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在皮肤上跳动着,哈德眯起双眼,享受那自然的触抚。
城堡的四周是一整片荒凉的原野,绵延数哩,消失在葱郁的树林,干枯的枝头朝天生长,交错杂乱,形成底下阳光无法投入的幽暗地带,宛如另一个世界。
“你要走啦?”溓溪来到门口。
“对呀,老实说经过昨晚,我已经不太想再住在这里了。”哈德说,双眸中惊恐的色彩依旧存在。“要不是因为兰婷一直执着要找那笔奖金,在命案发生时我就想离开了。”他四处张望。“溓溪,你有看到兰婷吗?我等她好久她都没出来。”
“啊?”溓溪睁大双眼。“你不知道吗?麦管家一大早就起来整理房间,他说兰婷的行李都已经不见了。”
“她不说一声就跑了?”哈德生气的大叫。
“你也别怪她,毕竟昨晚跟鬼握手的是她,兰婷可能连夜赶路回国了。”
晓夜也真是的,这样逼人家走,虽然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溓溪叹口气摇摇头。
“既然这样……那若杰呢?”哈德因为被兰婷丢下,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完全没劲。
“他一大早就离开了,你要是快一点,说不定还可以在镇上遇到他喔。”溓溪安慰地说。“若杰跟我说,他还想在镇上逗留一会儿,毕竟这是他的假期。”
“喔……那好吧,我自己回国好了,你多保重。”他伸出手,与溓溪交握。“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送了。”他说,而溓溪露出一抹微笑之后就转身离去。
“唉——自己回去呀,没伴还真无聊。”哈德叹气,他提起轻便的行李箱,一个人走在白桦树的小径上。
他走了有一段时间,边吹着口哨,因为要离开而心情愉快。突然有一个人出现在十呎远处的小路上。哈德抬起头,看见对方显然很开心。
“要不要一起回去呀……”他说,但对方冷不防的举起一个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似手枪的形状,猛地朝哈德的头部敲了下去!
强烈的刺痛,随之而来是强烈晕眩感,哈德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但依旧能够思考。
对方拉着哈德的双手,将他拉离小径……
太阳逐渐下山了——晓夜来了四天,他和食鬼几乎整个户外都找过,就是没找到可以藏消失的头颅的地方。
如果说被埋在地底下,我不可能不闻到尸气。晓夜好奇的拿起堡主书房内的相框起来看。“这原来就是堡主——亚历山大。迪尔拉先生呀。”他看见相片中的,是一位极富学者气息的老迈绅士,而堡主身旁还站着一位小男孩,两人看起来感情非常好。是孙子吗?
刚好路过的老管家进来书房看。“那是老爷的儿子——约瑟夫。老爷很老的时候才得到这唯一的儿子,所以非常疼爱他。”
“原来。”他放下手中的相框,让出书房给麦管家打扫。
晓夜缓缓走过长廊,他伸手轻触蒙上一层湿气的冰冷壁面。那如子夜般漆黑的眸子,心不在焉地凝视四周。他就像一抹幽魂,不断地徘徊在这道他一直觉得怪异的长廊上,碰触着每一件物品。他的视线又不经意地停在窗外那座女性石雕像上。
到底在哪里呢?晓夜收回视线,陷入思考中。他抬头,蓦然对上一双极为生动灵活的美丽双眼,当他发现那是身后的巨大壁画时,他怔住了。因为画中的女人正是窗外那尊雕像。
什么时候有的?他对城堡内部的了解不亚于老管家,毕竟,晓夜拥有堡主提供的城堡整个平面图。但,身后这面墙上的壁画并不在所有的资料之中。
与一般的壁画不同,它的主题并非常用的宗教题材。晓夜缓缓的靠近。
那是女妖……坐在海中岩石上,笔法极细致的描绘,将披泄而下、缠绕在如凝脂般的肌肤和腰身上的金色发丝,如真实般刻画出来。
微抬起的美丽头颅有着一抹忧愁神情,双手怀抱在胸前,仿佛在乞求着什么,而腰身以下则是鱼身,没入海水之中。
那神情、美丽的五官及姿态,姑且不论背景为海景,晓夜不可能认不出来。
女巫池?画中女妖,与花园中的喷泉石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他的眼角注意到画中女妖所坐的岩石上,有一小段文字。
“搜寻者,应当请求沉默者。”晓夜摸着那段文字。“在潮退之时,得其所求。”
这是圣经中,箴言——第二章,第四节。
然后,他在句尾摸到一个突起的物体。一把铜制钥匙被镶嵌在墙壁内,晓夜花费了一些工夫才将它拿下来。机关?晓夜没想到城堡内部竟然有这种东西。
晓夜不小心踩到一个东西,脚底下发出奇怪的声响。
夕阳余晖的光芒自窗口投入,将大理石地上的玻璃碎片照的闪闪发光,有如珠宝一般。
“玻璃?”他蹲下。这里为什么有破碎的玻璃?他顺着玻璃掉落的方向看去,发现厚重的窗帘之后的落地窗已整个破碎。
好奇怪,一股恶臭,晓夜敏锐地嗅到了。他迅速回过头,一只巨大的手突然勒住晓夜的脖子,一切发生的非常快,快到晓夜来不及反应。
他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晓夜咳个不停,他无法吸入氧气。
勒住晓夜的人非常高大,身穿漆黑色斗篷,斗篷之下,五官的部位用外型诡异的面具覆盖着。青铜色的老旧面具外型像个极度消瘦的老人,空洞的双眼,口部是张着,伸出宛如蛇类般的分岔舌尖。
审判官的面具!晓夜知道那是中世纪审问女巫的审判官所戴的面具,会做的这么恐怖,是因为深怕女巫会记住审判官的颜面,进而冤魂回来报复,也是为了吓退枉死的冤魂。
晓夜的手掌被捏在手中的玻璃碎片给划伤。有如看慢动作影片般,晓夜静静凝视血珠滑下,滴落在干净无比的大理石地板上。
一滴两滴,深色的液体仍不断冒出,晓夜呆望着手掌,他看见血中有扭曲的影像——糟糕,城堡里不能再流血了!否则封闭的灵场会打开!
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就像在看黑白影片,缓慢且无声。透过破裂窗户灌入的微风中,清新气味窜入他的鼻翼、肺中,同时带有一丝血味。
好臭!血的腥臭味愈来愈浓,令晓夜感到呕心想吐。他开始晕眩,冒冷汗。
晓夜怎么反抗也没用,对方没有任何动摇,直到它右手抓的东西出现在晓夜面前时,晓夜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汗水滑落在他的眼眶之中——那是一把烧红的长剑!剑身贴近晓夜的脸庞,他几乎能感受到那阵阵热气,汗水落在其上,发出嘶嘶声响以及白烟。
它举起长剑——晓夜赶紧取出写满咒术的纸张。
灵场就在一瞬间爆发,走廊上成排玻璃窗一并破碎!它显然也吓了一跳,只见它手中烧红的铁剑迅速落下,硬生生地落在晓夜的肩上!
不知为何,溓溪感到心中仿佛被压迫般的不安。怎么回事?他觉得有种预感,晓夜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间,他的办公室玻璃窗爆裂开来,成排书籍自书架上摔落。
麦管家以及雪莉冲到他的办公室,两人都神情惊慌。
“你们待在这里,我去看一下。”溓溪丢下他们,冲到房外寻找晓夜的身影。
溓溪迅速穿越满地碎玻璃,他忘了自己正走的路线是通往哪里,他只知道那是一种直觉,晓夜身在何处的直觉。
他无法正常思考,或是冷静,满脑子尽是晓夜遇害的身影。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溓溪脑海中飞快闪过晓夜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当他到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令他怔祝
晓夜大口喘着气,右手压按左上臂。自肩部到腰际的衣服被撕裂开来,大量鲜血在掌下溢出,滴落于衣服下摆、地面上。
大理石地板上血珠醒目得刺眼,相较之下,散落在四周的白色纸张显得无助。晓夜嘴唇泛白,苍白的颊边沾有深红液体。
鲜血的气味令晓夜呕心想吐,他强忍着晕眩没有倒下去,不过思绪快要无法保持清楚。他眨着疲惫的双眼,抬头面对敌人,却也惊讶溓溪就在前方不远处。
“不要过来!”晓夜大喊。
溓溪听不进去晓夜的警告,他愤怒的冲向前,打算揍扁敌人。在他冲进来的瞬间,晓夜用咒术纸造出的结界被瓦解了。
溓溪伸手抓对方——它的动作比溓溪还快,它无视溓溪的拳头,一把抓住对方的颈项。那怪力让溓溪无法挣脱。
晓夜赶紧冲向前,但对方空出的另一只手又抓住了他。他们两人被抬高,离地面半呎。
“小鬼,有什么办法可以赶走那东西?”溓溪挥动双手挣扎,手上沾染到晓夜所流的血液。
“我……”晓夜气弱游丝地说,他快要没气了,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那泛青腐坏的手勒住溓溪的领子。溓溪被阻断空气的来源,挣扎的踢脚,但一点也没有用。直到他用沾满晓夜鲜血的手,攻击对方——野兽般的咆哮声显示出它的痛苦!
它放开溓溪和晓夜,然后后退,手压按着外露的手臂,掌下冒出阵阵白烟。
溓溪干咳,伸手揉疼痛的咽喉。
“是血!”晓夜无法置信。他看着自己掌中的血,二话不说便伸手抓向它。
对方没有痛苦的反应。晓夜愣住,脑筋飞快的运转着,最后视线落在正在调整呼吸的溓溪。他一把拉过溓溪的右手,将自己的鲜血抹在溓溪的掌上。
“退——”晓夜举着溓溪的手朝向尸魂,大喊着溓溪所不知道的语言。
只见对方怒吼着退怯,转身,迅速逃离。晓夜想追上去,但短暂的缺氧使他头昏眼花。
“这是怎么回事?”这下换溓溪不敢相信,他眨着因疼痛而泛满泪水的双眼。“为……什么……是我?”他又干咳了几声。
“现在没时间说明了——”晓夜大口吸气。“溓溪撑住,因为接下来是灵场的爆发1
有个东西飞了过来!晓夜紧急推开溓溪,他望向身后,在黑暗中闪着点点银光。那是……烛台、菜刀各式各样的东西飘浮在空中。
溓溪拿起椅子抵挡飞来的花瓶。他眼观四方注意动静,眼角瞄到嵌入墙面的刀子在颤动着。刀子抖动着一两下,突然抽离墙面,在空中转了一圈。
“别停下动作,溓溪。要撑过零时。”在晓夜的眼中,他看见的是溓溪所看不见的景象,他看见许多人影……
溓溪扯下帷幕罩住飞来的大量器具,但数量如此之多,根本没办法抵挡。
“糟糕……”溓溪震祝是长廊上成排破碎的玻璃窗碎片!细碎微小的粉尘,长而尖锐的碎片,在破碎的刹那间,违反常理的停留在空中。
溓溪和晓夜恐惧的望着飘在空中的玻璃碎片,它们在两人的注视下开始颤动,呈漩涡状般回绕着。
一定要撑过这段时间!晓夜吹口哨,呼唤食鬼。去封住灵场点!他在心中对食鬼说。
“水!”晓夜对溓溪大喊。
溓溪与晓夜的默契之好,就在晓夜告知的同时,他便能迅速回应。溓溪快速将身旁摆设的花瓶取过。
不知道为何,晓夜本能的就知道该如何应对,方法清楚浮现在脑海中。他将胸前不断溢出的鲜血,顺势滴落在瓶中。
“跟着我结手印,溓溪。”晓夜同时用血沾染溓溪的指尖。
溓溪注视前方,同时用眼角瞄晓夜的动作,虽然不是最完美,但他结的手印并不差。
晓夜半似念、半似吟唱的说着某种语言——低回荡漾在整个长廊之中。
“把水泼向上空!”
溓溪在晓夜吟唱结束,及结完手印同时,将瓶中水泼向上空!没有溓溪预期的被水淋湿,他看向上空,发现水在他们的四周形成一透明薄膜,其中还流窜着晓夜猩红的鲜血。
他不解的望向晓夜。他的双眼又变成紫金色的!溓溪发觉每当晓夜在使用“力”的同时,都会有这些改变。
晓夜拉过溓溪的右手,在他的掌上画着怪异的图形——那图像似图腾,又像某种失落的古文字。“无秽、无晦,不灭、不净1
他将用鲜血画满咒文的掌心贴向水的护罩。奇特的触感……溓溪以为它摸起来会是硬的,但它摸起来就像黏稠的液体一样有弹性。
“净水——成就!”光……一道刺眼的光芒绽放,如爆裂般,呈半圆周状扫向四周!他们抵挡了一整个下午,漫长的彷如一世纪般。终于在差不多是六点左右,灵场才静止下来。他们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食鬼飞回晓夜的身边。
溓溪望向晓夜,看着他紧皱眉头,面色泛白,全身上下遍体鳞伤,而他自己也一样。
溓溪累得说不出话来。许多的攻击……还有晓夜不断释放自己的鲜血……直到水的障壁整个被染红,渐渐蒸发、消失……晓夜几乎无法动弹。
“晓夜……”他伸手碰他。
晓夜动了一下,似乎想抬头却无力。他闭上双眼伏在溓溪的背上,冒着冷汗,沉重的喘息。“先回去再说……”晓夜的语调不清,吸引了溓溪的注意。
溓溪感觉到晓夜将全身的重量靠向他。“晓夜?”
“抱歉……我不太舒服。”他捂着嘴,双膝开始颤抖发软。“我……好想吐。”
“喂!”这下溓溪可清醒了。他将晓夜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
“血的气味……令我感到难受。”
“振作一点!”溓溪忍住自身的疼痛,将晓夜扛回去。
在模糊的意识中,晓夜隐约听见溓溪不断的在对他说话,语调中有着他所不知道的关心……为什么?他无法理解这种将别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的心理。他更无法理解为何才见面没多久,溓溪就帮了他那么多。是因为他是被选上的护卫吗?因为这层联系——“麦管家1溓溪赶紧传唤老迈的管家。
“溓先生1老管家急忙跑出,他惊讶的看见一脸狼狈的溓溪以及流着血的晓夜。
雪莉从房内探出头,看见晓夜受伤忍不住尖叫起来。
“晓夜先生怎么了?”他帮忙一起搀扶。
“麦管家请你先去准备热水和药。你跟雪莉还好吧?”
“我们没事,先生。”
溓溪没等老管家回答,便一脚踢开书房的门进入。
“雪莉,把门关上。”他命令,同时将晓夜放在沙发上,他回头寻找绷带,一转身就看见晓夜想起身。“你给我好好躺下。”
“不……”晓夜闪躲溓溪的手。“不要碰我的额头。”他无力的推开那双有力的手。
“好……我不碰。”溓溪安抚的说,这时老管家将热水以及伤药送来。
“都不舒服了还那么爱唱反调。”他拉起晓夜流血的手放入水中清洗,而雪莉用湿毛巾帮他们擦拭脸上的血渍。
“你很怕血吗?”他知道有些人对血味敏感,但像晓夜这样……
无法玷污的纯洁,就像似某种神圣的生物。溓溪的脑海中浮现出这种怪异的想法。
晓夜无力的点头。“还有衣服……”他提醒溓溪衣服上已经干涸的血渍。
“雪莉,你出去外面等。”溓溪一手拿着剪刀,嘴里还咬着纱布。
“为什么?”雪莉反抗。
“因为我要脱晓夜的衣服。你要看我怎么缝伤口吗?”他说,没有去看雪莉的表情,只专注在如何剪开晓夜黏在伤口上的衣服。
不过,他知道雪莉很乖。他听见一声关门声,显示雪莉顺从他的意见。
“可恶……”溓溪轻轻拉开黏住血肉的上衣。“你忍着点。”
真糟糕!伤口四周是烧烫伤。溓溪细心的清洗晓夜的伤口。
“放心,我没事的。”晓夜虚弱的说。
“还说没事,这么长的一道撕裂伤跟烫伤!”他开始冒出冷汗。“要请医生来吗?撕裂伤很难缝……”
“别管它……”
“小鬼!你都这么虚弱了,还说别管它!”
“溓溪,伤口已经没流血了。”
溓溪愣祝“怎……么可能?”
晓夜想起身,但溓溪还是把他按倒。果真如晓夜所说,溓溪在清洗完伤口后,伤口已经没有在流血了。“我的恢复力很快,但并不代表伤马上就会好,只是比较能够止血。”晓夜扒梳一下过长的前发。
原来如此,溓溪呼出一口气。对于晓夜的一切,现在不论他说些什么,有多怪异,溓溪几乎都相信、接受。
“而我虚弱,是因为我怕血。我从以前就这样了,血味令我难受……严重的话……还会生病,尊海大师告诫我不要碰触。”
“尊海?就是收养你的人吗?”他藉由聊天引开晓夜对血味的注意,开始帮他上药。
“是的。”他静静凝视帮他包扎的溓溪。“……为什么?”
“什么?”溓溪抬头看他。
“为什么要帮我?我不懂。”
溓溪抓抓头思考。“你是说帮你包扎吗?”
晓夜对他摇头。
“我……不知道。”他有些靦腆。“帮助人还需要理由吗?”他笑看晓夜。“我本能的觉得你需要帮忙,反正我多管闲事惯了,朋友都说我很适合当警察呢。”他哈哈大笑。
多么温暖的心……晓夜经由溓溪掌中传来的阵阵温暖,不经意的透视他的心,发觉溓溪的内心是如此干净……直接。
“朋友……”晓夜看着包裹好的手以及胸前的伤,嘴喃喃的念着。真好。
正在用镜子检查自己脖子伤口的溓溪,听见晓夜说的话,他回头,对晓夜咧嘴而笑。
“或许是我们共患难的关傒吧,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晓夜垂着眼皮,疲惫令他想闭上双眼睡去。不只是身上的累,其中还包含内心上的……
朋友?真的吗?他为什么不会认为我是怪物?他的脑海中浮现过去种种的影像,他不愿想起,但也无力阻止回忆的浮现。
这样的身体……他在沙发上缩成一团,这样子的能力,以及……我这么的不正常,溓溪却还是把我当成人看。
溓溪看出晓夜心里所想的事。他伸手抚摸晓夜那头柔顺的头发,这次他没有躲开。
“累的话就休息吧。”
晓夜顺从的闭上双眼,昏迷过去。他,作了一个梦——
最初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晓夜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天……天空刚泛白,湛蓝得如此的美丽,樱花怒放,暖风一吹便满天飞舞着,温柔的轻拂过他的颊边,如羽毛般轻盈,随风飘飞。
满山一片雪白,弥漫优雅的香气。他牵着老人干枯的手,来到一座漆着与樱花同色的中国式神社——站在白色麒麟石像前的,是一名有着温柔笑容的年轻男子。
“晓夜是吧?”对方蹲在地上与晓夜视线同高,他温柔的笑,低沉的嗓音安抚着晓夜不安的情绪。“我是尊海,是你的新老师——”
晓夜想起他与尊海相遇的情景。然后,时间一转,他忘了那时他有多大……不过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哭,他躲在草丛里不想让尊海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切的举动他似乎都能知道。
“怎么了,晓夜?”
“尊海!为什么我没有朋友,他们为什么说我很奇怪。”晓夜拉开衣服指着身上的奇特纹身。“我为什么有这个奇怪的东西,其他人都没有?”
尊海静静凝视晓夜的身体,发现晓夜的肌肤有着红肿的痕迹,他立刻明了晓夜又受到别的小孩欺负。
“为什么只有我能够看见那些东西。”
“晓夜……”
“他们都骂我是——鬼的小孩!”
他疼惜的拭去晓夜的泪水,一把将小男孩抱起。
“晓夜,在这个历史远久、崇尚咒术的古老家族中,你是多年以来,唯一再次拥有这个印记的后代子孙。”
他指着晓夜身上的奇特符号。“你是由天所选出来的,由大地的恩泽所抚育。但是……你的人生也将无法如常人般,因为你背负着一族里许多责任。”
他手指着天,在那漆黑夜幕上闪着许许多多的星辰。“看到了没?那颗红星。”
晓夜看见明月旁有着一颤动、闪着如火焰般光芒的星子。
“不知是幸或不幸,你遗传到族人中无人能拥有的能力。”
“我有那么强的力量吗?”晓夜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是的,不过你注定必须牺牲……所以你有一颗强力的守护星保护着……”
“那他会是我的朋友吗?”
“是的,你们会是最好的朋友、伙伴——有着非常深的羁绊。”
“那他会是什么样子?尊海。”
“晓夜,等你遇到他,你就能够清楚感受到,知道他是谁……”
会是溓溪吗?晓夜的脑海中浮现出有着爽朗笑声的溓溪。最初所见的那抹印记,与他的相似,就在溓溪的右手肘内侧。他会是与他一同背负这沉重使命的伙伴吗?
这样子……我就不是孤单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