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蒙蒙,环绕周身,阴鸣隐隐,哪有半点仙家宝地的样子,墓碑耸立,幽光烁烁,实如萧塚一般。
纵使易凡心神坚定,在这阴风股股下也不禁瑟瑟抖,缓步在这平台上行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晶儿身影,易凡无奈找了个看似干净的碑旁坐了下来。
那碑上置着的是只紫黑色的短萧,灵气暗淡,显然不是上品,“大概是这萧的主人身份非凡吧……”易凡想道。
稍歇了一会,心中不放心晶儿,便要起身寻找,蓦地,竟看到背后的石碑上露出一行字来,顿时又惊又喜。
凝神看去:
“梦游琉璃迟睡,晓瞰觥筹未醉。怅秋水浮萍,悔逝沧海,巫山云散。微思微人悲,愈戚戚,败月碎宇。**遗庐故意,岂怔怔忘天阙。”
“这词……”易凡读完一惊,每个字如刀般打在他心上,眼睛又湿润了,轻轻颂道:
“糊涂孤途迷路,夜寂泛竹踟蹰。思二十春秋,一粟逐流,叠浪汩汩。叹衰叹物非,衍漫漫,腐竹烂菊。恨前尘机缘,眼睁睁红丝绝。”
至此赫然是老伯在时,常**给易凡听的,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
“少年,你知道这词?”紫萧荡出一圈光华,易凡并未注意到,只是被那声音一惊,回头望去,竟空无一物。
易凡用力揉了揉耳朵,付道,“在这地方呆久了怕是谁也受不了吧……”目光又落回碑上。
又吓了一跳,只见碑上字已变换,放着耀眼的血芒“天道沉沦,善恶何存!~”
“你带那木牌来的?”易凡这下才确定自己并未听错,这冥冥间果然有个声音,又向四周寻望这个身影。
“是。”易凡应道。
“不必找了,我就是这紫萧。”这声音竟有几分顽劣。
“前辈,您是……”易凡问道。
“我的本体早已被毁,只有一丝元神尚在……”
易凡掏出木牌放在紫萧一旁,弯腰向石碑拜了三拜,“前辈木牌在这……”
“你已行了拜师之礼,便喊我声师傅吧……”
“这……”易凡自然不会想到自己会捡到位便宜师傅,一时不知所措。
“怎么不愿意……”这次声音中有几分不爽。
“师,师傅……”易凡屈膝跪下,向石碑磕了个头。
“哈哈……好好……”那笑声中,有沧桑,有孤傲,更有潜龙腾渊的欢畅淋漓,“我这元神一时还散不了,我们师徒好好聊聊”
“是……”易凡道。
“别拘束,你别跪着坐下就好……”紫萧中的声音道。
待易凡坐好,那声音又响起“那凤萧吟你是怎么会的?”
“是位老伯教我的,那时徒儿受了重伤,对亏了他的照顾……”易凡道。
“他叫什么名字?”
“老伯从未提起过,我只知道他姓洛……”易凡想了想道。
“他身上可是会腾起八道异芒,御物行空使用的是八枚铜牌?”
易凡一震没想到自己这师傅竟还同老伯有旧,答道“是。”
“没想到他还活着…….你那伤是如何受的?”
易凡对这事似乎有些避讳,但还是说道“是被一道黑色的雷电劈伤的……”
“你竟挺过来了,不易啊……”声音赞赏道。
“可惜右臂废掉了,阁主说我不能修练道术,辜负师傅了……”易凡道。
“屁话……”易凡一惊,没想到师傅翻脸竟这般快。
“这阁主不过两甲子年纪,黄口小儿罢了……懂些什么”
“来,你拿起这玉箫试试……”
易凡脸红道“师傅,徒儿并不懂音律……”
“谁叫你吹xiao了,当剑来使你总会吧?”
易凡无奈道“徒儿从小体弱亦不懂剑术……”
“只管劈这石碑就是了……”
易凡斗不过这声音催促,只好拿起萧来握在手中,忽然想起,梦中那玄衣人的挥剑的动作,便模仿起来。
手中紫箫抖横,在雾中掠过,擦出一声轻啸,顿了一下,想起那人的话,口中也学着**起,“玄煞现,视者殁”没等说完紫箫灵光大盛,百米内的雾气顿时消散,空中也雷鸣想起,像是在呼应什么。
“这是……孩子快停下……”
易凡的双眸已幻做紫色,仿佛没听见师父的话,迎着风一剑劈下,是被灰飞烟灭,天地为之震撼,整座藏萧峰都颤了颤。
藏萧峰下,一片竹林,微风习习,阴翳下露出小亭一角,透过竹叶能看见小亭的一边梁上,刻着三个字“留雨亭”。
这一刻,外面的*,都未能吹进亭内,而是在小亭四周化作屏障,如水晶般的屏障。
一位白衣少年一脸闲暇的斟着茶,一旁的老者却捧着个酒壶自顾自的喝着。
“少主不必担心,你那小兄弟会没事的……”
“但愿吧……”
突然,“轰”的一声,白衣少年惊得一身冷汗,茶杯一砸在地上,淡绿的液体溅了一地。
“这是……”
亭中两人同是向不远的巨峰望去。
老者大口的吞了口酒,眼睛眯成一条缝,沉声道“又有古萧出世了……”
易凡出完那剑,立在那近半个时辰,方才回过神来。
“刚刚,那一剑,或是说那一萧……”
“那一剑是谁教你的……”那声音稀薄了几分。
“我不知道,只是梦里……”易凡精神依旧有些恍惚。
“梦……”
“孩子,师傅可能要走了告诉你叫什么名字……”
“易凡……”
“这萧曾经的名字已无人记得了……”
“你想叫他什么?”
“就叫紫晶吧……”
“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这一曲你听好……”
“嗡……”箫音起,易凡双眼朦胧了,静静听着师傅的最后一曲,仿佛天籁,仿佛冰风朝鸣……
“师傅我们何时能再见……”
“等你到了御物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