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拉斯看着脸现迷茫之色的彼得,不由怒火中烧,起彼得的衣领,大声喝道:“米迦勒的死活,你就不管了吗?”
彼双眼茫然望着尼可拉斯,淡淡道:“有瓦格雷在,我算什么?”
瓦格雷骑在马上,一拉缰绳,向彼得缓缓走来。走到彼得面前,并不下马,高傲苍白的面孔俯视着彼得。
彼仰头望着瓦格雷,阳光从瓦格雷身后射来,刺痛了他的眼。
瓦格雷看着半坐半卧在地上,用手遮住日光的彼得,冷冷地说:“你确实不算什么。我本来以为你是个男人,没想到你只是个懦夫。不,连懦夫也算不上,你现在,实在像是一条丧家犬。”
丧家犬……也许吧。可是丧家犬懂得心痛吗?
瓦格雷一脸的冷峻,皱眉斜睨着彼得,接着道:“我本来以为,你是我们的希望,有你在,一定可以救出米迦勒。现在才知道,我错了,错的可笑。你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怎可能救得了别人。”
说完,冷冷一笑。
彼浑身一颤,不禁问:“你……救不了米迦勒?为何你救不了,我就救了?你的魔法,可不是一般的强!”
瓦格雷黯然一叹,道:“因为我的身份,并不适合出面去管加尔巴迪安内部的事情。”
彼了然。双眼又哀求般地看着尼可拉斯。
尼可拉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行。别说我地魔法实力并不在四护法之上。就说魔法地性质。白魔法主防御。质地轻灵。对沉郁厚重地土系魔法本就没什么办法。而且。他们还不止一个人。似乎有一个比安蒂诺美更强大地家伙也和安蒂诺美在一起。
所以。我一个人是不行地。”
瓦格雷长长叹息。对尼可顾担骸白桑<恕k闹挥族壤眨颐窃笏彩俏抻谩!听到这句话。彼得地心又狠狠一痛。心中没有米迦勒?那是假地。可是自己对茱蒂做了那种事。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米迦勒?
然而。米迦勒遇到了危险。他又怎能坐视不管?
但是。真地要去救米迦勒吗?救她。是不是意味着又要使用魔法?使用杀死了珍妮。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境地魔法?
彼茫然地摇着头,不言语。
心乱间,瓦格雷皱眉,转过马头,慢慢向前行去。一直默默无言的雪,紧紧跟随。尼可拉斯哀哀望了彼得一眼,也转身上马,追随着瓦格雷而去。
彼着呆,前方三匹马渐渐越行越远。
自己……应该去吗?脑海中浮现着珍妮的笑脸。不……再也不使用魔法了,再也不使用了。
珍妮,我再也不使用魔法了,你会一直对我笑吗?
彼得茫然望着前方,慢慢远去地两人,喃喃道:“珍妮,我再也不使用魔法了,你会原谅我,对不对?”
可是……有什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努力让珍妮的笑容充斥自己的脑海,却总有一角被阴影包围。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那一块阴影,到底是什么?
是地……是米迦勒的伤痕,左颊上那一块赤红的伤痕。
心,狠狠抽痛。
即使强迫自己脑海中充满珍妮的笑脸,可是米迦勒依然要踢开门,强行闯进来,霸占心的一角,挥之不去。
真像她的作风呢。
彼的唇角微微扬起,不经意间,却现泪已流了满面。
逃掉吧,这辈子都逃不掉吧。逃得开米迦勒,却怎逃得开那双晶亮的紫眸,和她左颊上,让人难以忘却地伤痕?
“等等……”沙哑却坚定的声音。
“等等……等等!”大声喊着前方的三人,一边跌跌撞撞向前奔去。
“等等我……如果米迦勒遇到危险,我要去把她救出来!”
因为她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能拯救我灵魂的人……
前方三人勒缰驻马,回头望去,看到彼得跌跌撞撞跑来,满脸的血污和泪痕。然而,眼睛却是明亮的,明若星辰。
瓦格雷舒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
尼可拉斯微笑:“慢点走,我们等你。”
彼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三人面前,泪痕和血迹却已擦去,脸色已经恢复了往昔的从容淡定。
“先去接拉斯特吧。”彼得说。
尼可拉斯和瓦格雷同时点头。
由于只有三匹马,尼可拉斯跃下马,将马缰交在彼得手中,示意彼得先去同拉斯特会合,收拾行装,自己随后便到。
于是,彼得、瓦格雷和雪并骑向前,返回雅典商人地营地。
然而,彼得的心却跳得越来越快。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茱蒂,更不知道怎么面对拉斯特。拉斯特,会看不起自己吧?
不一刻,三人就回到了营地,帐篷零零落落支着,三五匹马被拴在水边。彼得长长舒了口气,幸
没走。然而他又越来越紧张起来。见到蒂,该怎
彼沉浸在紧张的思绪中,瓦格雷却皱起了眉。
“有点不对……”他轻声道。
彼回头望向瓦格雷,瓦格雷指着前方,轻声道:“你有没有现,没有人?”
“没有人?”彼得疑惑。
“正是,你有没有现,这个营地上没有人?”瓦格雷重复道。
彼凝目一望,果然,除了零落支起的帐篷,营地上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昨晚烧过的篝火堆,才清楚提醒着彼得,他们曾经地确住在这里。
“也许在帐篷里?”彼得道。
瓦格雷摇了摇头,道:“帐篷又不是房屋,在里头人站都站不直。普通人大白天不会呆在帐篷里吧。”
说着,跃下马,随意掀开几个帐篷,只见帐篷中果然空空如也。
“也许提前走了?”彼得问。
“你见过云游商人离开的时候不带帐篷和马匹地吗?”瓦格雷摇头。
“也许……他们遇到了危险,仓促中逃走?”
瓦格雷依然摇头:“你看看四周,哪有半点打斗的痕迹。”
“那……拉斯特……拉斯特不知道还在不在!”彼得心中忽然一片慌乱,连忙跑去揭开了自己昨晚居住地帐篷。
只见帐篷之中,既没有拉斯特,也没有蒂。只有昨晚盖过地毯子,零落散在地上。
“拉斯特……”彼得怔住。
瓦格雷长叹一声,道:“或许,这是一个陷阱。”
“陷阱?”彼得听到这个词,心中大骇。自己光顾着自己地忧愁和哀伤,竟然把拉斯特给弄丢了!
瓦格雷点点头:“他们假意对你们示好,就是要等你离去,拉斯特落单的时候下手。否则你和拉斯特形影不离,他们找不到机会。”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抓走拉斯特?加尔巴迪安女皇不是说过不准碰他吗?”
瓦格雷拧眉:“我怎知道?再说,抓走拉斯特的并不一定是加尔巴迪安地人。他是从加尔巴迪安皇城中逃出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了解加尔巴迪安的了。加尔巴迪安地敌人,那些反对加尔巴迪安的游击队,甚至我国的情报组织,都很可能是抓走拉斯特的凶手。”
雪在整个营地中兜了一圈,搜索了每一个帐篷,回转来对瓦格雷说:“报告殿下,真的一个人都不在了。”
彼如闻晴空霹雳,心中如开了一个大洞一般空空如也,已经无暇思考。瓦格雷望着彼得空洞的眼神,暗暗叹息。命运的打击,为什么总是接二连三?
“约定……”彼得轻声道,“我和拉斯特约定过,要永远陪他,保护他。可是,却是我将他从安全的教堂中**来,让他置身险境,最后,更因为自己地悲伤而弃他不顾,任他被带走。”
瓦格雷抿着嘴唇,将一只手放上了彼得的肩头。
彼得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全身剧烈颤抖,冰蓝色的双眸,目光迷离,不知道聚焦在哪里。
瓦格雷看着这样的彼得,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用力握了握彼得颤抖的肩膀。
彼忽然跪了下来,仰面向着蔚蓝的天空,轻声道:“神啊……这也是,您对我的惩罚吗?”
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半滴泪。双手却用力抓向碎石路面,在碎石上留下十道殷红地血痕。
“神啊……我好痛,好痛。求求您,不要再折磨我身边的人了,求求您,带走我吧,直接把我打入地狱,让我永世不得生。因为,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彼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衫,弯下腰去,像是想掏出自己疼痛的心。额头碰到地面,碎石在他地额上、脸上刮出道道红痕,他却似乎全无知觉。
全身都蜷曲在一起,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看上去很小,很小……
瓦格雷不知道怎样安慰这个少年,只好蹲下身子,轻轻抚摩着彼得地背。双眼,已经微微潮湿。
并不是世界残酷。只是这个少年的心实在太纯净了,纯净得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一切伤害。所以他伤害别人地时候,痛苦才会特别深。
瓦格雷早就略略感到,彼得的纯净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将自己封闭在自我牺牲地幻想中。以为只要牺牲自己,周围便没有人会受伤。
可是,当他遇到面前是曾是亲人的狂兵器,背后却是真正的亲人和朋友时,平衡就被打破了。不论怎样抉择,都会伤害别人,他的心,便无所适从。
瓦格雷微微叹息。
早晚都是要经历的。每个人都会伤害别人。只有伤害了别人之后,学会接受,学会道歉,才能成长。
可是,对彼得,这个经历却来得太突然,也太残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