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桌上的茶壶，走到烛台前，将火一把浇灭。

“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着晋王妃说道：“要是没有这火的话，飞蛾恐怕就会安稳地过完她下半辈子了。”

晋王妃摇摇头，黯然地说：“这事，不象你说得这般的轻巧。”

“可是你不试又怎么知道？你难道真的要到死的时候，才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一字一字地往外吐，

“你会！”我一针见血地说：“你一定会，你不悔当初喜欢过晋王，但是你一定会后悔你今日所为，后悔你在今日帮了他！”

“可他是我夫婿，做妻子哪有不帮丈夫的道理。”

“那你为人臣，为人子，为人母的道理呢？”我义正言辞地问：“为人臣，你是我朝的‘银凤’将军，今有人叛乱，你不仅不助朝廷平乱，反而助纣为虐，此其一。”

“其二，你愧对自己的生生父母，是他们给了你一命；是他们不顾世俗礼教，让你从了军；是他们在背后支持你，让你毫无后顾之忧，做了你的大将军；更是他们宠爱你，随了你的心愿，让你嫁与了晋王。可你呢，你随晋王同做了这逆臣贼子，。我问你，你老父会做何感想？他可是我朝的前任兵部尚书，是出了名的贤臣，你今日所为，正是往他脸上抹黑，王妃，您何忍？”

晋王妃沉默以对，眼中不由地浮现出愧色。

“还有第三点。小司！人们常常都说。血浓于水。虎毒不食子。更何况是人呢？但想想今日晋王所为。他不顾小司地安危。全力攻城。只是因为他在外面已经有了一个继承人。他对自己地亲骨血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您了。您平心而论。当您知道这个消息地时候。您不心寒吗？小司是你怀孕十月。含辛茹苦生下地。倘若不是朝堂之上。有太后护着。恐怕今时今日。您。是见不到他了。连小司都知道要助谁。您。难道还要糊涂下去吗？”

“他是我夫君。今日若是连我都不帮他。还能有谁？”

我摇摇头：“今日恐怕王牌说得再多也无用。我对您说地是大义。而您对我说地是情分。是人情。还是大义。能作抉择地。也只有您自己了。”

我福了个身拜别。也不管晋王妃脸上意欲挽留地神色。退了出去。

好冷啊！

身上衣服足够地保暖。可是刚刚在温暖地大帐呆久了。现在只觉得风刮在身上刺骨得疼。

突然，一具温暖的身体抱住了我，我一看，原来是大哥将我包在了他的斗篷之中，给与了我无限的温度。

“哥，你一直在等我吗？”

哥看着营帐说道：“我怕你一个人受不住那女人。”

我轻轻一笑：“我们走吧，回去收拾行装吧。”

“收拾行李？”大哥微讶地看着我。

“你忘了，我们不是说好要走吗，回皇都。”

现在夜已经深了，明天早上再启程好了，现在出发，应该来得及在攻城之前回到皇都吧。

“你决定要走？”

我好笑地说：“不是你提出来的？我自然依照大哥的说法。”

“其实你不走可是可以的。”

我断然地摇头：“该做的事我都已经做了，我们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哥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就等我梳洗好出发了。

我问着犹自有些慌神的芯芮：“要不要同我们一起走？”

芯芮摇摇头，小心翼翼地摇摇头。

“也随你，”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你不必太在意，尽了力就好了，你要跟在晋王妃身边，这样可确保你的周全。”

芯芮点点头，一直到我们离开，都没有吭声。

我坐上了马车，听着马蹄滴滴作响，离开了这片军营。

回时的旅途与去时的完全不同，再没有人在后面咄咄逼人地追杀，也不用骑着马没日没夜的赶路，我们的行程虽急，可远比来得时候轻松地多。

令我惊讶的是，影士依旧为我们准备着马匹。

那日天气出乎意外得好，我们偷了半日的功夫，在城中走动，路过县衙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告示栏上有着我与影士联络的标记，与原来的那个位置不同，显然是不久前刻上去的。别人看到许会认为是无知儿童刻上去的，只有看过那个图腾的人，才能发现其中的相似之处。

我告诉大哥出城不久会有马，大哥立马派了人去取马，他对我的话深信不疑。随即，他拉着我进了家玉器铺，说是我贴身的饰实是在太少，今日要为我补个齐全。

看着店家殷勤的跑来跑去，胖胖的脸庞连着赘肉一起晃啊晃，几乎快要掉下来的样子，倒是有些有趣。

后来进了靠海的廖城，兄长拉着我进了最著名的天香楼，要我尝尝这边最是出名的奶酿鱼汤。

鱼是廖城旁刚捞上的鲈鱼，由刀工最利落的师傅去鳞破肚后，鱼还要活着。接着腰把它放入鲜奶之中，用鲜奶养他一个时辰，这时候的鱼，全身吸附了牛奶的香甜润滑，可是鱼嘴还会动。等时辰一到，将它放进宫中，稍微爆一下香，加上一旁特产的清泉，文火熬煮一个时辰即可。

说来到是轻巧，没有足够的功力，是极难熬出这锅汤的，廖城虽大，真正可以完美做出这道名菜的，也只有这座天香楼了。

当鱼汤送上来的时候，香味四溢，我闻不到鱼的腥味，也闻不到牛奶的骚味，两者结合地恰到好处，连我都不禁食指大动，一连喝了好几碗，只是那鱼，倒是不喜欢碰，但这足够让哥开心了。

“明天我们再要个几盅，不然，把大厨带走得了，”大哥越说越是兴奋：“对，对，来人，叫那大厨出来，让他跟我们走。”

“是。”说着，已经有人去请大厨。

掌柜一直在旁边伺候着，听了前一句话的时候，嘴巴都歪到后面去了，这兵荒马乱的日子，来的人本来就少更何况是点这么昂贵的菜，一道就要十两银子呢，这可是普通一家人一个月的消费。

但是接下来这句，吓得掌柜脸都白了，他忙迎上来赔笑：“大爷，大爷，您看，小的就靠这大厨撑日子了，您，您这……”

大哥自然而然忽视了掌柜的话，拿过碗又为我盛了一碗，送到我面前哄着我说：“来，再喝些，就当暖暖胃也好。”

“大哥，”我抓住他的手：“这大厨还是算了吧，好东西喝多了也会腻的，明早我们喝上一盅再启程，好吗？”

大哥宠溺地反握住我的手：“听你的，什么时候你想喝了，我家人快马加鞭送过来。”

“恩。”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喝完鱼汤上了路，大哥特许我骑马，一连几天窝在马车里，着实无趣，不过大哥还是做了特别安置，马鞍特别垫上了软絮，而大哥为了我的安全，硬是要跟我同坐一骑，我无所谓，哥无所谓，大家也无所谓，自然我们坐到了同一匹马上。

今天才总算是见到大哥的坐骑，毛色乌黑，无一丝杂色，双眼如炬，四蹄生风。影士虽然提供的都是上好的马匹，今日一见，却是远远不能与它相提并论。

“喜欢吗？喜欢就送你。”大哥自然读出了我眼神中的欣赏，毫不犹豫地要将他心爱的宝马曾与我。

“我要它做什么，只是白白地糟蹋它罢了。”我眼神一转，颇为不满地看着哥：“倒是我们家夹竹桃呢？”

夹竹桃是我当年接生的一头小驴，可爱极了，当年从琼州回皇都时，兄长应允了我会将小驴送出，可这一眨眼都4年了，却还不见它踪迹。

一提到这个，大哥就有气：“没见过这么倔的驴子，死活不让我们送它上马车，就算是上了车，还没出多少路，它就会跳车往回跑，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着实没有见过这么顽劣的。”

大哥恶狠狠的样子显然把我逗笑了，大哥见到我笑，原本气愤的脸整个都柔了下来，这时，就见前面有一帮人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带头地大喝：“站住！”

大哥一下子抱紧了我，身后的随从也拔出了武器。

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