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因由即起(二)
作者:Erica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70

这是一个美国南方很常见的农庄,一条清静的小路直通到前。农庄中心是一座半木质的两层山间别墅,别墅后面是一个狭长的湖泊,湖水清澈,芦萎荡漾,一个毫不起眼的白人老头儿正在这悠然自得的钓鱼。

奥斯在这里见到了他的前任上司——摩根-弗里曼先生。

“你来了,”老人头也不回地问来,就好象有人给他通报了一般,知悉了来人的身份。

奥斯站在老人身后,看着这个老人,正是他,十多年前将自己这个刚刚进入五角大楼的新手提到了如今这个位子上。以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才干被这个老人慧眼识珠,可是如今,老人轻飘飘的一句“你来了”将他所有的自信打消,一时间,人为棋手我为棋子,十数年来的东西,一下子变得如此虚假。这个老人,也如同被这山间薄舞笼罩的湖水一样更让他看不清。

“走,给你看样东西。”正当奥斯心神不定的时候,老人放下了鱼杆,起身。

从别墅的正门进去,老人带着奥斯进入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下室,通过长长的石质楼梯,奥斯知道,这已经是地下20多米了。

推开楼梯尽头的一道门,是一个十多平米的石室,老人将手里提着的照明灯放到了一边,点着了两边墙上的油灯。奥斯这才看清,这石室除了一张书桌及一个大大的书柜外再无他物。老人打开书柜,手指自书棱上掠过,忽然停了下来,抽出一本手抄本,交给他,说:“看完了再来找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于老人的这番动作,奥斯心头充满疑问,这完全不是他印像中的那个‘摩根-弗里曼’的行事手段,只是他马上就被这手抄本的名字吸引,书面上是一串鹅毛笔写就的,异常优美的法文:基督山伯爵回忆录。这个‘基督山伯爵’,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这个部门第一任创始人的绰号。

在终南山消磨了一段日子,也不知道是多久,只记得日升日落,西去东来,待到神识自虚无缥缈处归来,掐指一算已是半月有余,再过几天就是一月之约,周广陵这才动身离去。

这一日,汤勒勒正拉着唐璃打法心情看画展,忽然间,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勒勒,我回来了。

就见唐勒勒眼睛一亮,一声轻呼:“快走,我哥回来了,去迟了说不定又跑哪儿了。”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起唐璃就跑,弄得唐璃张口就要埋怨,只是当听清了这话里的意思的时候,脚下的步子已是身不由己。

两次转车后,两人到了一个大学里,在草坪边上一棵大榕树下的一张石桌旁看到了周广陵。

不知为什么,周广陵的性子总是很散,到了一个地方就喜欢四处乱逛,连到了上海这个他呆了几年的地方,心中第一个念头不是去家里,而是坐在了这棵榕树下。

汤勒勒和唐璃此时也坐在了周广陵的对面,一张石桌,三个人三分,外面学生来来往往,不时有骑车的路过,声音却不大,很安静,时而还有几只雀儿调皮地落下来,在青石板与草地之间跳来跳去。

看着周广陵随手从她提的小包里掏出一包小饼干拆开,扔给那些雀儿,汤勒勒忍不住眉头一皱,就要借题发挥。

只是,周广陵回首一笑,一抹清澈如浩月星空的睦子一下子让这丫头看得一楞,然后回过神来:这么急着赶来,可不是为了几块饼干,那一日草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他又去了哪里?除了眼前这个‘哥哥’,怕是没人能满足她的好奇心。

唐璃此时也轻轻地拉了她一下,这一段日子来,唐璃想了很多。那天,当回头看到那个除了巨大的坑,其他都空空如也的时候,她的心悲痛起来,也正是在那一刻,她看清了自己,看清了前后种种,也知道两人之间恐怕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只是越是这样,她心中越是有一份企盼,希望天荒地老,希望上帝垂怜。

爱情来了,真的,有时候连自己都没有办法!

这一刻,能够和他对坐在这里,当然不想再出岔子。

“勒勒,你我相遇已有10年了吧?”周广陵缓缓道来,一下子又把汤勒勒拉回到十年前的记忆里,又听得他继续说到,“十年来,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的不同之处,前日里,在藏土高原又见证了那番事情,我知道你心中充满疑问,若不解决,心中所念,必如燎原之火,纠缠你一生一世,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这世上确有神灵,但你不必理会。”

说到最后,语气依然平缓,可字字之间,多了一丝精神威能,缓缓地渗透到了她的灵魂深处。等到这番话听完,汤勒勒一下子觉得自己好象什么都明白了,可又觉得也没什么东西,微一蹙眉,尚未细想,来自灵魂深处的一点漠视,就将这一丝犹疑放过。

对于这个丫头,周广陵只能做到这一步,任何精神的烙印,或是记忆的操控,对于个体来说,就算你手段在高明,都会留有后患,轻得可能会对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造成伤害,重的,很很可能从此扭曲一个人的性格,能够这样顺着她的性子让她自然漠视,那是最好不过。

“小气!”汤勒勒撅了下小嘴,回了一句,然后又看看汤璃和周广陵,说,“我去买点饮料。”起身就想走。

周广陵那能不明白这丫头的心思,也不阻拦,只说了一句,“你去吧,你朋友先借我一会,过几天还你。”然后就在汤勒勒目瞪口呆拉起唐璃的手就走。

当周广陵拉上她的手的时候,唐璃只觉得一阵恍惚,全身轻飘飘地,一阵阵的暖热流包围着她,待到她清醒些的时候,竟然发现已经离开了尘世,就象大学时代看的一部片子那样,和人牵手而行,在云中漫步。

但见烟云叠起处,涛生涛灭,一男一女于天的尽头,云层之间,缓步而来。夕阳的余光撒在浮云之上,泛起片片金辉,如同梦幻中的殿堂。她想看得再分明一些,却发现又到了另一个地方,只见漫天星光下,万家灯火升起,又来一轮清月,将两个大大的身影映在其中,耳边时有海浪传来,低头一看,才发觉,此时的位置又换了,沧海明月间,一男一女虚空而立,相互对视。心中一动,两人落在了沙滩上,赤脚走去,‘咯吱’做响,忽然间,她很想抱住身边这个人,就这么相拥而醉,永不分离。

海潮东漫起,坐看明月归。

她要的就是这天长地久。

就好象真的如愿了似的,一下子,她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时间慢慢拉长,日月横移,无数个日子就这么一晃而过。待回头,她又觉着自己好象老了,化为蝼蚁,而他依然坐在海边,千古不动。

伸出手去,却发现他是如此高大遥远,不可触及。这才豁然惊醒,大叫出声,“不要!不要!!不要!!!”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就见一张雨后梨花,凄凄切切,半响,才抬头问道:“这是梦吗?”然后又喃南自语,“如果是梦,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痴人。”周广陵轻说一句,眼中尽是怜惜,又小心地抬手去擦伊人脸上的泪珠。

只是,唐璃轻轻地摆头避开,这一刻,她知道的非常清楚,如此亲近的动作,并不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在这亲腻的背后,意味着绝决!也许就在下一眼,在他那一抹之间,她将失去所有的记忆,她人生中将再也没有他的影子。

“哎。”周广陵轻叹一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他的手终究还是搭上了唐璃额头,但见那娇艳的容颜上,两行清泪悄然落下。

爱横执念终被他一刀而断,只是这一刀他真的斩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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