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堂香运转灵气调息，手足间才有了一些力气。
眼前的少年血染衣襟，取下腰后多余的一柄越剑，交付在自己手中。
冷冽寒芒微动，却不冰手，残留着几分余温。
少女再抬起头看时，两个少年已经走到了远处。
“混……蛋！哪个……王八……”
被撞飞的杀手学徒组长爬起身来，下巴都脱臼了，说话不清不楚，却被眼前尸横遍野的场景震惊。
倒不是杀手被无头尸身吓到，而是一切都放生在一瞬之间，前后形势变化得太快，死亡陡然降临在他头上。
两个少年犹如魔神，矗立在他面前。
“呃啊……”
杀手学徒组长大吼，八百颗潜力种子光芒涌动，手中的竹刺凶狠扎来。
陈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踩住他的手臂。
没想到还是一个入了千机境的修士，不过毫无意义，他怎敌得过全盛状态下的陈逍。
“说，和那女孩儿一起的三人小队呢？”
“哼，想让我开口，做梦！”
“那你去死吧。”陈逍的越剑刺穿了他的肩膀。
“啊！别，我说！他们被我们的人引开了……”
终究死亡的恐惧占了上风，早在他抛弃杀手的理智冷静时，整个人已经成了一个废物。
陈逍清楚了原因，收起越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澄堂香，和樊兀一起离开。
“喂，你的剑！”
澄堂香小跑几步，想要将越剑还回去。
“你现在需要它。”
杀手学徒组长大口喘着气，眼中满是震惊，这小子当真放过我了？我要活下去……
还没爬起身，一个少女擒着越剑，倒刺而下，杀手学徒死了。
澄堂香眼中有些迷茫，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以为早就下定了决心，但还是差点把自己害死。
望着手中的越剑，再去寻找那两道身影，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
杀戮游戏如火如荼地进行，所到之处，遍地都有血迹。
至此，陈逍杀死了六人，樊兀四人。
陈逍估计，这局游戏的天平一开始或许会向死人亭杀手学徒那一方倾斜，但很快就会逆转。
他们的领袖根本不在指挥暗杀，冷牙自打开始的目标就是和陈逍谈交易，手下人的死活还真如那个组长说的一样，冷牙根本不在乎。
而且，除开商都百家演武的八名新进学徒，生性稍显平和，不染杀气。
其余地方来的人，陈逍从他们眼中看得出一丝残忍，那是杀过人才会有的眸光。
所以，纵使杀手学徒有近百人，没有了主心骨指挥协调，只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很快就会被千机境的北斗宫学徒们灭杀干净。
陈逍和樊兀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杀手小队，倒是碰到几个受了伤的单人，他们通常都抗不过两息的时间，就一命呜呼。
这时，陈逍反而替他们悲哀，在注定的结局中挣扎，自己也有过相似的命运。
但他不会同情，更不会手软。
这个黑夜不会宁静，惨叫声此起彼伏。脚下踏着的泥土都有些湿滑，不过太黑，看不清楚。
直到黎明的第一缕光亮撕破黑幕，南极峰才重回安宁。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道，眼前的场景都有些泛红，北斗宫学徒们轻抹眼眶，才发觉是血水阻挡了视线。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纷纷不约而同回到第一次分开的地方。
各自的眼眸中看谁都不对劲儿，要不是院主寒起的出现，他们很可能要爆发一次内战。
“你们活了下来，很好。”
看似表扬的话，院主寒起却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经过院主寒起查看阵法记录，死人亭杀手学徒全员阵亡。
陈逍听到，心头一阵收缩，但愿和冷牙的交易能够顺利进行。
接着就是北斗宫学徒的情况。
原计三十一人，死亡十一人。
商都走出的八个学徒居然无一人死亡，倒是沛宇、王云开受了重伤，被抬去治疗。其余人皆受了一些轻伤。
最后就是战绩。
不出意外地，那个抢夺他人护身扣的名为卫白的少年，战绩最佳，击杀十人。
陈逍、渚决、沛觉和一名陌生学徒并列第二，击杀八人。
樊兀、沛宇、王云开和另外一人击杀六人。
剩下的都是三三两两，最差也是击杀一人。
令陈逍意外的是，实力最强的中年人秦绝欢居然一个人都没杀。
细想转而释怀了，看着一帮弱小少年互相厮杀，他心中一定是五味杂陈的吧。
反而秦绝欢的行为是最正常的一个。
院主寒起冰冷地公开情况，不愿多说一个字。随后，吩咐学徒们最后一个任务。
清点尸体，打扫战场。
对！
就是这个！
陈逍心头一颤，果然如他和冷牙所料。北斗宫不会放着这些尸体在此腐烂，否则可能会发生瘟疫。他们这些学徒自然要负责打扫干净。
可是麻烦的是，还需要清点尸体，到时候但愿不会出现像两国交战一般，斩下敌人的头颅才算清点。
只能祈祷冷牙的运气好一点了。
不过，冷牙没告诉陈逍的是，他的运气一向很背，在死人亭闲暇时赌钱，从来没有赢过。
幸存的十九名学徒各自返回战场，回忆自己斩杀敌人的地点。
院主寒起却没有离去，因为尸体的清点，必须在他眼皮底下进行。
这让陈逍的担忧又加深了一层。
唯独秦绝欢不尴不尬地立在原地，企图想和院主攀谈几句，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沉默。
当陈逍和樊兀准备一同前往回收尸体，澄堂香主动走了过来，表示希望一起过去，她唯一击杀的组长还是陈逍送给她的。
“嗯，那就一起走。”
杀人，和捡尸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是所有学徒们的深切感受。
杀人时，可能会恐惧，会害怕，会愤怒，会怨恨。每一击都饱含强烈而复杂的情绪，那个时候人是冲动麻木的。
但捡尸时，实际上就只剩下悲哀了，无论此人生前是仇敌还是朋友。。
隐藏在所有外在情绪下的是悲哀。
这时人会想，当时如若不这么做，可能躺下的就是自己，哀叹尸体的同时，亦是在哀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