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上,沿途倒卧地的尸身,折断的兵刃四散,个个死状极惨,甚有脑骨破裂,脑浆流出的恶心之貌,这些惨死之人,是老少皆有,着道袍的道士与俗家弟子。
再往前,吟风观的前院广场,死伤更多,道观毁损处处,狼籍不堪,梁柱上掌痕深陷,显示行凶者内功深厚,青烟袅袅,尚残余着焦味,血迹一滩滩,吟风观已成酆都鬼狱,众人见此情况,无不目眦皆裂,义愤填膺,行凶者手段之残酷,当真令人发指。
吟风观的风光不再,呈现在上官出云等人的面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凄惨之状,石阶处,一名六旬老道,身躯仰躺,双目突起,浑身血渍,手脚分家,血迹未干,可见得行凶者定走不久。
上官出云一见倒于石阶上的老道,悲戚地大叫道:「师伯――」他身如疾电,飞射至那老道身侧,扶起那老道的尸首,已是泪流满腮,双目圆睁,望空吼道:「是谁?是谁如此狠心?一个也不放过?是谁?是谁?」他的悲吼,捶肝断肠的泣声,回荡山谷,让人同掬伤心之泪。
「师父――」
他大叫一声,竟因悲伤过度而昏厥倒地,左寒星等人急忙趋近,左寒星一个箭步,把上官出云自地上扶起,知他因伤心过渡加上体力未复,受此刺激下,方会昏厥,忙轻捏他人中,轻轻叫道:「二弟……二弟……」
半晌,上官出云悠悠醒转,望着众人担忧的神情,他神色黯然,迅速站起,目注着眼前满地的尸首,泪流满面道:「是我替师门引来灭门之祸,是我……」
饱经蹂躏的吟风观已成废墟鬼府,他怪责自己替师门引来祸端,致令泰山派惨遭灭门之祸。
「二弟,不关你的事,你别自责。」
水云岫忍住悲伤道:「二哥,你别太伤心,先找找看有没有活人再说……」
上官出云清楚这一场腥风血雨的屠杀,不就是有人认为青玉?在自己身上,可因自己顽固,屡屡不肯透露青玉?的下落,这班人方迁怒于泰山一派。
「师父――您在哪里?师父――」想到自己的授艺恩师,上官出云急忙在满地的尸身中搜寻,一面搜寻着,一面在心中祈祷,一颗心忐忑难安,他只盼一切是场虚惊,师尊无恙。
丁紫霞担忧青鹤真人,慌张的拉着上官出云,泪水迸流道:「告诉我,令师的长相,无论生死我都要见到他,我要见他……」
「家师年约五旬,相貌清?,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味。」
看他焦急的在尸身中寻觅,旁观者即知他在寻找青鹤真人,文家姊妹亦忙帮着搜寻,左寒星与水云岫、秦奎两人并不识得青鹤真人,洛玉蝶更加不认得,虽认不得,他们也帮忙寻找,更希望能找到活人,他们心头同样希望青鹤真人,能够逃过此劫。
徐风拂动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原本恬适宜人,极佳的修行慧地,此刻死寂一片,静谥中带着诡异,偌大的深山野林,似乎嗅不到其它活人的气息,就连飞虫鸟兽也感受此处的杀气,不见踪影。#手打吧随风手打 #
搜寻许久,并未发现到青鹤真人的尸体,上官出云对师尊的存活,又多了些信心。
左寒星道:「先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上官出云点点头收起泪水,众人开始将尸体搬运到后山,几名男子拿起锄头挖坑埋尸,洛玉蝶何时见过如此多的尸体?虽然吓到脸发白,她却拼命安慰自己:「想跟云哥在一起,我必须克服恐惧感,绝不能让文雪烟专美于前……」
因她并不知自己能帮什么忙,刚想开口相问,上官出云见她玉脸失色,便道:「蝶妹,?去旁边休息,这里让我们做就好……」
「云哥……」
「蝶妹,我知道?想帮忙,不过?有这心,我已经很开心了,听我的话,好吗?」
洛玉蝶不敢拂逆他,轻嗯一声,便退到一旁坐下。
众人忙至掌灯时分,才将泰山派门下几十具尸首掩埋妥当,上官出云削了竹片,知晓姓名的便刻上,不知的,只好写上无名氏,一一插在黄土堆上,方便他日寻找祭拜。文雪烟提了灯笼,挂在树上,映照着上官出云苍白的面容,与干了又湿的泪痕,她除了垂泪相陪,却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
他先朝门中师兄弟的坟墓,拜了几拜,最后才走至青风真人的坟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开口祷告:「请师伯在天有灵,护佑师父平安。」
众人跟着一一跪下,虔诚膜拜,祈求早日抓到凶手,为枉死的人,讨回公道。
祭拜完毕,上官出云方站起身,蓦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度昏厥倒地,众人见状大惊,齐声呼喊:
「二弟――」
「二哥――」
「少爷――少爷――」
「云哥――」
「上官大哥――」
「上官老弟――」
众人焦急的呼喊,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见了,一天之内,身心连番受折腾,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会撑不住,何况他的身体尚未康复,自是撑不了而昏厥。
左寒星将他抱起,走回吟风观,吟风观被毁的面目全非,后院弟子的居室,除了一片凌乱外,倒也完好无缺,差幸还有房间可让他休息。
左寒星把他放在床榻上,拉过被子盖上,见他脸如白纸,眉头纠结,左寒星忧心不已,丁紫霞敛起哀伤的思绪,替他把完脉后,说道:「上官大哥体力透支,加上伤心过度才会昏倒,只要让他好好睡上一觉,相信他的情况会有所改善……」她说着,便从衣袋里取出一个磁瓶,倒出几粒药丸让他吃下。
「这是什么?」
「安神丸,这能助眠,还可固本培元,会让他一觉到天亮,明早他的精神体力就能恢复了……」她转头看着文雪烟道:「?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滋补元气的药材,等明早他醒了之后,在熬些让他喝,这几天让他吃清淡少油的膳食,他现在的身体若不好好调养,将来年纪大了,会有很多毛病滋生的。」
「好,我马上去厨房找找看。」文雪烟当即走了出去。
文绿凤忽:「大伙应该都饿了,我去生火煮饭,想找人,想报仇,也都需要有体力。」
水云岫道:「凤姐,我去帮?吧!」
文绿凤看着他,迟疑道:「但你的伤……」
「我的伤口已经长好,复原了七八成,早已不碍事,?别太担心。」他不待文绿凤说话,便拉着她往外走。
丁紫霞突然开口道:「寒星大哥,我想在去找找……」
左寒星知晓她的心情,她一心一意想找亲生父亲的下落,好不容易有点眉目,她怎会放过?
「好,我陪?去。」
秦奎看了洛玉蝶一眼,说道:「就让洛姑娘照顾上官老弟,我也陪你们去找吧!」
左寒星望着洛玉蝶,吩咐道:「蝶妹,?先看着二弟,我们在到附近找找。」
「大哥放心,我会照顾云哥的。」
三人当即离开厢房,房内只剩洛玉蝶与昏睡的上官出云,她踱至床边坐下,轻抚着上官出云的脸庞,轻声叫道:「云哥――」她脸上露出甜笑,缓缓靠向他的胸膛,因为这些天来,只有这一刻,她与他的距离,才真正拉进。
不知不觉,她也慢慢入睡,朦胧间,似乎让人从上官出云的身上拉下,接着便不省人事,原来房里出现一名黑衣蒙面女子,她点了洛玉蝶的昏穴,将她抛向地上,自己则站于床榻旁。
昏黄的烛火下,映衬上官出云略显苍白的脸容,女子望着他,伫立片刻,便拉下蒙面黑巾,那是一张姣好的女子面容,竟是孟潇潇。
孟潇潇坐于床沿,轻抚他的脸颊,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在我那里多住几天?把身体养好呢?你看看,少了我的照顾,你就变得如此虚弱,你不能没有我的,对不对?」
她凝视了他一眼,突然吻向他的额头,在吻住他的唇,上官出云因为师门巨祸与体力透支,致使身体疲累不堪,而陷于沈睡,加上丁紫霞喂他吃了几颗安神丸,让他睡的更沈,恐怕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清醒,自然不知孟潇潇如影随形,跟着他到泰山,还趁他昏睡之际,对他不规矩。
孟潇潇像头饥渴的狼,吻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更掀开被子,动手解开他的衣衫,双手从他的脸往下抚,抚摸着他胸膛的每寸肌肤,还吻遍他的胸膛,半晌,她似乎意犹未尽,那双炙热的目光落在他的腰间停住,唇边抿起浅笑,对着昏睡的上官出云道:「你知道吗?才不过半天没见到你,对我来说,却有着如隔三秋之久,再见不到你,我会疯的,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更恨不得一口吞了你,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得到你,跟你融为一体,只要我能替你生个儿子,跟你一样俊俏动人的儿子,那时你不让我进入上官家的门也不成了,对不对?」
她伸手松开他裤头上的丝绳,双手拉住裤头往下扯,刚将他的长裤扯到肚脐下,突听有人喝道:「谁?是谁在房里?」
她心头一凛:「可恶!是左寒星,他怎地这么快折返?」她急忙收手,接着迅速跳窗跃出,借着夜色,遁逃无踪。
推门进来的人,正是左寒星,他们本欲继续搜寻青鹤真人的行踪,但天色太黑,搜寻实在不易,丁紫霞只好打消念头。
左寒星见她一脸疲惫,便道:「?跟秦兄先去歇息吧!我去看看二弟。」
他耳力灵敏,刚到廊下,就听见上官出云的房里有声音,他担心上官出云与洛玉蝶,忙出声大喝,这才惊退孟潇潇,他要是进得稍迟,只怕上官出云的裤子就让孟潇潇给扯下了。
左寒星进得房来,见洛玉蝶倒在地上,上官出云却上身裸露,长裤给褪至肚脐下,他大惊趋近,正巧文雪烟走了进来,目睹上官出云衣衫被褪的模样,她直觉想到孟潇潇,咬牙怒道:「一定是孟潇潇,想不到她阴魂不散,竟跟到泰山来,趁少爷昏睡时,居然……居然……」她委实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孟潇潇的疯狂行为。
左寒星心头一沈,忙问:「怎么回事??怎么认为是她所为?」
文雪烟踌躇片刻,方将早晨孟潇潇欲对上官出云索求苟合一事说了,末了,她恳求道:「大爷,少爷为了顾全潇潇姑娘的名节与尊严,不愿此事外泄,加上这也不是光彩的事,所以……」
「放心,我不会说的,」文雪烟话中之意,左寒星明白,但也听得心头大骇,不由沈声道:「想不到这个孟潇潇真是想男人想疯了,竟对二弟做这种事,怎说,二弟是男人,他又睡的沈,根本什么事也不能做,孟潇潇也只是徒劳。」
思及孟潇潇对上官出云做出逾越礼教之事,就让文雪烟怒火狂烧。
「今夜之事,?必须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也不要让二弟知道,虽说男人没什么名节问题,这事说开,失去颜面的是孟潇潇,不是二弟,但这女人趁他昏睡时想脱掉他的衣服,强求燕好,他知道后必定会抓狂,也可能会去找孟潇潇算帐,万一盛怒之下,出手杀了她,也非我们所愿见,毕竟她对二弟有救命之恩……」
他帮上官出云将衣服穿好,旋又嘱咐文雪烟道:「再则,二弟此刻的身体也不适宜近女色,最好?能寸步不离守着他,免得孟潇潇用卑鄙的手段,让二弟与她燕好,若让这女人得逞,会掏空二弟的身体,恐怕二弟还会有生命之忧,?得切记……」
「大爷,我知道。」
「看样子,孟潇潇对二弟似乎是势在必得,定会不择手段想得到他,唉!二弟真是倒霉,怎会惹上这种女人?」左寒星望着沈睡的上官出云,神色凝重的说道:「本来,泰安城的花魁自动投怀送抱,陪二弟共渡**,二弟一个子儿都不用花,他是一点也不吃亏,这还是其它男人奢求不到的事呢!但她用强硬的手段索求,就少了情趣,相信二弟不会喜欢女人如此对他。」
「我也不懂她的心态,她如果真的爱少爷,就不该这么对少爷。」
「或许,是孟潇潇太寂寞了……」
左寒星不知要同情孟潇潇,还是要挞伐孟潇潇,她的行径有违常理,然而却是单纯的渴望一份爱情而已,只是方法却错了。
□□□
经过一夜的休息,翌日,上官出云的精气神,提振不少,气色也恢复了,看在众人眼里,心头自然跟着踏实。
用完早膳后,他们便又开始搜索,忽然间,远处传来刺耳的惨叫声,划过寂静的晨空,左寒星等人心头一紧,上官出云惊道:「是师父的声音……」他当先拔起身形,追寻而去,左寒星等人亦紧追其后。
怪石嵯峨,密林无声,四周静的怕人,兼之散落四处的骷髅头上,血渍点点,凭添不少阴森鬼气,让人寒意打自脚心涌起,身躯无端起哆嗦,朝阳轻洒,却是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暖意,令人疙瘩阵阵。
上官出云等人追至一处树林,惨叫声嘎然而止,空留余音回荡,年余来的江湖历练,以及习得北冥真诀有成,上官出云的性子已比往常沉稳许多了,虽说师门突遭巨变,极有可能已是无一活口,但他并未因此而失去警觉性,他更相信凶徒在附近,就等着自己落网,因此,他也不敢大意。
蓦地,林中飞鸟不知何故受惊吓,疾飞入空,羽毛飘落满天,上官出云清楚眼前这片树林大有玄机,他暗暗提劲,将真气提至十成,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小心戒备,几人环视周遭,深知凶机暗藏,没人敢松懈。
洛玉蝶瑟缩着娇躯,右手紧紧揪着上官出云的衣襟,颤抖着声音道:「云哥,我好怕!」
上官出云感受到她的惊恐,急忙伸手握住她的玉手,轻声道:「蝶妹,有我们,?别怕……」
砰!一道闪电般的人影迅速迫近,挟带极为霸道的内力,一掌劈向文雪烟后心,文雪烟惊觉欲闪避,却已来不及,她在惨叫声中娇躯飞撞而出,一条人影窜至,拦腰抱住了文雪烟,变卦肘生,令众人大惊失色。
「雪烟――」
抱住文雪烟之人,正是上官出云,目睹怀中佳人面无血色,胸前血迹殷红一片,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上官出云惊惶满面。
文雪烟受袭击成重伤,众人忧心,文绿凤悲痛地狂呼道:「雪烟――」
偷袭文雪烟之人,有着托塔般的身材,手持双锤,一脸横肉,铜铃般的大眼,充满了奇诡寒气,怒瞪着左寒星一行人,左寒星与上官出云心头一凛,惊呼道:「葛天镖――」
原来偷袭文雪烟之人,竟是西残葛天镖,想不到在江湖销声匿迹近一年的他,竟会出现在泰山之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