自己的事去了。

楚天辉冲着姐的后背做了个鬼脸，转身对马丁道：“你现在就出发，还是五天后同我们一道去？”

马丁没有立即作答，却问道：“你觉得带兵打仗很有趣吗？”

“我没带过兵，你的这个问题我答不了。其实我早就厌倦打打杀杀了，但我还要打下去，姐说得没错，人在江湖真是身不由己的，我想过，如果摆脱不了让别人指挥自己，那就想办法让自己去指挥别人，至少还省不少体力，不用再像个疯子样往阵前乱撞了。”

“我不这么想，战争永远是残酷的，不管谁指挥谁——所以我厌倦了，如果有选择，我宁可逃避，哪怕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临。”

是该作个了结了，为我的命运做出抉择吧。马丁心道——人人都争相加入骑士团，可他们又有几个知道骑士的痛苦？活在这样一个残忍的团体中，将自己的性命填在所谓的“征途”上，最后能得到什么，这一切又到底有何意义呢？

短暂的沉默后，他摘下了自己的骑士腰牌，在楚天辉面前晃了晃。

“一切只是为了这个！”他突然狠狠地将腰牌摔在地上，还没等楚天辉反应过来，长剑已经出鞘。

马丁大喝一声，手起剑落，竟将腰牌生生地斩作两截。

楚天辉看傻了，嘴巴张得大大的。

“什么狗屁骑士，见鬼去吧！”马丁丢落手中剑，跪在地上，闭着双眼：“结束了，哈哈哈哈，我再也不是骑士了，我再也不用做骑士啦！”

他跪了好一阵，终于又站起身道：“你不用惊讶，我早说过我不做骑士了，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是帕拉丁骑士团的人了，我要我的自由。”

楚天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不去东边了？”

“谁说我不去了？谁说非得要当骑士才能去？我要报仇，不管是谁，我都要报仇。”他拍了拍楚天辉的肩膀，语气却忽然变得低调起来：“此番东去，还拜托你一件事，我知道你是个重义气的人，相信你一定不会出卖我的吧。”

“哦……”楚天辉不得要领，刚才马丁的举动实在太过突然，令他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听他的语气，又似乎有求于自己，“有……什么……事情吗？”

“我只拜托你，当你到了拉特戈林，和骑士团碰了面，请告诉他们——三星级骑士将军马丁——已经——死了——在达摩高地的作战中战死了。”

楚天辉颇为吃惊，看来马丁真的心意已决，不想再干了。

“什么……你死了？那你还能去那儿？”

“我并不想见他们，更不想让他们看见我，去那儿我可以换个身份，隐蔽起来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始终别想发现我。”他的声音愈发恳切，“这件事我已经考虑了整整一天了，想得很透彻，只求你告诉他们我的死讯，好让我可以彻底摆脱骑士团的掌控。我没求过什么人，现在也只有你能帮上这个忙，我……”他突然单腿跪下，“恳求你——一定要帮我，你放心，我会藏好自己，不会令你难做的。”

马丁的一连串意外举动让楚天辉一时无所适丛，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三天前，他还是一位多威风的骑士将军啊！但意外归意外，既然马丁如此地信任他，他也就没有理由去拒绝这样的要求。

“好吧，我办。”楚天辉道，“五天后我随瓦里夫的商队出发，你可以装扮成随行的保镖，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他站到窗边，扭过头去半笑不笑地道：“你够绝的，又蹭到了五天的饭，害我亏大了。”

＊＊＊

沙漠绿洲之城拉特戈林。

黄昏，夕阳的余辉透过皇宫的圆顶，照在黄土夯成的墙壁上，将整座城市映得通红。街道上的行人大多已归家，摊贩门也已早早地离去，偶尔又可见几个不晓世事的醉鬼，斜斜地赖在他人的屋檐下。

这并不是一座小城，相反的，在苏丹王杰灵的领导下，平日里的拉特戈林相当繁华，由于其地理位置的特殊，靠海，又恰是奥斯塔东西部大陆连接的纽带，更特殊的是海的东南方就是魔法圣城库拉斯特，于是各类商贾、旅客、信徒常年往来其间，络绎不绝，使得这座年轻的城市迅速地繁华起来。

杰灵站在皇宫大门前，若有所思地遥望着远处的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兵团总教头格利兹正用他那如雷般的口令，指挥着他们修筑城楼上的防御工事。

夕阳即将沉没于地平线，红红的，像血。

不知从何时起，这座城市就不再那么太平了。起先是来往的行人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半道失踪，而后原本向来平静的海面上又频掀狂澜，打翻船只——接二连三的事件让这座城市与外界的联系几乎中断。杰灵考虑到了妖魔作祟的可能，便下了全城戒严令，所有船只不得私自出海，同时征派大批士兵在城内外巡逻。

然而事情的发展让这个颇具领导才华的苏丹也感受到了恐慌。

当时是出于对皇宫妃嫔们的保护，杰灵让她们待在深宫大院中，不得外出，以防不测。但他万万不曾想到的是，城外的魔鬼倒不足惧，偏偏是从皇宫里，更为凶悍的魔鬼竟不知从何涌现而来。那时的情况只可用险象还生来形容，整个皇宫几乎沦陷，后宫妃嫔横尸遍地，无一生还，就连杰灵本人也几乎丧命。幸而兵团总教头格利兹紧急护驾，一个晚上连拨五个精英警卫营的兵力，方才暂时稳住局面，将魔鬼们压制在了皇宫地窖中。

杰灵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事。充满血腥味的皇宫他早已不能再住了，但他又不想现在就回到自己的临时居所——还是先去亚特玛的酒店喝两盅吧。

一位身着黑色斗篷像传教士一般模样的人来到他的面前，向他念了几句“祝你平安”后便又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杰灵皱起了眉头，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却又道不清是为何。

“先生留步。”他上去问道，“先生来自何方，如何称呼？”

那人却不回头，兀自行他的路，干笑数声，道：“神职之人，非来自天堂，即出自地狱。吾号黑暗流浪者，流浪于黑暗尘世之中，路漫漫其修远，夜长长其无边，莫回头，莫回头哉。”

黑暗流浪者？竟有如此奇异之名号！杰灵摇摇头：“不怪，不怪，这年头这世道，当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次日清晨，有人来报，称西边有大队人马已在城门下等候，要求进城入驻，并奉上函件一封。

是他们——来了好，来了好。杰灵下令立刻打开城门，并亲自去迎接。

那正是帕拉丁骑士团，千人队整齐而浩荡，缓缓地向城内开进，吸引来不少人围观。

自城邦创立以来，还丛未有一支如此庞大的外族军队进入城内，看来局势真的不容乐观——这是城中居民们的普遍想法。

两边会面后，相互寒暄了几句，杰灵便安排骑士团住下了。由于城中有许多客栈都是繁华时期为往来的行人准备，而现今时期非常，入城者少之又少，固客栈大多是空房，正好用来作骑士团的接待。

至于首领人物爱德华、麦卡西等人，被安排在了当地最有名气的一家客栈里，当然价钱也是不低的。

骑士团的入驻让城里的气氛愈发显得紧张，街道上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巡逻士兵——有骑士，更多的还是当地的卫兵，倒和罗格镇的境况十分相似。拉特戈林本处沙漠，要不是街道上还能零星地看见几个摊贩，整个城市已经和一座边塞卫城没什么两样了。

＊＊＊

小雪倚在窗前，遥望着街景，颇有几分失落的感觉。琳达倒似个局外人一般，大事小事皆毫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地抱怨天气太热，这才春天哪，城里就像个火炉似的，本想上街买些水果，又因为运输的中断而买不到货。

“气死我啦！”她怨道，“不是说拉特戈林是座很繁华很繁华的城市吗，怎么就这样啊，还没罗格镇好哪！”

“二姐你就别抱怨了，”小雪道，“现在都什么时候啊，能有我们住的地方就不错了，再说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旅游，我们还有重任呢。”她望着不远处的皇宫，道：“二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拉特戈林的君王好像不是那么信任我们啊。”

“哎？为什么啊？”

小雪道：“如果他信任我们，为什么要将我们住的地方和他自己住的地方隔得那么远，而且既然我们的骑士也上街巡逻了，他们就应该少派一些人手才是，可我听客栈的老板说，那些士兵不但没有少去，反而比以前又多出许多，这不是明摆着在监视我们的人吗？”

“小雪小姐说的有理。”门外走进一人，却是麦卡西，行礼道，“抱歉，二位小姐，打扰了。”

“哎，是副帅啊。”琳达朝他身后探望着，“怎么爱德华没来啊？”

“哟，琳达小姐这是不欢迎我哪。”

小雪笑道：“怎么会呢，二姐就是性子直些，没别的意思的。副帅既然来了，我们当然欢迎啦。”

“副帅副帅，又见外了不是，现在不是在战场上吧，不是说好了叫名字的么？”他边座下边道，“爱德华主帅忙着呢，整日和凯恩大师在一起，筹划着这仗该怎么打，要怎样才找得出封印巴尔的古墓，一时也抽不出空来，这不是托我来看看二位小姐吗。”

琳达道：“你刚才说小雪说的有道理，难道你也认为杰灵不信任我们啊？”

麦卡西点头道：“不止是我认为，其实我们整个团的上层，包括凯恩大师也都有了共识，杰灵对我们不够信任。我们的手头有兵力一千，他就拨了三千人出来，一半是打魔军的，另一半是监视我们的。我看在这里可得十分小心才行，团里已经下达命令，要骑士们巡逻时必须谨慎，切不可挑起事端，否则难保会出现窝里反的混乱，没和魔干上，倒先打起自己人来了。”

三人谈天说地地聊了一阵，不觉已到晌午。这沙漠城市可不比一般，昼夜温差相当地大，子夜时分还是寒风刺骨，到了正午就酷热难当。虽然拉特戈林地靠海岸，状况有所缓和，但仍然与普通地方大不相同。时值正午，整个城市就处在烈日的炙烤之下，即使繁华时期也没多少人愿意出门的。

正谈话间，小雪却觉脑袋忽地一阵昏沉，差点栽倒在地。

“天哪，小雪，你不是又发作了吧？”琳达惊道。

“三小姐怎么了？”麦卡西道，“哪里不舒服吗？”

小雪摇头，有气无力地道：“不知怎么回事，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自从来了这里，就，就……”她只觉得愈发昏沉，甚至还有一股疼痛，周身如同法力耗尽般，以至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琳达赶忙扶小雪进卧房休息。

麦卡西甚为诧异，追问琳达原由，琳达无奈地摇摇头，道：“这事还当真诡异得很呢，也不晓得她是怎么了，自从来了这鬼地方以后，算上今天，三天了，每天都是这时候发病，病起来就头晕、没力气，一躺就得躺上两个时辰啊，叫都叫不醒呢。说实话，我们达鲁人那得过这种病啊，吓都把我吓死了。”

“二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想是你们在北寒之地住惯了，一时不适应这么热的天气，容易中暑。”

琳达又摇摇头，道：“要是中暑就好办了，可哪有这么厉害的呀，一昏迷就这么久，再说我们可都是待在屋里的，这么热的天谁愿意出去呀。要是这也能中暑，那我们岂不是太差劲了啦？”

麦卡西踱了几步，道：“如此说来此事确实怪异，难不成她中邪了？对，也许和妖魔有关！”见琳达又花容失色，他继续道：“这件事可拖不得，不管得的什么病都得赶快治才行。这样吧，等她醒过来时你告诉我，我听杰灵说过，城里有个从库拉斯特来的退役女骑士，叫法拉，精通各种医理，我带她去看看，应该不难断定病因的。”

麦卡西正欲离去，却听闻屋外传来阵阵喧闹之声，待他望向窗外，却见有不少人从家里出来，向港口的方向奔去。

难道出事了？他迅速奔下楼去，逮着路人便问。

“先生去看看吧，听他们说港口那边漂来一条破船，上头还趴着人呢，四五个。”

“这有什么奇怪的？”

“可他们都死了。”那人也没再多说，自个跑远了。

嘁，还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有人遇了海难么？早就海禁了，还要出海，不是自寻死路吗？麦卡西轻笑一声，这个热闹，还是不看了罢。

他刚要离去，却有一人念着“祝你平安”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先生，可知术士山谷该如何走法？”

术士山谷？那是什么鬼地方？麦卡西颇为不耐烦：“去去去，什么鸟谷，老子可没听说过。”

那人一阵阴冷的笑声，道：“还以为你知道呢，呵呵，太慢了，太慢啦，没听说过，好，很好，真是个好消息啊。”

“你存心找事是不是？”他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赶快给我滚，否则对你不客气！”

那人转过身去，摇摇头，又是一阵阴笑，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道着：“很好，很好。”

好你个头，神经病！麦卡西又瞪了那人两眼。

到了下午申时，小雪又如期恢复了知觉，便随琳达一道，在麦卡西的带领下来到法拉的居所求医。

法拉是位三十出头的女人，曾经做过骑士，又在海对面的魔法圣城库拉斯特学过法术，两年前退役下来到拉特戈林定居，生活简朴，靠着铁匠铺的生意过活，又因为通晓医理，兼职替人看病，在城里也有了些名气，好些人得了病都不上医馆而直接去她那儿。

麦卡西说明了来由，末了又道：“这事拜托了，再多金子我也舍得。”

法拉笑道：“大家都是骑士，何必这么见外？这两位小姐是你的什么人哪？”

“哦，其实她们是达鲁人，随我们骑士团共讨妖魔的。既然是我们的战友，当然不能不管了——法拉小姐可真好眼力，今天我可是便衣哪，你也认出我的身份来了。”

小雪弹了弹他佩戴的腰牌，道：“人家靠的是这个，这么大一块，谁都看出来了。”

法拉道：“你这两位法师朋友也不简单呢，而且人又长得漂亮，不是富家千金，就是大人物的女儿。”

“哟，被你看出来啦。”琳达笑道，“我们可是达鲁族长老的女儿哟。”

“那是，就你这披金带银的打扮，别人也不用猜了。”麦卡西道，“上了战场杀敌，还是穿素点的好。”

“哼，”琳达道，“要你管！”

“怎么样，法拉小姐，”麦卡西道，“这病怪得很，替她看一看如何？”

法拉却忽然一脸正经，道：“甭看了，就你们刚才说的病状，我已经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这位小姐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三人闻言皆面露诧异之色。麦卡西道：“您是说小雪她中了毒？难道是这儿的食物或饮水有毒？”

法拉摇头道：“毒不是在这里中的。”她凝视着麦卡西，“敢问阁下是爱德华还是麦卡西？”

“啊？本人正是麦卡西，法拉小姐何以如此锐利？”

法拉道：“如此便错不了，她一定是中了毒，而且还是剧毒。你们的事情我早有所耳闻，我也知道你们曾与苦闷女王安达丽尔大战过一场，小雪就是因为这样才中的毒，中的是女魔王施放的剧毒。”

“什么？”麦卡西道，“小雪，此事当真，你中了安达丽尔的毒？”

小雪点头道：“法拉小姐没说错，我确实中过毒，不过当时毒很快就被爱德华给化解了，以后几天都安然无恙，只是为何一到这里就……”

“这个爱德华，”麦卡西摇着脑袋道，“怎地如此粗心，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也不治个彻底！”

法拉道：“这又不同，女魔王的毒，并非一般人可以尽数消解得去的，虽然当时你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但体内余毒仍难以清除，想必爱德华已然是尽了全力的。这些余毒在天气一热时便会发作，所以事情就和你们所经历的那样。”

“那怎么办啊？”琳达急道，“天气一直都是这么热，总不能每天都发作呀，这哪受得了啊？难道就没办法根治了吗？”

“办法有——不过要做到很难。”

“是不是需要什么奇珍异草做药啊？”麦卡西道。

“药？那是没用的！”法拉道，“而且即使净化之术再精通也无济于事。要想根除这些毒，除非有办法把它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去。”

“就只能这样？没别的方法了？”

“是的！可是有谁会愿意把剧毒往自己身上转呢，而且即使愿意也未必有办法做到，依我看，小雪小姐还是早早离开这里才是上策，回到北寒之地哈洛加斯，只要天气不热，毒就不会发作了。”

“我不走。”小雪道，“既然来除魔，怎么可以因为中了毒就退缩呢？在没抓到狄阿波罗之前，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

“小雪，我欣赏你除魔的决心，但你如果不走，伤害的还是你自己。”法拉道，“要是放任体内剧毒反复发作，只怕终有一天会使情况恶化，到时即使想走也来不及了啊。”

“是啊，小雪，你还是快回去吧，要是真有个不测，你要我怎么向父亲交代啊？”琳达明显在焦急，“麦卡西，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啊？”

“哦……”麦卡西道，“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女魔王的毒可非比儿戏啊。小雪，为了健康着想，是应该先回家去，总不能在这里折磨自己呀，要是每天都受这种煎熬，那可得连累多少人为你担心，为你心疼啊。”

小雪沉默了。

事情来得是那么突然，突然地让人没法作任何准备。现在，身边的人都要她回去，当然是为了她好，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开不起玩笑的，况且每日的毒发的确是种莫大的煎熬，留下来只能忍受无尽的痛苦，为何还要这样作践自己呢？

可是，如今局势是那么紧张，没有法师的协助，骑士团的作战势必将困难许多。而且毒发是有一定规律的，每天大部分时间仍然可以在正常状态下作战，要是走了人，那就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还有，在这样一个抉择时刻，心中竟然有个人，让她放不下了——她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一想起他来，便会涌现一丝暖意，若是真的走了，也就见不到他了。

即使最后要毒发身亡……大不了，就当是以身殉职了。

不走，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