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始恢复知觉时,耳边啼哭声、怒斥声、嚅嗫声,声声入耳。揭开一只眼去瞄,是娘在哭,爹在吼,巧儿在颤栗。
“娘……”恶寒!这是我的嗓音吗?怎么听着像是缺了根弦的二胡?
“呜呜――囡儿呀……”春花一见女儿醒来,哭喊声顿时更加高亢。
“……”嗓子眼火辣辣的疼,我想劝娘别哭都说不出口。
“囡囡,何以王爷会……”费腾看着女儿脖子上那五指印就心绞疼,他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何曾受这种委屈:“他为何要下此重手啊!”他真真气得手脚颤,仰天大吼。
胆小的巧儿被老爹吓得魂都没啦,只懂得瑟缩在墙角低泣。
我躺在床上安静地环顾着他们,脑海里不断盘亘着那个“本王”,此恨不雪,我就把脑袋割下来给费娆当球踢!
“大夫,你倒是手脚麻利些啊!伤药呢?”眼见着宝贝闺女接二连三遭逢劫难,费腾急得跳脚,他还从未如此失控过。
“腾哥,你看咱们的女儿……看她疼成这样,我这个做娘的……”说到这里,春花已经泣不成声,恨不得遭罪的人是她!
“……唉!”费腾的心里头何尝不是堵得慌,轻抚着妻的背,他却是一句安慰话也吐不出来,满面怒容。
我知道爹娘心疼,乖乖让大夫给我治疗,可他每一次轻轻地触碰都让我疼痛难忍,蚕眉紧拧,喉咙里像被石头堵牢了一般,咽也不是吐也不是!然,这一切全是我那未来相公“赠予”的纳征大礼,很好,我费娆收下了!
愤恨着,我说服自己――嫁!若不把你银擎苍的王府搅得鸡飞狗跳家不成家,我――费字倒过来写!
“囡儿,怎么不说话了?”春花渐渐止住了哭泣,心疼地抚着女儿的脸:“是疼的对吗?那……那就别说话了,娘不吵你,好好睡会。”
我轻轻点下头,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不想让二老过分担忧。
大夫已经给我敷完药,去外头开药方了。爹娘嘱咐我好生休息之后,也双双离开房间。
本是闹哄哄的房间倾刻安静下来,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瞪着纱帐呆,很累却睡不着,因为脖子上一阵阵的刺疼。侧望向窗外,东方早已吐白,今天,不觉已是十五纳征日,真是混乱可笑的日子!
过了一会,我自知无法入眠,索性爬起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铜镜,轻轻揭开脖子上覆着的棉布一瞧――哎呀妈呀!这还是脖子吗?整个一幅抽象画,还浓墨重彩的。
哧笑一声,放下铜镜,狰狞的伤痕还在眼底挥之不去,闭上眼深呼吸,立刻疼得我五腹六脏纠结成团。
“倾月,你在哪里?我好可怜,好疼……”
抱着自己滑坐地上,突兀思及自己在这个时空里遇见的第一个男人,我泪流满面,突然明白什么是无以慰藉。原来短短几夜的相处,我竟已习惯枫倾月的包容,习惯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嗔怒耍赖,习惯他的亲吻。他呢?他会不会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