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女儿和孙少平进来,田福军是大喜过望,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稍一愣神,就快步走了过来,走到晓霞身边脚步略一停,就伸出手迎向孙少平:“少平也回来了?”又上下打量着孙少平,语气很是喜欢:“这身衣服很精神,是那支部队的军装?诶,老冯站在门口干啥子?快进来坐坐。”
“呵呵,不了,你们父女、女婿的很久不见了,要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老冯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想说体己话也要回家说,这可是办公的地方,你进来陪他们说说话,我看完这几份文件咱们就回家,今天中午老冯咱们好好喝点。哈哈~~~”
“田书记说的是,那我就厚颜了,呵呵~~~。”
孙少平就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烟,分别敬给冯世宽和田福军,随后又给他们点上。
“哟~,这是什么烟?味道这么醇?”
冯世宽抽了口烟,又看着烟头,随口问道。
孙少平拿出烟盒,口气淡淡的?“这盒子上也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烟,这是我见邓老的时候他老人家给的。可能还有两条……”其实邓老给他六条,他也很喜欢抽。他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条递给冯世宽?“冯专员?您喜欢就拿着抽吧。”
“这……这那位邓老?”
冯世宽还在愣神?思维有些跟不大上?看着孙少平递来的烟,答非所问。
“哦,呵呵~~?邓老就是邓副主席?他老人家对我们晚辈很照顾。”
“啊?”冯世宽听到孙少平的话?大吃一惊?本来要伸出的手?就哆嗦了下又收了回去?“那个……那个就不要喊什么冯专员?喊我世宽就行?世宽就行……”
“这怎么行?他是晚辈?少平?你就随晓霞喊冯伯伯。”
田福军听到邓老?他心里就隐约有些明白,被孙少平一证实,他也有些傻眼,可听到冯世宽的话,他立马又清醒过来反驳,他现在和冯世宽配合得很好,他是希望以后能和冯世宽在工作上更加默契。
“是的,冯专员以前是我们原西的父母官?我也是很尊重您的,如果您不嫌弃我就喊您冯伯伯吧?”就把烟塞在冯世宽的手里。
“怎么会嫌弃?怎么会呢?”冯世宽顺手推舟接过烟,有些惭愧的说道:“过去在原西,责任主要在我。我这人比较主观,看问题也很片面,检讨起来,在那里工作时犯了不少错误。现在看来,你准岳父当时的很多意见都是对的。如今他成了我的领导,请相信我会尊重他的。”又抬眼看着田福军真诚的说?“你对我也不必客气。我争取当好你的助手!”
这是演的哪一出?孙少平无语的坐下默默的吸烟,心里琢磨,这些玩政治的人啊。。。
可田福军就动容了,握着冯世宽的手,热情的道?“老冯啊?你这话有些过了,我们俩个互相帮衬配合。走,文件下午再看,咱们回家?中午好好喝杯酒。”
徐大夫――孙少平的准丈母娘?看到孙少平和田晓霞进屋,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抱着女儿一个劲的流泪。
田晓霞自从上大学就没回家,去年暑假到南京去看孙少平,寒假的时候又忙着复习功课。孙少平看着抱头痛苦的母女两个,心里就很是内疚,如果不是他的计划,不至于让她们分开一年多,心里也不会有这么多煎熬。
看娘两个抱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饭是没法做了,再说家里菜也没准备。徐老爷子抱着大黑猫从里屋溜达出来,张口就问润叶那闺女回来没有,屋里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大家决定到地区招待所里吃饭。
孙少平新式大吉普车坐六个人没问题,田福军和冯世宽就没开车,坐上车,冯世宽摸着真皮座位,感叹的说?“这军车坐着比咱的小卧车还舒服?呵呵~~?从这里可见,下一步?我们国家对部队的建设?会加大力度。”
“说的是?国家富裕了也需要部队保驾护航,没有强大的国防力量,国家即使富了也不会强大。”
“嗯?”听了田福军这番话,孙少平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田叔说的不错,就像这次自卫反击战,越南自诩世界第三军事强国,弹丸之地也敢招惹我们,我们小试身手,他们就伏地称臣,这就是军队的威力!当然,下一步国家还要裁军,军队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所以说,部队以后的投入不但没增加,相对而言反而减少了。”
几个男人说说谈谈就到了招待所,孙少平从车后备箱拿出几瓶茅台?这是专门供应他们特种部队的,绝对正牌子十年以上的好酒。
几杯酒下肚,他们的话题也多了起来,田福军的酒量不是很大,大约半斤酒后,就谈了他到任后的工作开展。
小麦种下之后,他就主持召开了一个全区农业工作会议。参加会议的除地区有关部门和各县的主要负责同志外,还请了一些公社和大队的领导人。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讨论在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以及建立各种形式的作业组问题。整会议实际是一次大辩论。他要求与会的所有人都大胆提出自己的观点。会议不要求所有的问题都统一认识。
田福军在会议结束前强调指出,五月十一日《光明日报》发表孙少平的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提出了目前工作中最重要的思想和认识方法。生产责任制这样一种新的生产方式,必须敢于实践,才能使它的优越性和存在的问题显示出来。他认为,从根本上说,象黄原这样的贫困山区,如果不砸烂大锅饭,实行生产责任制,就不可能寻找另外的出路。当然在实行时,要稳妥;要不断摸索,不断完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你写的吧?”
看到孙少平微微点头?冯世宽伸出大拇指赞叹?“你们爷俩可都是锐意改革的楷模先锋啊。”
他们两个的话语很快又轻微?并没有打断田福军的讲述。
他的大胆讲话在会场引起了爆炸。有一位老资格的县委书记当会站起来,向他提出了两个尖锐问题:如果有的队要搞包产到户怎么办?而有的队不搞生产责任制,继续坚持集体生产方式怎么办?
当时所有县委书记的目光都盯在他的脸上,看这位“新政”人物怎么回答。
他果断地说:“前一种情况不阻挡!后一种情况不强迫!”
啊啊!有几个老练的党务工作者在人群中又撇嘴又摇头。
哼!这是中央的“红头文件”,还是田专员的信口开河?
那次重要的会议结束后,各级领导有的情绪激动,有的忧心忡忡纷纷返回了他们的工作岗位。根据地委和行署的布署,在夏收之后,地、县、社三级要派出大多数的干部到农村去搞生产责任制。在短短的时间里,整个黄原地区立刻处在了一种激荡的气氛中;并由此而引起了一场有关什么是社会主义道路和什么是资本主义道路的社会性的大辩论……
他自己当然更忙得不可开交了。其它方面的工作他还来不及铺排。他派出由副专员冯世宽带队的考察团,包括地区部门和县的一些领导人,去最先实行责任制的四川省考察去了。他本人坐车从南到北,一个县一个县往过跑,搞调查研究,和各县的负责同志一块讨论解决一些棘手问题……
孙少平轻轻说了句?“改革之路任重而道远?我们都是在摸索中前进?没有了参照物?前进之路将更加困难,这就需要我们的领导干部有颗爱国爱民的心,脑筋不僵化,头脑要时刻保持着清醒。田叔的讲话很正确,不保守也不盲目激进,我这次回家,邓老也有让我走走看看的想法,您这种态度符合中央的精神。”
“我一定要再接再厉?请首长放心。”
“爸,你说什么呢?少平你也是……”
田晓霞不瞒的看着醉眼朦胧的田福军,又白了眼孙少平。
“哈哈~~”
冯世宽不禁的大笑起来?房间里的人想想刚才的局面?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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