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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世艰难，更难以容忍的是，这出戏被完全禁演后，这个团只能离开大城市，靠走街窜户维持团内开销。各地乡亲们的欣赏口味则不尽相同，没办法，要养家糊口，一般就会根据他们的要求对剧本稍微进行一些改动。剧团一要生存，演员二要生活，也只能入境随俗。有个地方的江西老表们，喜讨个吉庆，故建议洪常青和吴菁华应该完婚…，团里就马上根据这一要求进行了即兴创作，舞台上后来出现了洪常青和吴菁华办喜事入洞房的一幕戏；有一帮称霸乡里的乡绅土豪建议把剧情改成南霸天纳了吴菁华做小，结局要求为这骚老头传宗接代。剧团领导先是惊得目瞪口呆，后来又听说乡绅们愿出三倍的演出费，就还是同意了。据说那次演出结束后。农民们都吓怕了，喊出了绝望。乡绅们则手舞足蹈起来，说我们给了他们近半年多的花费，干嘛不让他们演我们愿意看的东西…”

“…乐怡的情况每况俱下，再后来舞终于跳不动了。领导找她谈到了她的未来，想让她改行！改行去干舞美…，就是呆在幕后去画画幕景和搬搬道具。那年月，现实里的戏剧被搬上舞台去演，舞台上的故事又反复在现实里出现，黄世仁、南霸天一会在舞台上，一会又行走在现实里，生活的艰难使艺术的路途越来越崎岖，真象早期的一部印度电影《大蓬车》里反映的景象，她感到又回到了南霸天时代。一气！还认认真真找领导吵了一架，终于不辞而别。从此告别了舞台。再后来就是现在的样子，在一个区属文化馆里画画幕景，业余辅导一帮夕阳下的老年人，干着没有实际前途的艺术工作。

…自从碰到李质平之前，她是一个在婚姻上不怎么替自己争气的老处女…。”

文广局副局座李质平那时控制着全市的广播电视媒体。平时他是个满口马列的人物。他正好又分管着市群众文艺这一块业务。

十年前，从艺术前沿退下来的汪乐怡在一次市群艺馆召集的区文化馆文艺骨干会议上邂逅了日理万机的李局。她的眼睛有些近视，所以会议一上来她就溜到了前面第一排，好抄写领导人写在大黑板上的“会议要点”，以便回去向自己的区文化馆领导汇报。那一天，整个会场里最大的领导就是李质平了。他边掰着手指唾沫星子横飞地讲着**在“关于延安文艺会议上的谈话”学习体会，边不时打量着斜对过第一排的这个从未见过的“骨干”。她的专注，她的认真，她的敬业，尤其还有她的女人魅力给这位有称“文广一只虎”的李质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会议结束时，会场里的领导都走得差不多了！李质平“整理”了半天公文包，才找到了一个机会与一丝不苟正抄着的汪乐怡“接上了头”…。

“你是那个地方‘送’上来的‘骨干’？”李质平好奇地问她。

“汇文区文化馆的，同志，你别忙，等我抄完那黑板上写的再回答你…。”汪乐怡说。

李质平笑了，马上重新打开公文包，找出了二页纸，上面标明着“文广局领导专用”等“机密”等级，他毫无疑义地把它递到了汪乐怡面前。“别抄了，拿去吧，这上面都有…。”

汪乐怡夸张地甩了二下胳膊，连声说道：“谢谢，谢谢，这位老师！”

她这句话被正好进来叫李质平走的他的秘书听到了，他苦笑了一下，向汪乐怡说：“同志是同志，他还是我们‘敬爱’的李质平局长！”

汪乐怡也真混，反应确实慢半拍，这时她才弄清楚，身前这个仪表堂堂的男人叫李质平，是今天做报告的大领导，而她刚才认为的那个“大领导”只是一个主持会议的小科长。

“小汪同志！”李质平平等地叫了她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姓汪？”汪乐怡有些惊讶。

李质平突然豪爽地大笑了起来，他扬了扬手上那份“骨干”名单。这种笑尽管十分装腔作势！但做为女人的汪乐怡听上去仍十分悦耳！魅力十足。

“通知你们那儿的什么杨处长，明天我可能要来检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