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第一千零一夜

矮人哭笑不得。零的调侃居然如此理直气壮，明明一切与她无关，却相当“无耻”地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

“小姐，您太过分了。天空中依旧存在着危险。”

“十分钟不到，干掉三只。”零回头又看着天空，笑了笑，“还会一只接着一只冲下来送死么。亲爱的格雷斯，我承认我没有过这样的疯，居然真的遇见了这种事情。”

传说实在不过如此简单，的那种狂妄的感觉。

瘫倒在地上的迪亚路加挣扎着站起来，凭空消失，紧接着幻化**形的阿克蒙德慢慢出现，挡在自己的面前。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抓上了遗迹里找出来的那把断剑。星空下黯淡无光，剑柄上镶嵌着的宝石也失去了应有的神采，无法分辨出种类。

他受了不轻的伤，手指尖淌下来的血液聚集在断掉的剑身上，一滴一滴地落到身边的雪地中。

嗞嗞的响声，雪沫仿佛沸腾了一般。

“阿奇，你不需要勉强。你没有欠我什么东西。”

“你也不需要欠我什么东西。”他转过头来，淡淡地说，“我和您一样很讨厌这种无端的冲突。”

“一把断了的剑，能做什么东西？”

“很多。”他沉默了一会，“我尝试着劈开黑暗，让可恶的第一千零一夜快些结束。”

“…”零抽着双肩，又忍不住笑起来，“我正在做噩梦，梦醒之后千万不要告诉我梦见过什么东西。”

天空中出现的只有精灵，而领头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虽然直觉在表明，那个家伙正在附近。

“一只、两只…”昏暗的星空之中零小心地分辨着空中飞龙的数量。刚才磨嘴皮子的那番功夫，那边的援军又渐渐增加了不少，“盘杂着乱飞，很难数清楚啊。”零小声嘀咕着。

“阿奇，按照你的估算，从科菲感觉到城市中的骚动，到过来支援，大约会用去多少的时间？”看天空中飞龙的数量数着数着又混乱了过去，零无奈偏头过去问了阿克蒙德这个无聊的问题，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照理说应该是到了…小姐。”

“那么…”零若有所思地指着黄金时代过来的方向，“你看那里，好像也有一些争执，我的意思是说，好像，有组织的，有预谋的…”

“小姐，你说话别这样断断续续的…”

“闭嘴。”零抱怨了一声，“找几个垫背的，然后等死吧。别打扰我了，我要找个漂亮的死法。”

天空之中的阵势，即使零表现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事实上还是看得两腿软。“拜托，才15岁啊，怎么能这样对我。”

破坏光线的高亮划破天空的黑暗，向地面轰击过来。

零连忙将那里不知所措的乘龙收回精灵球中，在爆炸的空气之中穿梭着。

这种天空上过来的胡乱的攻击，没有准星的情况下仅仅是通过地毯式的攻击达到杀伤的目的，而天空中飞龙的数量确实不是很多，自然没有办法覆盖掉整一片宽大的街道。很明显，有躲避的盲区，而零可以很清楚地找到其中的盲区，这点小聪明就来源于脑子里平时那让人相当讨厌的直觉。

很快，飞扬起的雪花遮蔽了地面上所有的视线，高空中看下去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原本就没有什么准星的轰炸，此时更是显得毫无章法。

零躲到街区的一个墙角，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平时不努力训练，终于在逃命的时候意识到自己会体力不支了。

然而高强度的压力下，亦或许是莫名的兴奋将恐惧完全压制下去了的缘故，零居然没有要逃的远远的意思。

受了伤，身体行动不太敏捷的阿克蒙德偶尔会被爆炸的余波扫多，那时候只能扑向地面。当雪沫全部飞扬起来的时候，地面上再飞扬起来的东西就剩下泥土。一时间那个深色的死灵法师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远处的天空，另外一片战场上，火焰鸟的烈焰将低矮的阴云染了个通红，星辰都失去了原有的光辉，变得暗淡不堪。

那里有精灵尝试着冲过裂空的防线，来到这里。却被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龙只吐息逼了回去。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战。

虽然隔着相当远的距离观看，零仿佛也听到了结结实实的撞击出来的闷响，高飞行的精灵相互靠近，交错而过的那短短的时间内，瞬间找好准星，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交错时产生的强大压力差甚至让双方都没有办法很好地维持好姿势，轰地一声撞在一起，各自无助地打着翻滚。

不过，天空之中没有看见露琪亚的身影，零忽然觉得少了很多看头。裂空并没有双翼，战斗之中并不能好好地表现用双翼控制周身空气流的精髓，仅仅依靠身上那几片短小的定风翼，看起来相当地没有意思，而火焰鸟更多时间是在扑扇着翅膀，其中自然更没有飞龙空战的精髓。

零稍微有一点点的失望。

回过神来的时候，地面上扬起的雪沫已经慢慢散去，那条娇小的身影又暴露在裂空的视线之中。

若不是及时的躲闪，身后那片在轰击中四散的残垣就是自己的下场了。断裂的屋梁再承受不住瓦砾的重压，轰隆隆地坍塌下来，扬起一阵讨厌的雪沫，夹杂着泥灰，雪白一片，土黄一片。

又是一只按捺不住寂寞的裂空，察觉到这种完全没有准星的轰炸对地面上那个小恶娘完全没有什么效果之后，向地面俯冲过来。

紧跟着身后支援者的几只——它不是一条龙在战斗。

阿克蒙德以更快的度向零冲过来，一把手掳着她的腰向远处蹬去。

刚才落脚的地方，几条裂空神龙拖着长长的身体相继划过地面，扬起大片大片的雪沫。没过多久，刚平静下去的街道又开始烟雾弥漫。

趁着混乱，雷皇跃起来咬住其中一只飞龙的脖颈，将它扑倒在地，轰隆的一声闷响。

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却被裂空反击的钢尾抽飞。爪子紧抓着地面向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轨迹，终于轰的一声撞到街边的残垣之中。

稀稀落落的木头重新堆积起来的声音。

被扑倒在地面上的裂空艰难地晃晃晕眩的脑袋，扬起头正准备飞回天空。

阿克蒙德远远地闪过去，双手倒抓着那柄断剑，立在它的脑袋之上，双眼之间。

咔嗒的一声。断剑冲碎坚硬的骨头，倒插在裂空的脑袋之中。

裂空哀号一声，再也没有力气支撑扬起的头颅。

沉重的，犹如大石一般结结实实地轰在地面上。

长长的身体两边飞散起黄褐与白灰相间的烟尘。

“第四只。”零心里一揪，默念着。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从口中喷出来的龙之吐息，腐蚀了阿克蒙德身上大面积的法师长袍。

短时间的死寂，夹杂却几声裂空的长啸。

阿克蒙德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撕去肩膀上已经破烂不堪的披风。

那块深黑色的碎布随风抽搐了一阵，终究飞向无尽的高空，消失在云端之上。

他弯下腰去，一脚蹬着裂空那巨石一般的脑袋，吃力地将那柄断剑拔出来。

“小姐，想要找一个漂亮的死法？看起来弄到最后，你会和我一样狼狈。”幽蓝的眼瞳中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掉的温柔，已经换成极寒的杀气。

零心中不觉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