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澈以尽快回到黄花峪安排找寻高蝉为名,早早辞别吕正风和吕定邦,带着八名护卫急速离开县城。高翔汉也来送行,嘱咐李澈,务必寻找到高蝉。
回到黄花峪,李澈还没有坐定,李真便单独来禀报:“大哥,你走之后,有个人便来黄花峪找你。”
李澈忙问:“是什么人?”
李真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其他人,便低声道:“是高蝉高小姐。”
“是她?”李澈又惊又喜。惊的是高蝉居然从县城风尘仆仆地独自一人来到黄花峪,喜的是自己不需要再去四处寻找高蝉了。
“她现在在哪?”李澈忙问。
“正在和三妹在一起呢。”李真有些皱眉地道。
见李真皱眉,李澈问道:“二弟,你怎么了?”
李真道:“大哥,高小姐独自一人骑着马前来,一定是偷偷从县衙跑出来的。如今她到了我们这里,此事有些麻烦呀。”
李澈点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先见见她再说。”
二人来到李灵的房间,听见里面李灵的声音道:“蝉姐姐,我大哥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有些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像个男子汉。”
高蝉的声音道:“怎么会呢,他要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也不会成为萧千户的女婿了。”语气中饱含讥讽之情,同时流露出一丝无奈。
李灵不屑地道:“那个萧小姐还不是依靠自己是千户的女儿,这才让大哥神魂颠倒的,蝉姐姐,你不要怕,我大哥其实也很喜欢你的。”
高蝉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李澈咳嗽一声,边推门边说道:“灵儿,你说大哥我什么坏话呢?”
屋内的两个女子同时“啊”了一声。李澈进屋,只见李灵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而高蝉脸色通红,瞥了一眼后,便低头背过身去,不看自己。
李灵笑道:“说曹操,曹操到。大哥,蝉姐姐千里迢迢的来找你,你可不要对不起她呀。”
李澈一瞪眼道:“内邱县城到黄花峪,有千里之遥吗?”
李灵一吐舌头,对李真道:“二哥,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李真当即会意,高声应道:“三妹呀,二哥正好有些好东西给你瞧瞧。”说着两人退了出去,李灵走的时候,顺手带上了房门。
房间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沉默片刻,两人似乎商量好似的,同时说道:“你来了?”见对方都问自己,又赶紧同时解释道:“我来了。”
高蝉转过身来,看了看李澈,两人都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高蝉恢复了冷峻的面容,道:“我是来找灵儿的,不是来找你。”
李澈笑道:“蝉儿,你不辞而别,让你父亲很担心,幸好你知道来我这里,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回县城,能让你父女团聚。”
高蝉道:“你很讨厌我吗?见到我就赶我走?”
李澈慌忙解释道:“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只不过高大人盼女心切,茶不思饭不想,担心你的安危。”
“你现在知道我的情况了,让人送给口信给我爹爹,就行了。我难得出来一次,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灵儿可以住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行?”
“她是我三妹,自然没有问题了,可是你……”
高蝉忽然哭了起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呀,我什么人都不是,自然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了。我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让你们所有人都找不到我。”
李澈知道这个姑娘说得出做得到,要是再让她离开,那就更不好找了,当即说道:“我说错话了,你是我妹妹的好朋友,好姐妹,当然可以住在这里了。”
高蝉破涕为笑道:“这还差不多。我这次出来,相当于和爹爹闹翻了,如果这里都不能收留我,我只有出家了。”
李澈打趣道:“那样的话,我要在黄花峪建一个尼姑庵了,就叫‘百济庵’如何?”
高蝉噗哧一笑,立刻又收敛笑容,冷冷道:“谁说我要做尼姑了?为什么不能做道姑?”
“那就再建一个道观,叫‘百济观’吧。”
“懒的理你。”高蝉别过头去,双肩耸动,一阵笑声从她那里传了出来,笑着笑着,便又转成了哭声。
李澈一时间手足无措,上前道:“蝉儿,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高蝉抽噎道:“你不好在哪了?”
“要是我当初没有认识你,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李澈叹道。
“那样我就死了算了。”高蝉咬牙道。
李澈知道现在不能再有所隐瞒,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的身体扭转过来,让她面向自己,看着高蝉红红地眼睛,仍在滴落的泪珠,柔声道:“蝉儿,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我才不喜欢你呢。”高蝉撇嘴道。
“你不喜欢我,为何跑到黄花峪来?你不喜欢我,为何要给我写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话?你不喜欢我,为何要和高大人闹着要退婚?”
高蝉低下头去,轻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问完之后,脸上一片绯红。
李澈见她犹如梨花带雨,心神一荡,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高蝉“啊”了一声,想要挣脱,却被李澈死死抓住肩膀,纠缠几下之后,一个不小心,倒在了李澈的怀里。
李澈低头看着她道:“我当然喜欢你了。你是我来这里之后,第一个喜欢的女子。”
高蝉刚要挣扎着做起来,听到李澈如此深情地说话,一时之间竟忘了动作,只是将眼睛闭着,细细地感受着情郎的身体和缠绵的话语。
李澈道:“蝉儿,你为了我,受苦了。其实当时他和我说你失踪后,我就想到,你可能回来黄花峪找我,可是路途遥远,一个小姑娘,多有不便,我很是担心你。现在好了,你没事情,就住在这里吧,你父亲说,只要你平安无事,住在哪里都行。”
高蝉的眼皮微微跳动,脸上浮现出笑容。她没有说话,仍然躺在李澈的怀里,安安静静地像只小猫。
李澈又低下头去,亲了亲她的脸颊,低声道:“你我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定邦了。”话音刚落,高蝉一惊而起,睁大眼睛问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李澈笑道:“就说这样了,说你我认识在先,你对我暗生情愫,苦苦相思。”
高蝉红了脸,呸了一声,笑道:“你才苦苦相思呢,臭美。”随即又问道:“那他说什么了吗?”
李澈道:“定邦非但没有生气,还很高兴呢。说是很羡慕你敢作敢当,要是他,就不敢这么做。”
“想不到他这么好。”高蝉若有所思的说道。
李澈笑道:“只要你愿意,你现在回去,还是可以和他成亲的。”
高蝉怒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李澈忙道:“把你当成红颜知己了。”
高蝉叹口气道:“只是红颜知己吗?我现在都这样了,被你也亲过抱过了,难道就只是红颜知己吗?”
李澈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冲动,道:“如今我已经和萧千户的女儿定亲,过几天就要去成亲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高蝉轻声道:“我还以为你是个敢作敢为的大丈夫呢。现在来问我怎么办?我不管,只要能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澈哥哥,你千万不要抛弃我。”说着又流下泪来。
李澈赶紧哄道:“蝉儿,我李澈当然敢作敢当,如今你到我这里,就是我的人了,不过我担心的是,我不能给你一个名份。”
高蝉有些感激地道:“澈哥哥,我知道你为我好。其他的名份我也不要,我只希望能够陪在你身边。”
李澈郁闷道:“可是如果萧小姐问起来,这个女子是谁呀,我怎么说呢?”
“有什么说什么了?”
“说什么呢?红颜知己?”
高蝉的脸上更红了,笑道:“有何不可?”
李澈道:“好吧,蝉儿,你对我一往情深,我又如何是铁石心肠,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吧,不管谁出来反对,我都不去理会。”
“澈哥哥。”高蝉激动地喊了一声,忽然扑入到李澈怀中,放声大哭起来。至此,两人的爱情才真正的升华,再也不可分割。
李澈写了封书信,派人送给吕定邦和高翔汉,说已经找到高小姐,并将其安顿在黄花峪。在李澈的劝说下,高蝉也给父亲高翔汉写了封书信,说自己一时冲动,才离家出走。如今在黄花峪住得好,吃得好,请父亲千万不要担心自己。
当晚,高蝉不顾李澈道反对,直接住进了李澈的房间。总旗喜欢一个女子,谁敢跳出来反对?这一夜的旖旎风光,只有李澈和高蝉才能体会。
也只有高蝉这样性格的女子,才敢如此行事。换作是萧解语,一定不会这么乱来。
八月十二。萧若清派人通知李澈,启程赶赴顺德府,来和萧解语成亲。八月十五将近,李澈就算有任何事情,也要推掉了。
李澈原本打算就带着八名护卫前往,不过经过李真、王猛、沈天元、钱有用等人的极力劝说,考虑到顺德府还有刘辰英这个不安定因素,李澈便带着李真的火铳小旗兵共计一百人,出发前往。
李灵和高蝉也嚷嚷着要同去,不过李澈严词拒绝。众人都尊称李灵为三小姐,而对于高蝉,很多人都称呼她为“小娘子”。毕竟李澈并未将其明媒正娶,而且李澈要娶的正室乃是千户的女儿,那才是真正的“大娘子”、“大夫人”。
高蝉自从得到李澈的爱情滋润后,对李澈开始言听计从,只要能够快快乐乐地生活在李澈身边,一切都已经满足了。
她也知道如果陪着李澈前往,会有很多尴尬和不便。在李澈的柔声安慰之下,高蝉笑逐颜开地答应不再去顺德府了。
李灵才没有那么听话,李澈如何劝解,李灵只是噘嘴。又跑到高蝉那里,让“嫂子”给说句话。高蝉虽然听着很甜蜜,可是她也知道此事李澈决不答应,便劝解李灵。
李灵见这个“嫂子”也不帮自己,又跑到李真那里央求,最后李真训斥了李灵一番,吓得李灵不敢再说话。
八月十四清晨。李澈率领众人抵达顺德府城外。萧若清派赵完璧亲自出城迎接。李澈带了一百多人前来,虽然说是前来成亲,不过毕竟是军队调动,总要有千户的公函,好在顺德千户所有很多空置的营房,赵完璧便安排这些火铳兵全部住进单独的一处营房。
包括赵完璧在内的千户所内其余的兵士,见到李澈的小旗兵,虽然衣服说不上多么整齐华丽,但人人朝气蓬勃,队伍行进之时,排列整齐,纪律严明,人人侧目。再加上这些兵士,人人都是火铳在身,这些火铳青铜浇铸,扛在肩上更显得威武异常。要知道整个千户所,也只有一百多个火铳兵,现在一个小小的内邱百户所,就来了一百个火铳兵,这份惊骇,着实让刘辰英等人对李澈刮目相看。
千户所离千户府不远,为了保险起见,李真亲自带队,安扎在千户所的营房内。一旦发生变故,这些人会奋不顾身地冲锋。要知道,这些兵卒的家眷都在黄花峪中,李澈便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是救星。如果李澈没有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澈在八名护卫的保护下,进入了萧府。萧若清在书房内接见李澈,赵完璧知道千总要和女婿说些体己的私话,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李澈拜见完萧若清,后者笑吟吟地看着李澈,习惯性地捋着胡须。李澈介绍了最近一段时间,黄花峪的耕种情况。萧若清问道:“澈儿,听说你上次奇袭老虎湾,还顺手抢了几艘货船,可有此事?”
李澈也不隐瞒,说道:“不错,小婿为了混淆视听,才顺手牵羊的抢了几条船。不过现在丁季昆从中作梗,这件事情的价值现在看来也不大了。”
提起丁季昆,萧若清愤然道:“亏得老夫对此人呵护有加,加以信任,关键时刻,居然敢出卖老夫,在此之前,老夫还发了请帖,邀请此人来赴你的喜宴。”
李澈笑道:“岳父大人,不用生气。丁季昆此人阴险如此,早晚必除此人,以泄岳父心头之气。”
萧若清意犹未尽地道:“如果不是你来信劝说,老夫真要将此人叫来,当面质问。”
李澈道:“明日丁季昆如果敢来,小婿定然让他有来无回。不过他要是做缩头乌龟,就说明他心中有鬼,以后我们再对付他不迟。”
萧若清点头道:“澈儿,你这次奇袭老虎湾,抢回两种,可让刘辰英暴跳如雷了。邱家全被刘辰英骂得狗血喷头不说,就连上面真定卫的梁将军都责怪下来,这下将老夫都连累了。”
李澈一愣,忙问:“这是为何?”
萧若清有些奇怪地问道:“你真的不知?此次朝廷购买了一批火器,要交付给梁将军,前几日停靠在老虎湾,现在不翼而飞,难道不是你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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