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收起最后一道光辉的时候,乔治高喊了一声:“歇
他似乎是这个商队的领。虽然年轻,看上去无忧无虑,但是显然是个很有头脑的少年。
一行人翻身下马,卸了货,将马匹系在水边的矮树丛上,然后七手八脚搭起了帐篷。
蒂和一些孩子们在一旁坐着,看着男人们摆弄着长长的木杆和灰蒙蒙的帆布,彼此开着玩笑,笑声不绝。
彼得知道自己做不来这事情,便也不客气,扶拉斯特坐下后,自己也在茱蒂身侧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蒂口中不断同朋友们开着玩笑,眼睛却不时瞟着彼得。彼得现了,对茱蒂点点头,微微一笑。蒂随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
彼得脸上的微笑,不自觉也放大了。在如此快乐的人儿面前,没有什么哀伤能隐匿踪迹。
蒂朝彼得大声喊着:“吃完饭,要跳舞哦。”
彼略略侧头,不解地望着茱蒂。
“跳舞,你不知道吗?”茱蒂站起,双手平举,轻快地转了个圈,身上的衣裙随着她的旋转,在风中飞扬。
彼茫然点头。
蒂跳着来到彼得面前。明媚微笑:“等一下。你要请我跳舞。”
彼微笑。站起身。柔声道:“谢谢……但是。我不会啊……”
蒂摇了摇头。道:“每一个人都会跳舞。每一个人心中都有快乐地种子。只是你自己能不能觉。”
彼得地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不知为何。他想要抛弃心头沉沉地哀伤。想要相信自己地心中也有着快乐地种子。
可是。他不能。在杀死珍妮地那一刻。他地快乐就逝去了。随着珍妮地生命。永远地被埋葬。
用过晚饭,乔治和几个少年一起,捡了许多枯枝生起一堆大大地篝火。
乔治拿出一把四弦琴,快乐地弹奏。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乔治身侧摇头晃脑地吹着口琴,竟和乔治的音乐挺合拍。四弦琴的琴声稍稍有些沙哑,诉说着古老的忧郁。与清脆锐利地口琴声相合,别有一番风味。
少女们围着篝火舞了起来,跳的是一种有着异域风情的舞蹈。每一个女孩的动作都不相同,可是却似乎都配合着同一种奇妙的节拍,组合成美妙地韵律,时不时定格成错落有致的精彩画面,看起来十分迷人。
彼得坐在远处,怔怔凝望着这一群快乐的人们。
快乐,离自己,却是那么遥远。
身侧,感觉到了拉斯特地碰触。彼得侧身,看见拉斯特的手摸索着,寻找着他的手掌。他心中一颤,握住了拉斯特的手。拉斯特地掌心,冰凉潮湿。
彼抬起头,望向拉斯特,拉斯特的眼眉间,一抹淡淡的哀伤。火光映照下,睫毛在玻璃珠一般的眼球上洒下的阴影,那么浓烈,随着火光哀艳地舞动着。
彼心一疼。他忽然明白,为什么他要带走拉斯特。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更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快乐。
望着眼前快乐地人群,他们的快乐却早已在回忆中飘散。他怀念着往昔一心敬拜神地日子,拉斯特怀念着往昔不可一世的辉煌。
现在地心中,却只余下苦涩。
彼不由握紧了拉斯特的手,即使触痛了拉斯特地伤口,他也混没察觉。
蒂从远处舞了过来,向彼得伸出手,道:“请和我一起跳舞。”
彼扬起头,见不知何时开始,少女们66续续都拥有了自己的男伴。乔治也不知何时丢下了四弦琴,同一名身穿水红色长裙的美艳少女欢快地舞着。接过四弦琴的,却是旅途中对蒂说着“他不属于我们”的老者。
只见在火光的映照下,他苍老的脸庞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却似乎每一根皱纹,都荡漾着快乐的笑意。
“来吧。”蒂上前一步,拉起了呆的彼得的手,大声道,“来和我跳一支舞。”
一群小鬼头坐在在篝火堆边跳着,笑着,看向这边快乐地打着呼哨。
蒂皱眉回头看了看那些小鬼,朝他们做了个嘴脸。他们闹得更欢了,显然在揶揄着茱蒂和彼得。
彼看着茱蒂在火光映衬下红彤彤的脸蛋,和脸蛋上零星分布的红彤彤的雀斑,想着不能让女孩子难堪。于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我不会跳,不过可以试一试。”
蒂的嘴唇扬起一个快乐的弧度,重重一点头,拉着彼得向篝火旁靠去。
舞是随性的。男人们随着音乐的节拍踢踏着脚步,女孩们肆意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任长裙飞扬。
初时有些拘谨,见每个人都十分随意,也就渐渐放
此消失。
蒂一边跳着,一边递过一个瓶子
彼接过,侧头不解。
蒂眨眨右眼:“让你忘记忧愁的好东西。”
彼拔开盖子嗅了嗅,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彼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喝酒。”
蒂扬眉:“为什么?这样快乐的日子,为什么不能喝?”
“这是戒律。”彼得苦笑。
蒂一巴掌拍在彼胸前。
“放松点!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什么戒律之类……”
彼看着茱蒂的笑颜,摇了摇头,心中又涌起悲哀。
就是因为不顾戒律,结果神降下了惩罚,让自己杀死了自己的亲人们。
现在,要一错再错吗?
蒂望着彼得脸上那一抹悲伤的神色,笑道:“看,你就是老想这么多,才会心情总是不好。喝了这壶酒,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什么都忘了。”
“什么……都忘了?”
“嗯,忘了那些天堂啊,地狱啊之类的事情吧。只要享受今宵。”
蒂的笑脸微红,显然已有了些醉意。
彼深深叹了口气。天堂?他不敢想。他明白,犯下如斯过错,他是注定要下地狱的。
“我……我是注定要下地狱之人。”他望着蒂,深深叹息。
“哈哈,如果如此,多犯一点罪又算得了什么?喝点酒,又伤不了别人,顶多让自己醉一醉。”蒂笑道。
“伤不了别人……”彼得喃喃重复。想着自己犯下的罪过,甚至夺取了至亲的性命。和那个比起来,喝点酒,醉一醉,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想着,彼得举起酒瓶,往自己喉咙中灌下一大口。
酒真烈。沿着喉咙,一股灼热地细流缓缓烧到胃中。彼得的唇边,一股细细的透明酒液缓缓流下。
胃中,灼烧一般的痛。酒精迅占领了这个不习惯酒精的胃,和这个不习惯酒精地头脑。
“好!”茱蒂拍着手,大声欢呼。
彼望着茱蒂,目光迷离,只觉得喧嚣渐渐远了,火光也渐渐模糊了。
脑海中,那个一直在回响的沉重声音,也渐渐淡去。
果然,能让人忘记忧愁?
他看了看酒瓶,又狠狠往下灌下一大口。
“好!”茱蒂又欢呼道。
渐渐地,连茱蒂的欢呼也听不到了。依稀觉得,茱蒂的脸色由开心转为关切。彼得举着酒瓶,大口大口地灌着,酒顺着唇角流下,滴滴落在衣襟。
只觉得,一切烦恼都离他而去,天旋地转。
他醉了。
迷迷糊糊的醒来,自己仿佛躺在黑暗中,没有灯。
周围都静了下来,想来夜已深了,狂欢已经结束了。
头脑依然昏沉,却比刚才清醒了很多。心跳得很快,很剧烈,像是要从胸中跳出来。身体一阵烦恶地眩晕,头脑却无比清醒。又想到了自己的罪。什么一夜安眠?心痛,竟是如此如影随形,片刻也不让人安宁。醉后**的痛苦还没有过去,它就钻入你脑海,让你重新想起,你想要忘记地一切。
伸手在身边摸索着,摸到一条柔软的毛毯,却被自己踢在一边,然后,摸到了拉斯特的膝头。
原来他没有睡,只是静静坐在自己身边。
“醒了?”拉斯特问。
彼刚想回答,忽然觉得胸口一股烦闷,连忙起身,摇摇晃晃寻找着帐篷的出口。
拉斯特轻轻叹了口气,向门边指了指,道:“那边。”
彼得循着拉斯特手指地方向,跌跌撞撞地冲出去,冲到帐篷外,扶着系帐篷的大树,痛快地呕吐了起来。
也知过了多久,终于将胃中所有的污秽都吐了出来。
散着酒气的食物残渣令人作呕。
可是,身体却舒服了很多,虽然头脑依然眩晕,但是心跳却渐渐恢复正常,胸口的烦闷之气也好了许多。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望着天空的一轮明月。看月亮地方位,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吧。
想着洗漱一下自己口中残留的污秽,彼得向着水地方向慢慢走去。
头晕得厉害,扶着树,好不容易能走得直。蹒跚着,终于来到水边,彼蹲下身子,用清水不断洗着脸,漱着口中难闻的味道。
被冷水一激,晕眩之感好了许多。
心中地痛苦却反而更加清晰。珍妮苍白柔软的小脸,捧在手掌心,却永远失去了笑颜。挥之不去地,脑海中满满的,都是珍妮的倩影。
这种痛苦,要跟着我一辈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