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晓夜一嗅到那股熟悉的气味,便感到背脊发冷。
他赶紧转身,抢在事情发生前,将溓溪紧紧抱住并扑倒!
瓦斯一触到晓夜先前放出的火焰,突然燃烧起熊熊烈焰,在上方形成巨大火柱─幸好晓夜来得及,不然溓溪所站的位置正好在火柱下方。
女妖撕开被烧成焦炭般的表皮层,血红色的肌肉组织曝露在外,紧接着迅速生出新肤质,一如开始,根本毫发无伤。
净发觉到它的视线。
糟了!他二话不说便拔腿就逃,幸好食鬼没有体重,不然可说是一大阻力。
食鬼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在净的身后,立即出现一道满是梵文的坚硬壁垒,将女妖给远远阻隔在后,无法追击。
“‘式吗?’”女妖恶狠狠地瞪视食鬼,“‘就凭你这个小小的式鬼,也想要用咒印阻碍我!’”
食鬼当然听得懂对方所说的语言。她表面上是镇定,但事实上很害怕。若不是净拥有最强的守护力─“返玉”,而她来引导这份力量,不然他们很有可能会惨死在当下。
女妖在护墙前徘徊……“‘我倒想看看你们能守着这地方多久?’”
净缩紧抱住食鬼的手。
他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可是一看见它的视线在飘移、上下来回转动,看也知道它是在寻找漏洞的地方。
时间仿佛过得极为漫长……汗水一点一滴地滑下颧骨。
女妖的身后是一片火海,晓夜和溓溪又不知道是否安好?这炙热的高温,逼得他频频冒汗、口干舌燥,心跳声大得连净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啊─哈。’”女妖发出奇怪的声音。“‘我终于发现……你挡住前方,但左右墙却不包含在内。’”
净后退,直到再也无路可退为止。
我不可以就这样跳窗而去,不然防护网会解除,大火会蔓延出去!怎么办?
净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妖张开它那满是獠牙、内部呈深紫色的血盆大口─其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有电光在内跳动着。
女妖自体内开始造电……
“你以为我会就这样看你震垮这栋楼吗?”
女妖被突如其来的人声给震住。
晓夜自火海中窜出,紧紧地自后方抱住、勒住它!
他用蛮力将对方的口给扳开,把咒纸硬是塞入─口部被强硬地给捂住,它吐不出那些咒纸。
可恶的家伙!女妖恶狠狠地瞪视晓夜。
碰的一声巨响!血与肉块喷溅在净所张的半透明防护网上,顺势下滑。
和咒纸相抗衡的女妖咒力,引发了内部自爆,几乎将它的头部右侧给轰掉一大半。
眼球还在,摇摇欲墬地悬挂在上方,但头顶部偏右的部分开了一个大洞,不时冒出浓浓烧焦味。
晓夜赶紧收回自己的手。他也好不到哪去,捂住对方的手同样也受到冲击,大片烧伤呈现在掌心上。他眯起双眼,咬牙忍住疼痛,不肯错放任何时机,紧接着连续动作抽出“日启”,拔剑横切!晓夜使出全力劈砍它的侧腰。
女妖叫喊出声,侧腰在毫无防御之下,被敌人劈出一个大洞。零碎的肉块混合著鲜血、与肠子一同流出,纷纷掉落在地,但即使受到如此重创,它还是屹立不摇地站着。
女妖双手捧腹,压按住伤口。它放弃流失的脏器,猛然一跳,整个人倒立地站在天花板上,迅速穿越过晓夜的头顶上方,朝外逃奔而去!
快逃!它必须赶紧逃离这个地方,然后从长计议!
它无视脏器损坏,那些东西对再生能力强的它而言,顶多是造成痛楚,但根本就死不了,它满脑子只想着要如何逃离晓夜。
它跳过另一扇门,无奈无法冲入班级里将孩童抓来食用,每道门都被封死了。
晓夜见女妖的紧急撤离,本想也追上去,可是─他收回视线,看往另外一个方向。溓溪背倚着墙坐在地面上,双臂和头部成自然状态下垂,气息非常微弱……
晓夜轻触对方的额部,异常的高烧是预料中的事─溓溪中毒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重伤的女妖,铁定会随便在大街上抓人来吃。而且现在是大白天,绝对会引起极大的骚动。
可是……要是将溓溪丢在这里追出去,凭净和食鬼,他们两个都不会驱毒。
他紧握双拳,没时间犹豫不决了。要他选择,晓夜绝对会选溓溪……但是,若是溓溪的话,他一定会希望他去─“你还在这里可以吗?”有个柔细的嗓音突然出现。
晓夜抬头,视线在火海中搜寻着,他听过这个声音,对方就站在晓夜的前方不远处。那是一名容貌清丽、带有慧黠灵性的美丽女子。一头青丝披垂在肩,身着艳红的中式长袍的她,在这片火海之中宛如幻影般虚无。
是她?晓夜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景象。
他不可能忘记这张脸!晓夜缩紧抓住溓溪的手,毫无保留地表现出警戒和敌意。
他记得这个女人叫做红叶─至少他是听过云开这么称呼她。总之,她是云开的左右手,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何意图呢?
红叶看出晓夜的敌意。“你放心,晓夜。”她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不是敌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晓夜保护性地挡在溓溪身前。
“云开已经不在了,况且我只是听命行事,对你个人毫无敌意或企图。”她向前。
“我有办法帮溓溪解毒,你可以交给我,然后去追女妖,不然的话会死更多人─驱魔一族也很有可能会因此曝光。”
她的话能信吗?晓夜瞪视对方。
“你要是不放心,那我就明白说出我的本意─我的帮助是有条件的。”
果然!他就觉得对方不可能会这么好心。
“什么条件?”
“我现在还不能说,因为事情尚未显现征兆。”
这种说法,让晓夜很难下定决心,毕竟条件尚未明朗化,风险很大。
“这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和其他人并无牵连。”红叶又补上一句。
不知道为何,晓夜觉得越是注视她的双眸,便得到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
“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的条件。”
红叶凝视深受毒害而奄奄一息的溓溪,她抽出袖子里藏好的针。
长针细如发丝,约指尖至肘部长度。
她在溓溪胸前伤处右侧,近心脏的部位用两指测量距离。
“你……真的会救溓溪吗?”净抱着食鬼,站在红叶身后观看。
当时在魔钉之村时,他本来就没有感觉到红叶的敌意,不,应该是说她根本毫无情感的表现,冷冷地,和晓夜有时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我和晓夜有交易,说到做到。”她将针轻轻插入溓溪的体内,溓溪原本痛苦的神情逐渐平缓,气息也趋于平和。
又一根针。一支又一支,数量越来越多,每一根针就像是食去溓溪体内的毒一般,开始泛黑,直到伤患清醒过来为止。
这是怎么一回事?溓溪缓缓睁开双眼,最先注意到的是净,然后才是那名陌生女子。烈焰逐渐退去,但室内的温度依旧高得惊人。
“晓夜呢?”
“他不在这里。”红叶淡淡地说。
她在说话的同时,又刺入一根针,目前在溓溪身上的银针,数目总共有十。
“他去哪里了?”听到这样的回答,溓溪顿时意识清醒了大半。
“追女妖─”
可恶!溓溪咬紧牙根,自地上爬起,完全无视身上的那些针。
“别动,现在赶去也追不上了,中毒的你能帮得上什么忙?”
“那你何不帮忙到底!”溓溪捉住对方的双肩,以往他对女性都很绅士的,现在却顾不了这么多。
红叶叹了一口气。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就会有怎样的手下……
她并不是贬低对方,而是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羡慕,红叶无奈地笑了。
晴朗无云的天际下,是一栋栋的高楼林立。繁忙的时段,人潮密集往来,空地上到处都是人群,甚至是连公共长椅上都坐满了人。
突然间,一名坐在长椅上的少年,感觉到有某种黏滑、湿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额部。
他恶心的叫了一声,还以为是天上掉下来鸟粪,没想到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少年整个人自椅子上弹起,尖叫连连,惊骇使他完全不顾形象。
尖叫声引起其他民众的注意,全都被他那副满脸鲜血淋淋的模样给吓到。
“上……上面!”
有人指着,大喊出声。许多人纷纷停下脚步,和那些吓呆的民众一起抬头观望。
女妖的躯体在阳光的反射之下,闪耀出青色光泽,极吸引人的目光注意─那模样和半破碎的头部,以及侧腰被横切开的伤口惨状。街道上的尖叫声此起彼落,人群突然快速移动,硬是挤到马路上,差点使车辆都撞在一起。
它低空在电线杆和路灯间跳跃、穿梭,大片鲜血喷向天空,如雨般朝人们洒去。
晓夜被受到惊吓、逃窜的人们给阻碍了行动。
应该是说他被逆向而行的人们夹在中间,被迫减缓速度,不时还被往后拉退。
晓夜咬牙,强势的挤开人群,紧紧跟随在女妖身后。双眸本能地眯起,强烈的光芒刺痛双目,让他看不清楚,但晓夜依旧是紧追不舍。
敌人一个接着一个越过障碍物,晓夜的存在,使它无法停下脚步来捉人食补。
天杀的!它斜眼瞄向后方,少年终究还是追上了它的脚程。
突然的音波攻击,使人们无法承受而一一倒地不起,大大减缓了晓夜的速度。女妖趁机攀爬上大楼。
晓夜好不容易摆脱人群,发现对方早已潜入前方的大楼中。
糟了!他心头一紧,那栋大楼是─招牌上巨大、明显的字体,早已诉说答案─医院。
晓夜顾不了撞伤旁人,直往医院入口冲。
他发狂似地搜遍每一楼层,但医院内部却是如此地安详宁静。心脏因激烈运动而狂跳不已,喘息无法停止,汗如雨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亲眼目睹女妖潜入医院的窗口,为何医院人员以及病人全都像没事一般,并且用一种他才是潜入者的眼神看他。
它到底躲到哪去了……不可能不在才对……这些人的眼神,让晓夜想起讨厌的事。
他压下那念头,迳自去寻找它的下落,漠视那些看他的眼神。
晓夜的模样非常吓人─流满整个手臂的血迹早已干枯,被大火烧灼的上衣毁去大半,显露出身上的奇特刺纹以及背后的龙印,再加上一把可疑的长剑。
“不好意思,先生!”立刻有一名护士赶来制止晓夜擅自打开病房的举动。“你不可以这样子─”
晓夜依旧故我而行。
拦不住!护士们在压力之下,只好请警卫来帮忙。
晓夜被慓悍高大的警卫给左右架住,不知为何,莫名的怒气上升。
苦于捉住女妖,是为了让杀残停止,但阻止他的人,却是一心要帮助的人类。
“你们这么想死吗!”他终于克制不了,怒吼出声。
溓溪不在这里……他下意识地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要是他在的话,一定有办法处理这种场面!
晓夜感觉到疼痛,有人正用手捏紧他的胳臂。他又想起那种讨厌的感觉,在很小的时候,他总是被人们所欺负、排挤。
这不愿想起的回忆,将晓夜脑中的思绪分割成两半。脑中突然有个嗡嗡作响的声音浮现……
他顿时什么都感觉不到。一瞬间,仿佛伫立在另外一个无声的时空里,只能断断续续听见警卫在斥喝着“不要动”,但晓夜的身体就像有自己的意识般,自己行动─即使对方的枪都亮在他的眼前了。
在那里!敌人的存在感,突然鲜明到令晓夜都感受到了。
警卫见少年不听劝,只好用蛮力制止他了。
溓溪在这时候终于及时赶到。他一把捉住警卫想要敲击晓夜的拳头,同时回以一记重拳!对方被揍得倒地不起。
尖叫声四起,几名见义勇为的彪形大汉见状,纷纷一拥而上,包围住溓溪。
“晓夜─你们几个放开我!”溓溪被压制住,简直可说是被紧紧贴到地面上。
晓夜像是被催眠般,双眼发直地走向某一扇门前。
“住手!晓夜!”溓溪放声嘶吼。“不要想硬捉住对方─冷静点1
双耳听不见溓溪的叫唤,晓夜只听见脑中嗡嗡作响的声音,引诱着他─晓夜开启了那间病房的门扇。什么事都没发生?脑中的怪声停止了?
晓夜在一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溓溪的存在。
正准备回头的他,突然被一双自门上方伸出的青色手臂,给紧紧抓住整个头部─所有在场的人,全都目击到少年被一双色彩极为诡异的手,给硬生生拖入病房之中!碰的一声巨响,门在溓溪挣脱压制、冲出去的同时,自动阖上,然后一股强大的电流震得他向后反弹!
撞上墙壁因而牵动原先的伤,差点使溓溪痛得当场昏眩过去。
爬不起来……溓溪感到全身发麻,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行动。
医院已经完全陷入恐慌的状态之中……
晓夜没听见门外的嘈杂声,应该是说,目前的状况使他无暇顾到门外的事,全身上下的感官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少年被拖入病房后,整个人被甩向窗台边。
女妖自天花板上迅速落下,顺势跳到晓夜上方,以双脚站立在窗沿边,将对方困住,然后身躯蜷伏在对方身上,它用拇指抵住对方的咽喉,手掌紧紧地勒住。
晓夜无法呼吸,完全透不过气来。
他挥动双臂,宛如溺水的人一般,想藉此捉住能够挣脱痛苦的希望。
“‘去死吧!’”它说着只有晓夜才能听得懂的语言。
“‘涉夜……即使这小鬼是流有你最浓厚血液的人,也绝对赢不了我─听见了没?在这小鬼体内的你!’”
它在说什么?晓夜无法思考,他不了解它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场数千年以来的无数次斗争,将要画下休止符了─’”它缩紧手。
晓夜挣扎的更加激烈,使出了浑身解数,倘若不如此他便会死。
狂乱挥动的手臂打向对方的头部,女妖的伤口不断溅血,即使整个鲜血淋淋也不为所动。直到晓夜将指尖硬生生戳刺进入它的眼球─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使它松手,总之,他已经逃离对方的牵制了。
耳边一直传来对方的惨叫声。晓夜四肢伏地,干咳不停,猛力吸入空气,好难受……肺像似要爆炸了一样……感觉的到耳膜在震动,脑子全然一片空白。
接着,有种奇怪的感受自体内油然而生。
晓夜觉得灵魂仿佛被抽离,明明知道四周充满危机,但他却异常冷静。
像是站在这里的人是他─又不是他自己。
吵死了!别再一直惨叫了!还有,我不是“涉夜”、不是先祖!别一直叫我那个名字!他痛苦地捂住双耳。每当女妖一叫喊那个名字时,晓夜便感到晕眩、恶心,那和缺氧的症状不同。
晕眩感达到某个界线,意志突然像被切掉一样空白,逐渐被“某个人”所取代……
气息渐趋于平稳,晓夜不发一语,自地上缓缓爬起。
女妖用手按压住血流不止的伤口。
它知道要是不尽早杀了眼前的少年,死的必定就会是自己─它感应到了,晓夜现在所流的血液,其中血气开始转为浓郁,那是“力”饱满的象征。
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
四周的灯光突然闪烁不停,电插座的孔爆出阵阵火花,然后窜出无数道电流,朝女妖的方向聚集。女妖张口,将那些电全数吸入。
只要高频率声波再加上雷咒,一定能……有东西抵住它的喉头,让它无法发出声音来。女妖震住,它视线下移,发现对方将指尖─食指与中指并拢,伸入自己的口中。
他……什么时候!它不敢乱动,毕竟对方已经捉住它的弱点。
“‘我已经警告你们多少次了……’”
晓夜开口,声调变得有些许低沉如成年男子般,并且和女妖操着相同的语言。
同样的嗓音!和那个人一样!女妖本能地产生惧怕、退缩。
“‘不论哪一代,我的传人都没将你们完全歼灭,并不代表无法除掉你们─’”
晓夜冷冷地瞪视着对方。那双锐利的眸子形成了一种接近金的淡紫色,比以往更加淡、浅,几乎是半透明。
一滴血泪,兀自滑下左脸庞,逐渐流出偏黑色的液体。
他在洗净我加诸在他左眼上的咒!
“‘涉……涉夜?’”舌尖被抵住,使它口齿不清。
“‘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我早就死了,现在的宗长叫做晓夜。’”
晓夜不待对方回答,他轻轻地用指尖在女妖的舌部摩擦了一下。
咒力和女妖所汇集的强大电流相擦,一下子便窜出团团黑炎,将它的头颅整个炸开!
晓夜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只剩下躯体存在的敌人完全自燃,被熊熊烈焰所吞噬……
它挥动双臂,踉跄倒退,接近窗口。
爆炸声不断,或许是“晓夜”使的力太强,甚至连周遭的电器都在燃烧。
凡女妖所踏、触及之处,皆沾染上那无法熄灭的地狱业火。
无头身躯退到再也没地方可退,便顺势翻滚过窗口,朝二十层楼的高空落下。
高楼底下的人群看见这一幕,以为是有人墬楼,再加上先前在大街上的骚动,已经呈现无法控制的慌乱场面。
宛如烟火,女妖的身躯自燃到某种程度,便开始爆炸、不断爆裂,碎块化为粉尘,四散在空气之中,混在风中,看起来就像一团黑雾,那是混合著妖毒的风……
晓夜凝视那不祥之风远去,无法制止。因为本体似乎快要受不了外来者的侵占。
血液缓缓自鼻腔流出,再来是双目眼角溢出血水。他拭去血水。
我的出现,或许会对“晓夜”形成另外一种伤害,但这也是唯一一次了……
消防警报器响个不停,同时门外还传来激烈的声响,有人在用消防用斧头劈砍门扇。一次两次,直到完全破坏门为止。
门开启的那一刹那,溓溪所看见的便是如此景象─“晓夜”回过头看他,一双眼是如此冰冷、毫无情感。
溓溪无法相信那会是晓夜,如此地冷酷无情……
身体……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呐喊着疼痛,晓夜一清醒,便是感受那无尽的痛楚,像是运动过度肌肉疲劳。
“你睡了一整天,晓夜。”净和回复成纸人的食鬼坐在床边看着晓夜。“善后全交由宗族里所派来的人了,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他双手撑着下巴。“我总觉得有种‘麻烦大了’的感觉。”
“这里是哪里?”他问,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医院的地方。
“东欧地区的分部─你和溓溪都无法住院,事情闹大了。”
“溓溪?”一听见这个名字,晓夜便完全清醒。
“他在那边。”净指指房间的另一端。“你和他都昏过去了,幸好是红叶来帮忙。”
回想当时,若不是红叶教他该如何做,净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红叶令人意外地对驱魔一族非常了解。
“你们身上的伤全都是她医好的。”
“那她人呢?”
“不知道。”
晓夜皱起眉头。即使他们之间有交易,但红叶帮忙的未免也太彻底了点。
他呼出一口气。算了,反正到时就会知道原因。
事隔一天之后,溓溪才总算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虽然比晓夜晚了一天。
显然中毒和被电击对神经系统伤害较深,麻痹感尚未退去,只好一直躺在床上。
“喂─小鬼。”他对坐在窗边看书的晓夜说,后者放下书本,抬头望向对方。
“你……”溓溪欲言又止,本来是想问当时所见的“晓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感觉差太多了,完全像似另外一个人。
不过,晓夜露出困惑的神情。
溓溪的直觉立刻告诉他,晓夜本人似乎也不知道。
说清楚点,晓夜看起来不像是记得这件事的样子。
“没事,我只是想问你的眼睛好一点了没?”他指指自己的左眼示意。
“已经没事了。”晓夜早就将眼罩和药布拆掉不用,“而且五感都回来了。”他显然是很高兴。
“我就说吧!”溓溪淡淡地笑。
“不过……”晓夜露出奇怪的神情,“我怎么记不得我是如何收拾女妖的?”
“会忘记是正常的,毕竟用尽了全力。”溓溪没有说实话,不祥的征兆没显现,他无法判定是好是坏。“我有个疑问,为什么女妖没有杀了小沙尼亚?”溓溪问。
小沙尼亚没死并获救,是个令人难以理解的疑点。
“谁知道呢?”晓夜耸耸肩。“妖魔的行径本来就难以理解。它们既接近人类,却又不是人类。”他露出无奈的神情。“或许……”
它喜欢那孩子?
晓夜没说出口。
人吃生物,天经地义。
妖魔吃人类,难道就必须否认吗?
这是他长久以来,不断思考的疑惑,但碍于他的身分是驱魔师一族的宗长而没说。
“不论如何,请你一定要记住……身为驱魔师的我们,都必须将妖魔想成是邪恶的,不然会做不下去……”
溓溪能够理解。反正就是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