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卿妍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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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翎袖头也不回地走到青襄子身边,问道:”嫂嫂,青襄子怎么样了?”

杨雨芬叹了口气说道:”唉!救不活,死不去,只剩下半条命了。”此时,青襄子微微地动了一下,缓缓说道:”徒儿们,过来。”青襄子这五个字由口中缓缓吐出,已是用了不少力气,讲完之后气喘不止,而数名道姑听了青襄子这么一说,便都聚了过来,青襄子好不容易抬起手来,指着华翎袖说道:”这位是?们的太师父,还不叩头。”

那些道姑听青襄子这么一说,心里吃了一惊,这名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女怎么会是青襄子的师父,又想此人虽然年轻,但武功造诣之高却是远胜自己,而且方才又救了自己一命,便纷纷下跪磕头,华翎袖听青襄子这么一说,连忙双手一挥,缤纷捻薇势飘然出手,『缤纷捻薇势』形如其名,只见华翎袖出手如花落缤纷般托起道姑们的手,华翎袖手展缤纷捻薇势,脚踏穿天踩云步,一闪身便将所有道姑扶起。

道姑们见华翎袖武功如此之高,心里无不敬佩万分,青襄子道:”师父,?又何必...。”华翎袖还没听完便道:”有什么话就说,别叫她们拜来拜去,弄得我烦。”其实青襄子要弟子拜见华翎袖,华翎袖心里已然明白,以青襄子现在的情形,已是离死不远,而华翎袖方才出手,意在测试这几名弟子的武功,但一托之下,便知这些道姑的武功修为都算尚浅,想来青襄子应该也是心知肚明,而现下青襄子也只能将这掌门之位暂时托付给自己。青襄子道:”师父,那这面令牌与六神卷便交给师父您了。”说罢,青襄子便颤动地由怀中取了令牌与六神卷,还将炼神录拿出来交给华翎袖,青襄子又道:”这...就请师父帮忙吧!”

华翎袖无奈道:”好吧!”便伸手拿了,华翎袖将令牌及六神卷放入怀中,却把炼神录朝玄印一丢,说道:”拿去!”,玄印一手接下,收入怀中。青襄子慨然说道:”玄印师伯,我对不起你...师父,丹道派就交给...交给?了。”说完便闭眼死去,玄印心下无奈至极,仇人近在眼前,自己不但下不了手,还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朝那片已经颓坏的墙垣劈出一掌,掌劲一到,颓墙化作飞粉,随着寒风飘散空中。

众道姑个个泪眼蒙蒙,华翎袖便暂时将青襄子葬在戚情小筑当中。

众道姑在青襄子的墓前一番跪拜后,华翎袖道:”?们可以先告诉我,?们怎么称呼?”

为首的那名道姑便恭恭敬敬地将所有的道姑介绍了一次,而为首的那名便叫做凝仪,是青襄子座下第三弟子,而方才那名凝音,便是青襄子座下二弟子,而其余的道姑也皆为凝字辈,均是青襄子的嫡传。华翎袖疑道:”?大师姐呢?”

凝仪答道:”大师姐随师父去了鲲鹏台之后就没回来了。”

华翎袖心下甚疑,青襄子难道真的没有将与龙武子连手之事告诉其它弟子吗?华翎袖便叫了声:”凝仪。抬起头来”凝仪一听便抬起头来,与华翎袖四目相接,华翎袖眼中闪出银光,说道:”凝仪,?方才所言是否句句属实?”凝仪双眼被银光所摄,喃喃说道:”是真的。”华翎袖再度问道:”龙武子常常前去找?师父吗?”凝仪答道:”不常。”华翎袖听凝仪这么一说,右手一挥,凝仪只觉似乎作了个梦般,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

华翎袖心里暗思:”青襄子与龙武子行事如此隐密,想来必然图谋许久,这班道姑看来也必然也不晓得如何。”便又问道:”?们可知方才那名红衣女子的来历吗?”凝仪答道:”我们也不知,她只是突然跑来,说要报仇,但我们看她不过是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小女子,岂知...岂知她这么厉害,杀得丹道一派仅仅剩下我们而已。”说着说着,道姑们便都哭了起来。华翎袖道:”报仇??们可知道她要报什么仇吗?”凝仪止了哭后答道:”我们也不晓得。”

李翔玉道:”妹子,你要怎么安置她们呢?”华翎袖沉吟了一下道:”我打算将她们先交给绿姨照顾,等我从扬州回来再说。”杨雨芬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华翎袖便将这几名道姑托付给绿昭容,并要她们暂且销声匿迹,免得再遭人追杀;华翎袖五人便乘船往扬州城去。

华翎袖五人在小船之上,看着附近的景色。虽然是正月,但南方终究不同于北方,并没有如谢道韫当初回答谢安所问的:”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般的诗情话意,但南方此时天气已然渐暖,枝木吐新芽,百花欲开的前景,倒也与北方雪景各胜擅场,李翔玉不禁吟道:”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璧空静,唯见长江天际流。”华翎袖笑道:”二哥,现在还没初春,你怎会吟这首诗呢?难不成是想起了哪个红粉佳人吗?”杨雨芬也在旁笑道:”翔玉,是哪个佳人能与你这才子匹配,能说来让我听听吗?”李翔玉还没说,玄印便笑道:”哈!李兄,我不是说少让尊夫人跟我师妹在一起吗?你看看,现在都学坏了。”李翔玉苦笑道:”道兄说的是,我说小妹,?这张嘴也该改改了,要不然哪个男人敢要?啊!”华翎袖柳眉一横,冷笑道:”没关系,我也去抛绣球、掷彩珠,不就会有人要了吗?”华翎袖此言一出,早与杨雨芬二人笑作一团,玄印听华翎袖此言,脸色丕变,而李翔玉也在一旁掩嘴窃笑,杨雨芬问道:”船大哥,多久到扬州城啊?”

那名撑船的船夫道:”等会便到了『三运渡口』,上岸走个一里路便到了。”此时却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到不了了!”华翎袖五人走出小船一看,五条小船上载着数名蒙面男女,人人持刀拿剑,个个一副索命死神的样子,玄印笑道:”正顺了我的意,来来来,本道爷等你!”杨雨芬道:”船家,你先进去躲躲。”船家便飞也似的跑进蓬子内,躲了起来;此时,华翎袖脸上一丝疑虑闪过,但随即恢复,冷笑道:”既然师兄要出手,那我便不管事了。”便坐在船沿,取了宝剑放在大腿上。杨雨芬问道:”夫郎,你呢?”李翔玉道:”既然道兄想出手,我也想看看本道派神技。”便与杨雨芬二人一起坐在一旁。

玄印飞身而起,双掌一挥,无形天地的气劲化为球形,护住玄印的身子,只见玄印飘然落于水面,但玄印双脚离水一寸,显然内功有成。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道:”谁先陪我玩玩啊?”一名蒙面人持刀踏水而来,在水上踏出点点波纹,玄印一见,便笑道:”凭你!陪我玩一招都不够!”那名蒙面人一听,怒火中烧,便全力朝玄印一击而去,但只见刀子才砍到一半,那名蒙面人已倒弹而出,玄印笑道:”下一个!”只见玄印脚下一名杀手持剑破水而出,朝玄印脚下刺去,玄印运起真力,全身白光闪闪,无形天地的球形气罩也因此闪出点点白光,硬是将这名杀手再度压入水中。

此时,五名杀手同时奔向玄印,而其它的杀手也都朝华翎袖四人杀去。杨雨芬见状,由袋中抓出一根药草,往水上一丢,身子一扭便踏在药草之上,手里拿出了根金针轻轻抚弄;李翔玉左手一扬,一道剑光暴然而出,李翔玉脚踏剑光,迎上众杀手;华翎袖却动也不动,坐在船沿。杨雨芬见众杀手杀来,双手合十轻转、扬起,数十根金针便有如落雨般朝众杀手射去,杀手之中,半数以上已觉身体酸麻,纷纷掉入水中,杨雨芬双手轻推,杀手们便被推上岸去;而李翔玉双手十指轻扬,指向杀手群,只见数十道剑光撒手而出,无不命中;半矢身穿汉人服饰,见对方数名杀手杀来,双手一挥,便化成了忍者服饰,一招『百树千森』随刀而出,只见刀光以一化百,杀向众杀手。

攻向玄印的这五名杀手皆是带头的高手,玄印见这五人踏水而来,脚踏之处却无涟漪,便料想这几人武功必定比方才数人高明,便气运掌中,只见白光闪闪,灵剑已凝于玄印手中,玄印一挥灵剑,一式『秋破北海』将气罩由内而外斩成五瓣,玄印气发而出,气罩便如花开一般,杀向五名杀手,五名杀手个个举刀劈下,五人武功高下就此看出,有人一刀砍下即将这气罩击毁,有人却是倒弹而回,玄印再补上一招『天毫地末』,剑光如丝如毫,点点皆落于众杀手的身上。

华翎袖见众杀手杀来,也不出剑,也不出招,只是淡淡地看着船舱,忽地一招『凌云抛茜势』乍然出手,一道青色剑光如风般直捣船舱,只听到一声哀嚎,船夫便从舱顶穿出,飞上空中,手里还拿着一串暗器,而剑光在穿入船舱之后竟急转而上,正中船夫手中的暗器,暗器轰然爆炸,船夫被炸得血肉横飞,一旁的杀手见状便也不再打,全部都退了去。原来,华翎袖早已看出这船夫也是杀手的同党,所以便早已叮着他许久,见他取出火珠子后便出手,而这招『凌云抛茜势』最厉害之处,便是剑光击中对方之后,藉力而出,还会急转而上,甚为奇异。

五人见杀手退去,半矢便取桨撑船,五人到了三运渡口,杨雨芬方才说道:”刚刚那些杀手,究竟来自何方,怎么会见人就杀呢?”玄印道:”会不会是无常楼派来的呢?”华翎袖道:”不无可能,但我们武功如何,无常楼之人应该很清楚,怎么会派这群三脚猫来呢?”李翔玉却一言不发,只咬着嘴唇,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事。

才没走几步路,李翔玉突然说道:”对了!火珠子!对了!”杨雨芬忙道:”夫郎,你想起什么啦?瞧你这样高兴!”李翔玉道:”玄印兄,你翻翻看炼神录,是否有记载这暗器『火珠子』的来历。”玄印由怀中取出炼神录,找了找许久之后,才在最后几页找到关于火珠子的记录,玄印念道:”『火珠子,上官世家首创之物,遇强硬之物则爆。』但这其中并没有记录如何制做火珠子的方式。”李翔玉笑道:”不愧是丹道派的圣典,我曾经听家父说过,一百五十年前,上官世家为祸武林,儒家、佛门、道教为替武林除害,连手剿灭上官世家,而这种暗器也从此绝迹武林,想不到今天竟会重现江湖。”华翎袖道:”既然一百五十年前这种暗器已然绝迹,李大哥,你怎么看出那是火珠子呢?”李翔玉道:”我翻阅过一些典籍,典籍中便有写到,较旧些的还有附图,我方才想了许久才想起来的。”其它人一听,均是恍然大悟。

五人走了走,便先在路旁的茶棚中稍作休息,只听得旁桌的一人说道:”喂!你知道这四月十八在玉皇殿有场武林大会啊!”另一人道:”是啊!听说龙武子广发武林帖,搞得比至尊决战还热闹!”华翎袖一听,喃喃地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实在想不透。”玄印笑道:”有什么事说来听听吧!”华翎袖道:”你们不觉奇怪,当天在戚情小筑后院,怎么不见龙武子和见性大师二人?”玄印道:”别说那两只缩头乌龟了,无常楼主说不到两句话,他们就躲到外头去了,真是枉称为一派高人!”杨雨芬疑道:”夫郎,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太懂呢?”李翔玉便将当日在厅上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次。

华翎袖道:”看来龙武子与无常楼之间的关系不简单。”杨雨芬也道:”没错,连见性大师也有问题。”李翔玉听到无常楼之名,不禁叹道:”无常楼,唉!大哥啊!”玄印拍了拍李翔玉的肩头道:”李兄,这件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杨雨芬也道:”是啊!夫郎,你也别这么担心了。”

五人经过休息之后,便进了扬州城。此时虽是冬末,但在扬州城中却已是一片初春的景象,满树抽出新芽,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华翎袖领着众人来到倾妍居之前。

玄印等人抬头观之,心下滋味可说是各自不同。玄印心下暗笑道:”师父说与这卿妍居之主是旧识,想不到师父竟会上这等酒楼来,真是令人想不到啊!”一旁的李翔玉则是想起小时候义母的照顾,不禁笑出声来,而杨雨芬久居山上,并不常下山行走,这几日随着华翎袖等人四处游历,也算是开了眼界,但今日一见这卿妍居之富丽,更胜路上所见的其它的房子,竟然呆住了,半矢则是四周张望,不知在看些什么。华翎袖赶着与母亲见面,便叫道:”别看了,快跟我来啊!”

门口的两名守门的,一看到华翎袖便大声叫道:”大小姐回来了!”卿妍居中的歌伎们一听,约莫全部的歌伎都挤到了门边,莺莺燕燕,将不小的红门挤得是花团锦簇,红红绿绿,华翎袖笑道:”各位姐妹们,好久不见了啦!大家近来过得可好?”众歌伎听了,有的答道:”大小姐,许久不见了!”有的问道:”小姐近来可好?”众口繁杂之至,华翎袖却一点都不觉烦燥,反而一派笑容,一一回答,好似许久未回娘家的媳妇般。

此时,『当!』一声锣声震天而来,众伎一听之下,纷纷静了下来,华翎袖五人听得一个女声说道:”筠胭姑娘到!”众伎纷纷躬身下拜,如百鸟朝凰般,华翎袖之母柳筠胭由内院缓缓走出,身旁两名侍女搀扶,玄印、杨雨芬两人原本听闻此人是华翎袖之母,本来猜测这名夫人应该至少是名三、四十名的妇人,但想不到面前这名女子,看来竟似二十五、六岁的少女,不禁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华翎袖拉着柳筠胭说道:”娘,我替您介绍一下,来。”华翎袖指着玄印说道:”娘,这位就是虚无子大师的高徒,玄印。”玄印看着身前这名衣着十分华丽、体态娇柔、身上缀饰数不清的高雅女子,玄印道:”华夫人您好。”柳筠胭端详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些事,叹道:”原来你就是虚无子大师的高徒,可惜大师他...唉!”华翎袖插嘴道:”娘,?怎么认识虚无子大师的啊?”柳筠胭轻笑道:”这件事等等再说,这两位是?”柳筠胭看了看杨雨芬及半矢后说道。华翎袖道:”这位是二哥的媳妇,杨雨芬杨大夫,旁边的是她的随从叫半矢,是杨姑娘在路上所收的东瀛武士。”杨雨芬欠了欠身,柳筠胭轻轻一笑回了个礼,说道:”别站在这儿,先进来吧!日头挺晒的。”两旁的侍女叫道:”上大宴!”几人便一齐进了卿妍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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