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剑抽出时,溓溪顿时血流如注!他屈膝,半跪在地面上。
糟了……他用手压按住伤口,却无法阻止鲜血不断涌出。
对方持剑冲向溓溪。
可恶!溓溪咬牙,伸手一挥,将手上的血洒在对方的脸上。
黑衣人踉跄倒退,赶紧用手擦拭滑入眼中的血液。
趁着机会,溓溪使出全力,朝对方的腹部使出一记侧踢。
对方闷哼一声,他抱着腹部向后跳跃,跳离溓溪的攻击范围。
他眯起双眼,瞪视着溓溪,然后,他用一条绳子,将自己的手与剑柄捆绑在一起。
不论如何都要杀我吗?溓溪的头部不断冒着冷汗,失血过多开始让他脸色发白。
没时间了!溓溪知道自己流的血太多了。他终于看见了黑暗的背面,要是他再不赶去晓夜的身边,一切就来不及。
溓溪的目光变得冷酷无情。
“别逼我。”他伸手到腰带里。
“现在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拔出自己的配枪。
当他拔枪时,溓溪早已有某种决心。
对方见苗头不对,他看得出来溓溪是认真的。他跳离溓溪的攻击范围后,赶紧转身逃走。
“胆小鬼……”溓溪喘着将配枪收起来,“既然要杀人,就要觉悟到会被杀。”他走了几步,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上,目光逐渐涣散。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拿出手机,按下了几个数字─
疼痛来的是如此突然、猛烈!
来自左后侧腰的部位一阵强烈刺痛,让晓夜痛到脸色发白,无法行走。
怎么回事!?汗水布满了他的额际,晓夜弯着腰,几乎无法直立。
刚才,他看见了一片鲜红,在一瞬间染满他的视线。
不祥的预感……他按着疼痛的部位,是溓溪出事了吗?他感到极度不安。
“晓夜,怎么了?”
净驱向前,担心地看着晓夜。
“我没事。”晓夜硬扯出一抹微笑。“倒是你,身体还撑得下去吗?”
“嗯,那是我第一次使用能力,好像一下子就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虽然回复的有点慢,但至少净还有力气可以走动。会一下子就用完力气,是因为净长久以来,多次动手术所造成的影响─虚弱。
目前,首先要停止净继续用药以及看医生。
“对了,刚才我们谈到哪里?”
一路上,从加州回到纽约的路程,晓夜可说是都没有睡。他不间断,循序渐进的对净提问,就像个心理医师般,挖掘病患心中深层的记忆,然后再加以拼凑。
从净的兄弟提早意识到危机,赶来帮助他─到“他”来攻击的那段时间。
然后他们被“他”捉到的接下来种种一切。
“那之后的生活呢?你不是搬到纽约来住?”
“嗯。”
净眯起双眼,努力回想。
“我有上学的记忆……可是没有家人的记忆。”他按着自己的头部,对自己的家人印象完全是一片空白。
“身体呢?”
“从换心手术之后,就每况愈下。”多次的手术治疗,让净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是活着的。
胸口隐约传来一阵刺痛。
净不禁猜想,这么频繁的多次手术,一般人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他能够活到现在,应该归功于“返玉”的效力。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
一瞬间,有个奇怪的影像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净看见自己全身插着导管,躺在手术台上。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男人,对方由上往下的俯视着他。
身体动不了……然后,对方拿出手术刀,朝净的胸口划下了第一刀─净看见对方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发,以及……和晓夜相同,每当使用“力”时,眼瞳部位就会变色。
那刺红双目,和攻击孤儿院的“他”相似,也和……
净停下脚步。他颤抖地抬起头来,看着晓夜的身后。
净一停下脚步,晓夜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看着净脸色不太对劲,双眸布满惊恐的色彩。
有什么在我身后吗?晓夜顺着净的视线,他转身─净突然有了动作。
他冲到晓夜的身后,高举“夜魂”挡下迎面而来的攻击!
力量的相互撞击,产生的强烈反弹力,将净连带着晓夜都撞飞了出去。他们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晓夜赶紧起身,捡起“夜魂”。
胸口好痛!净撑起自己,他连要动的力量都快没了。为什么是他!?
“真不愧是‘返玉’,竟然连我的攻击都弹得回来。”他走向他们。
“虽然动了这么多次的手术,仍无法取得‘返玉’。”云开摘下脸上那副金框眼镜,丢到地上,一脚踩碎。
“不过,你这个护卫也快被我毁得差不多了吧。”他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双目的色彩逐渐转化成鲜红色。“你的驱魔能力进步了,晓夜。”
云开伸出右手,开始在其上汇集力量,“也不像之前那么的惧怕我了。”
他笑了,“可是,我已经等得不耐烦─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杀得了就试试看。”
晓夜将“夜魂”丢给净,然后─
“夜魂”在这里对他是没有用的!晓夜将剑丢给净。
首先,必须截断他的“术”!晓夜以极快的速度到达对方的面前。
“‘迅雷’!”
晓夜用真言念咒,然后用左手直接握住云开施展术的那只手。
刹那间,两只交握的手掌间窜出蓝紫色的电光,接着两股力量擦出火花,炸弹了开来!
晓夜和云开的手弹开,因反作用力而各自往后倒退了一大步。
实力上的差距非常明显,晓夜几乎站都站不稳。
他斜瞄一眼自己的手掌心,几乎呈现触电般的烧焦状态,冷汗悄然落下。
没关系……这样的伤……迟早会回复的。
晓夜的回复力很强,但这种因术而产生的伤,他并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痊愈。
总之,只要截断他的术就好了,不然以他的术的攻击范围,必定会波及到净,还有民众。
逐渐增加的人潮,皆因这一幕而停下脚步,不过只是少部分,大多数的人们还以为是在演戏。
“很慎重的考量嘛。”云开瞪视着晓夜。
“竟然会想到放弃左手─你的左手已经不能使用了吧。”
晓夜不去理会左手传来的疼痛感,倘若将心思放在无法移动、使用的手上,他很有可能会痛到昏眩过去。
左臂……出自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你不也好不到哪去。”晓夜硬扯出得意的笑容。
云开看着自己的五指并裂,血流不停的右掌,他笑了,笑得极为开心。
“哈哈─哈!”他抱着自己的肚子,狂笑不已。
“净……”晓夜见情况不太对劲,他小声地叫唤净的名字。
净偷偷溜到晓夜的身边,握住晓夜受伤那只手。
当笑声停止时,云开的眼神完全改变了。
“我要杀了你。”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逐一念出。
就是现在!晓夜抓准时机,在云开高举另一只手、施展术的同时,他藉由净的“返玉”来增幅自己的力量。
他的双目逐渐由黑转为紫金,在力量的彰显之下,晓夜张出毫无缺点、完美的防御结界。厚得宛如一面墙!
云开的术打在那面墙上,由于两者的力量不停擦撞,产生的高热、烟硝布满在他们之间。
可恶!云开没料想到净还有足够的力量辅助晓夜、增幅他。
愤怒使他的双目更加炙红。
没有人可以破坏我的完美计画!云开用另一只手,猛力地戳刺进入结界墙!
“喝─啊啊!”他愤怒地咆啸出声。
晓夜听见一种像是玻璃龟裂开来的声音。
完了!
他瞪视着那道龟裂出的痕迹。
这么近的距离,云开将戳刺开来的一道小缝,以两手的力量强制扳开!
裂开的缝被云开蛮横地撕扯开来,他露齿而笑,将手伸入那缝中,他的手整个抓住晓夜的头部。
结界整个崩解。
云开和晓夜之间的距离近到不能再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喷吐在对方的脸上。
“哈哈─我赢了!”
他扯住晓夜的头发,强迫对方抬头,暴露出颈部。云开举起手,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突然,一把刀朝云开的方向飞射了过来!
云开的反应很快,他放开晓夜,空手抓住朝他投射而来的长刀。
有一个人影从中插入晓夜与云开之间。
是雪!
只见雪蹲低马步,双手紧握住长刀,由下往上直砍!
云开轻而易举地闪过,他用雪朝他射来的刀劈砍而下。
雪挡住了。
虽然他挡下对方的攻击,但脸上的面罩却被削落。
极速赶来让雪喘个不停。
打从晓夜到加州时,他就已经追不上,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在他的面前,让他一再错过追上他们的时机,也因此没看见云开的脸。
假如他可以看见云开,说不定早就可以揭穿“他”的目的。
雪的颊边浮现出一小道刀伤,然后鲜血渐渐涌出、流下。他横切、划出一刀!
云开躲过。
雪使出回旋踢,紧接着藉由身体旋转的离心力,他一个旋身、跳跃加重冲力,直朝云开一刀砍下。
云开冷静无比的挡开雪的踢击。他没有躲开,反而用手中的刀和雪的互相劈砍!
雪的长刀应声裂开,从中断成两半,飞弹向后方。
云开没有停止动作,他的速度极快,直接砍中雪的左大腿!
雪发出惨叫声。他被砍中的腿,因肌肉原本就绷得很紧,顿时血花四溅,雪抱住自己的腿,倒地不起。
打斗的动作停了下来。
云开、晓夜、净以及雪,全都停在原地,大口喘气不停歇。
隔没多久的时间,云开又有了动作。他紧握手中沾着鲜血的长刀,走向雪。
净起身想做反应,但晓夜却伸手制止了净。
“等一下。”晓夜开口。
云开停下脚步,回头看晓夜。
晓夜常常问自己,需要护卫们帮助的他,究竟该如何才能回报他们?他能做出何种程度的牺牲?
“杀了伤患,以及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对你而言说不上是有趣吧,不然,你怎么笑不出来呢?”
云开没有回话,他握刀的手紧缩了一下,泄露出他的情绪。
“我来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一点。”晓夜起身。
“我和你打个赌。”
“喔……怎样的赌注?”云开显然对晓夜的提议感到有兴趣,他没想到晓夜敢和他继续玩下去。
“我跟你走,不过你不能再对我的护卫出手,完全不能动他们分毫。”
晓夜走向云开。
“赌的内容是─他们一定有办法找得到我,前提是,当然是我还没死。”
云开笑了。
“要是我输了,是什么代价?”
“要玩就玩大点─我要你的命。”
“哈哈!”云开捧腹大笑。“你这样做,只是在拖延他们和你的死期罢了。”他停止笑,接着说出他的条件。“不过,在这段期间,我要你任我宰割─当然不会让你这么快死。”
“无所谓。”
雪和净听见,他们同时反对。
“不─你不可以跟他去!”雪反对的最厉害。
“住嘴。”云开冷冷地瞪视着雪。
“你只不过是宗族里养的狗,跟溓溪那家伙比差多了,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协定,由不得你插嘴。”
雪气得咬牙切齿,现在的他连要走路都很难,根本就帮不上忙。
可恶!溓溪,你到底在哪里!他紧握双拳,为什么你不在!
“呵呵呵。”云开像个孩子般,愉快地笑着。
“真是感人的友情呀。”他笑个不停,“来吧,让我看看你能为他们牺牲到什么地步!闭上你的双眼,晓夜。”
晓夜迟疑了半晌,但他还是顺从云开的命令。他闭上了双眼。
“我现在就打开以前对你的暗示,将你对你父母的记忆还你,让你回覆成完整的‘晓夜’。”
不解放你的力量及记忆就毫无意义了。
晓夜提出的赌注正好称了他的意,他其实还不打算这么早杀了他,因为他对晓夜另有企图。碍事的只有护卫们,不过反正他已经抓住了晓夜。
“住手─云开!”
雪大叫,他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开划开晓夜的额部,使大量的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一身白衣的云开。
晓夜双手压按在伤口上,重重地跪倒在地面。
他痛苦的惨叫出声。
痛的不是那道伤,而是云开在划出伤之后,又注入一股力量在内,那就像要撕裂他的头般的痛苦。
云开拉住晓夜的手撑住他,不让他蜷缩在地。
“再一下下,反正伤口马上就会止血,自我进行疗愈。”他像个王者般,居高临下的俯视晓夜。“你们别想要有小动作,雪、净。”
雪和净僵住了。
“我和晓夜约定不对你们出手,并不代表我不能对晓夜下手。”他缩紧握住晓夜手腕的手。
晓夜现在已经无法思考,他的目光涣散、失焦,双眼看的仿佛不是这个世界。
“近期内,我会通知你们如何开始这场游戏。”
一辆黑色轿车,就像刚好算准时间一样,急速开到云开的后方。
“来的刚刚好,分秒不差。”他对开车的司机─先前袭击溓溪的黑衣人说。
云开将晓夜拖上车子。
“可恶!”雪气得大拍地面。
他们追不上了。
净将雪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奋力将他扛起。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治好自己的伤,然后和溓溪会合。”
事后再追查车子的下落也没有用,他们只找到被弃置,沾有晓夜血液的空车。
雪和净在市立医院找到溓溪,当时刺中的那一刀要是再上面一点,溓溪就有可能不像现在这样,还能与他们进行商讨。
溓溪最后打的那通电话是要给晓夜的,想当然目前通话系统已经完全中断,他也感到受不到晓夜。
最后,一切都是交由艾曼进行善后。自“牢笼”中挖掘出的骨骸总数有一百零一具─包含教师艾莲恩修女在内。
罗杰局长也只好重新翻案调查,但事隔多年,所有的证据早已灰飞烟灭。
整件事也在新闻的报导下,播报了有一个月之久。
莉丝最后也在尊海的安排之下,重新安葬。
名为“牢笼”的房子,在净灵结束之后,也整栋拆除,不留片瓦。
一个月以后─
溓溪终于收到来自云开给的讯息。那是一封没有任何邮戳与寄件地址的信件,摸起来非常厚重。
溓溪只是静静地念完那封信,他表现出异常冷静的态度。
“信中写些什么?”雪和净出现在门边。
“云开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他让晓夜夹带一封信在内。”溓溪从整叠的信中抽出其中一张。
“其他的都是写明指示与规则,还有……”他拿出信封袋内,一把长度约五寸长的长钉。
那把长钉如食指般粗大,布满了铁锈。
雪仔细阅读晓夜写的信。
“没错……这是晓夜的字。”雪的双手颤抖了起来。
白净的纸张上沾有着许多血指印,但依照信中的内容,以及力道十足的字体,显然晓夜尚无大碍。
“晓夜要我们直接去宗族。”溓溪说。
“宗族?”净皱起眉头。
“那是位于日本岛根县的出云,也是我们驱魔一族的根据地点。”雪替净解答。
“晓夜为什么要跟他走呢?”净想不透晓夜的想法。
“总之,他一定是有他的想法─他分析情势之后所下的判断。”
尾声
“溓溪,你这是认真的吗?”
罗杰局长看着他呈交上来的辞呈。
“嗯。”溓溪拔出配枪以及警徽,一并交还给局长,“这是我出于思考后而下的判断。”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有非得去做的事─局长,谢谢你的照顾了。”溓溪朝罗杰局长鞠躬之后,迈开步伐离开这个待了五年的地方。
雪和净站在警局外的楼梯旁等待着。
“你不后悔吗?辞掉工作。”雪问。
净口中含着棒棒糖的杆子,抬头凝望溓溪。
“工作再找就有了,但是晓夜和你们,都是我无可取代的重要伙伴!”
艾曼这时追了出来。
“溓溪1她大声叫着对方的名字,“为什么?”她紧握双手,“为什么要离开……莉丝走了……现在就连你也要走1
溓溪显然是被艾曼的举动给吓到,接着他爆笑出声。
“放心啦,我还会回来的!”
“什么时候?”
“等我把小鬼带回来。”
艾曼用手腕擦去眼角泛出的泪水。
“可恶,白哭一场。”她狠狠揍了溓溪一拳。
溓溪挡下她的拳头。
“总之─活着回来,和小鬼一起。”
“当然,我可不是抱着送死的心态。”
他们握住对方的手,彼此约定。
隔日,溓溪等人搭飞机,飞往位于日本岛根县出云的驱魔村落,依照晓夜最后所下的指示做准备。
最后,他们出发前往那繁荣的国度─香港,而在行动途中,甚至还加入了意想不到的帮手……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接下来,将会面临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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