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笔盒不见了
作者:樱花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42

“余明浩!你干吗啊?一声不吭地竖在人后,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朱君南一边夸张地拍着胸脯一边大声地叫道。

“青天白日的,你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余明浩斜睨了朱君南一眼,对他的大惊小怪置若罔闻。

“切!不跟你一般见识,吃菱角去喽!”朱君南今天狼狈溺水,早没了往日和余明浩斗嘴的兴致,转身就走。

“等等,朱君南,我有事向你请教。”

“你说什么?!”朱君南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不敢置信地停住了脚步,回头高声问道。

“我有事要向你请教。”余明浩心平气和地重复了一遍。

这次朱君南倒听的是清清楚楚,但向来清高孤傲的余明浩竟会主动放下身段向他请教问题,朱君南瞪大着眼睛,像看怪物般不可思议地盯着余明浩看了又看,但余明浩眼里闪动的一片真诚告诉他刚才确实没有听错。

“美院第一才子竟向我这个考试总在及格线上挣扎的人请教,呵呵,你也太抬举我了吧。”朱君南涩涩地干笑了几声,言里满是尴尬之意。

可余明浩把朱君南自嘲的话当成了讽刺,他迅速脸色转青,额头也青筋浮动。但思及自己毕竟还有求于朱君南,他隐忍着随时会喷薄而出的怒意,将手中的一幅画卷递给朱君南,“我想请你评论下这幅画。”

“我?你让我来评画啊?”看余明浩的神色也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朱君南半信半疑地接过了画卷。

“是的,我想听听你对这幅画的看法。”余明浩再次肯定地回答。

“那好吧。”朱君南小心翼翼地展开手中的画卷,低头一看,原来是幅水墨山水画《坐观云起图》,作者用粗壮墨线勾画山石轮廓,方曲有力,同时伴以虚淡墨线勾勒浮云,突出其飘渺玄秘。整幅画作先以淡墨多皴,后以浓墨疏皴,兼有擦笔,以表现山石的坚硬立体感以及浮云的飘柔质感。画风趋于简率,然具有一种率真自然的情态。界画楼台,用笔轻松,自成一格。旁有题词“风萧萧,坐观云起,碧草花香断崖里。青池一亩天上来,高处微寒意。孤影绰绰,纷飞鸿雁,谁在天涯际?”笔势大气恢弘,与整幅画作相得益彰,实乃不可多得之佳作。欣赏完手中的画,朱君南不由自觉汗颜,短短数日之内,余明浩的画技可谓进步神速,他已经很好地收敛了自己往日的骄躁之气。那日,朱君南被逼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指出余明浩的画失色之处,从而激怒了他也属无奈,没想到,余明浩还真下了苦功在改进。

“你觉得如何?”静候一旁的余明浩见朱君南久不吭声,不由有些沉不住气了。

“如果要我说的话,那也只有两个字,佩服!”朱君南一改往日和余明浩剑拔弩张的争斗语气,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想听好话,你还是说说这画中的不足之处吧。”被众星捧月惯了的余明浩不知不觉间又恢复了那种骄傲的指使语气。

朱君南也不以为意,重新认真审视了手中的画卷,许久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受儒、道思想的浸淫,中国山水画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不重形似,有着突出的内在写意美。山水画家应以林泉之心对待创作,找寻的是精神家园。你的画从整体面貌上来讲,已经很好地呈现出了那种静穆、含蓄、浑茫和中庸平和的美,但在山石流云的细节处理上尚略有浮躁不安、剑拔弩张的火气与刚猛之感。如果能再予以锤炼精进的话,肯定是幅旷世佳作。”说完,朱君南将画卷归还余明浩示意他自己看。

余明浩依照朱君南的指示,仔细审夺自己的画,不由信服地回答道:“恩,确实如此,看来我还得好好向你学习啊。”

“学我?”朱君南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我哪能和你比啊?我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下陈之资虚有评画一技罢了。坦白讲,你才该是我学习的对象,我会努力赶超你的。”

这回朱君南说的确实是真心话,看完余明浩的画之后,他对余明浩的天赋也是真心佩服,他自己虽然在最近画出了几幅好画,但那也只不过凭借着如段誉那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般的灵感而已。可他的肺腑之言却再次引起了余明浩的不快,“你又何必总是故意掩饰自己的真才呢。”卷好画卷,在临走之前,余明浩又扔下一句,“不过,我还是谢谢你今天的指点。我说过,总有天我会超过你的,你就等着我的挑战吧。”

朱君南莫名其妙地看着余明浩傲气地离开的背影,心里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木然地站立了许久,朱君南摇了摇头,努力甩开盘亘在心头的那种不爽的感觉,继续去寻找小于老师。转悠了一圈,朱君南发现于若霏竟就站在他的画架前,正全神贯注地欣赏着他刚才的画作。

“小于老师,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啊!”朱君南边高喊着边跑向于若霏。

朱君南没心没肺的大喊声显然吓了沉思中的于若霏一大跳,她扭头娇颜微嗔的轻斥道:“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大呼小叫的。”

“嘿嘿,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忘了。”朱君南自知有失忙陪不是,他学着古人的样子一揖到底,言语间却轻浮不改,“小于老师,小生这厢有礼了。”

于若霏对朱君南的油嘴滑舌早有耳闻,一时玩兴起,故意将手一伸,“好啊,那‘礼’呢?”

“啊?礼啊?”朱君南没想到于若霏跟他较真了。

看着朱君南一时语噎抓耳挠腮的尴尬样,于若霏“扑哧”一笑,“逗你玩的呢。谁要你的礼啊!”

于若霏巧笑嫣然的模样让朱君南觉得一阵眩目,除了小柔之外,还没有哪个女孩能让他有这种心脏被猛烈撞击的感觉。思及小柔,朱君南忙收摄心神,他借转话题,指着架子上的画问道:“小于老师,我看到你刚才在一直在看我的画,指点下吧,还望不吝赐教。”

于若霏也被朱君南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见话题扭转,忙接口道:“如果从画技上来讲,我没什么可以评点的。整幅画布局合理,层次清晰,构思新颖,对人物的刻画细致入微。只不过……唉!”说到这里,于若霏忽然表情严肃地停住了,朱君南忙心急地催促她继续往下说。可于若霏却调皮地眨巴眨巴着眼睛,故不作答。

“小于老师,到底什么地方不好,你倒是快说啊!”性急的朱君南被于若霏卖的关子急得一跳一跳的,刚才看了余明浩的画,他已深感危机重重,如果连他最近的辛苦付出和刚得的灵感都出错了的话,那他想在全国画坛新秀大赛上夺冠的美梦只好留到下辈子去做了。

“我评出了你的缺点,你怎么谢我?”

眼见朱君南心急如焚,于若霏却依旧气定神闲,她纤手一扬,将被风拂到脸上的一缕散发捋到耳后,本是轻描淡写地动作,在她做来却显得风情万种。但朱君南哪有心思欣赏,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嗨!条件随你开吧!”

“那——你就把这画送给我吧。”

“啊?就这啊?那太容易了,只要小于老师能看上我的画,我回去再给你好好画个十幅八幅都没问题。”没想到于若霏卖了半天关子的条件就这么简单,朱君南连连答应,而他却不知他这一答应却为他日后带来诸多麻烦。

于若霏见目的达成,不觉莞尔一笑,“你的画没什么问题,笔势到位,看得出是用心之作,我故意吓你的,对你小小报复一下罢了。只不过你竟在现代人物景画旁边配古词,但未免显得矫揉造作不伦不类,有故意卖弄附庸风雅的嫌疑。”

“嗨,吓死我了,还以为多大的事呢!那还不是画中人物太美了,犹若洛水女神般清雅脱尘,情之所至,无法自制嘛!”见自己的画并没出什么大问题,老天还是眷顾他的不懈努力的,朱君南的心才好过许多。加上于若霏对自己甚是亲切,朱君南又油嘴滑舌起来。

“巧言令色鲜矣仁!”于若霏娇嗔地执起手边的画笔轻敲了下朱君南的脑袋,但眉眼之间的欣喜不言而喻,有哪个女人不爱听赞美的好话呢。

见画上的墨迹已干,于若霏边小心翼翼地从画架上取下画,边轻声责怪着朱君南,“你呀,粗心大意的,立画架时连底下的撑杆都没打开,刚才画架都差点倒到河里去了。出门么也不知带个笔盒,笔也都散了一地。”

“笔盒?我带了的啊。”朱君南疑惑地往画架上看去,却不见了笔盒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