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双休日来临之时,季梅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个女顾客要来看姐姐的房子。我在规定的时间里去了季慧那套房子里。那个女人后来来了,拎着一个嵌入钻石的黄色包包。一付雍容华贵的样子。我想能够看上季慧这套房子的人,既是有钱人,还是一个够欣赏眼光的人。女人四十岁左右,先戴了一付墨镜,进屋后,便摘了下来。她嘴唇左边上有一粒黑痣。
走的时候她说她看中了!
季慧题材,让我的知名度越来越响。她的所谓自杀原因,穷困潦倒的近况,我无法接受又回避不了。季慧的影子已经与我“灵魂附体”。我们成了感情共同体。我在季慧这个“题材”里受惠。我已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记者,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不知对我而言是祸还是福?!
关在松江精神病院的那一堆---其实是六十几个----“艾滋病毒”阳性HIV携带者,成了咱们报社与医院继续捞钱的题材。没法子,民众精神空虚,喜欢兴灾乐祸,反正不是他们的亲人。
我追问过金秀慧主任,问上次那二个女人是怎么死的,她说是一场大火。由一个精神病人点燃的大火,结果那二个女人与精神病人一块葬身火海。
我闻罢唏嘘不已!忙问是不是上次采访的那一个女人?她向我证实道,是。是最后我采访的那一个…也是那一天撞见了“鬼”,又当着我的面摔倒的那一个女人!
据她说,我第二次采访写的报道比第一次所写的报道还要精彩。其中有二节堪为经典。说我的文笔优美,逻辑清晰。很有说服力。金钟书记“救死护伤”的光辉形象跃然纸上。
她要我近期再抽空过去一下。精神病院全体医务工作者要向我表示崇高的敬意。说只要我愿意,她们随时都欢迎,答应还排专车来接。
几件事搅在一起,我成了名符其实的忙人。我现在在报社里忙得屁股都不沾凳子了。一般的电话我都不再接。因为没空理会。办公室里逐渐有人抢着为我倒烟灰缸和擦桌子。
说实话,王总编过去看到我都不太理我。现在只要我在报社里,他就会主动过来,和颜悦色地与我聊上一会。象言传身教,又象嘘寒问暖。尤其是婚假之后,他对我的称谓也发生了变化。以前他叫我王冠。直呼我的姓名。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对下属奴隶的使唤。但自从我去过了精神病院回来,他就对我另眼相看了。
他开始改叫我阿瑟。我这昵称,不知他又是从那里听来的。让人顿觉一种朋友似的亲近感。
今天大会议室开完例会出来,他走在最后一个,便叫住了我。
“阿瑟,你把手头的事先再放一放!”。我停下。他把我叫到另一个房间先开了几句“新婚的感觉很过瘾吧”之类的玩笑。就进入了正题。“现在我这里又有一个棘手的题材,你去碰一碰!如何?你听说过‘华府天地’吗?”
我马上说:“当然知道,那个楼盘象这个城市的财富新坐标。去年开的盘。一大帮影星、歌星,当朝权臣,一窝锋都买在那里面。”
“对,董事长是李质平,以前的‘文广一只虎’。不过我今天要说的还不是他的事。”,说到这里王总编笑笑。“他董事会里有一个董事,最近出了一堆桃色新闻。”。他见我话没听完就掩起嘴笑了,态度反而严肃了起来,“这一堆桃色新闻不值得笑呵。那是关于一堆fu败案的。你知道,桃色与财富往往象是一对孪生姐妹。fu败与财富又象是另一对孪生兄弟。”
我赶忙点头赞成这种比喻。“精辟,递进式逻辑!那么桃色与fu败就是一对孪生兄妹了?龙凤胎。”
王总编听到我的玩笑话,仍就没有笑,接着说,“关于此事,现在党报还没有正式表态,也正因为此,所以我只关心其中的‘桃色’成分,看看能不能写好后上咱们娱乐版。怎么样,你来碰这个题材?”
看得出来,王总编对党报一直有点不满。
“娱乐版,可这是咱们专题组的小宫管的事情啊。”我问。
王总编叹了一口气。“是呀,本来是这样,可小宫于昨天又开始休产假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小宫原是一个挺着大肚子多时的女人。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她过去跑剩的线索又得由我来接。上次“艾滋病”那一堆事就是她为我揽下的。功劳还得与她一起算。
看着王总编有些愁眉苦脸的表情,我心想自己也是一个大肚子孕妇哪多好。想溜就可以溜。想来就只管来。只要是孕妇,从今开始便可无休止地、变着方儿请各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