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路远魂飞苦

梦魂难过不恋山

长相思，裂心肝

广场上八座擂台，擂台外人山人海，擂台内侧空空如也。

九大正派都有自己的场地，宽敞而且视野开阔，比武分为两拨，一拨为九大派之内，每派出七人，缥缈峰出八人，正好六十四人，只能是二代弟子，且往年比过之人无论名次如何不得再参加；另一拨，为其他派和散修，自愿报名，上来之人连胜三场即可留下，直到凑足三十二人，再行作对厮杀，同样的是往年参加的不得再参加。各派对比武非常重视，青云堂在主台右侧，旁边是青冥派和王屋山的逍遥道，归元派也来了人。

无憾一早就离开了。

凌风在主台上。弟子们都非常兴奋，凌波仙子把明薇和明蕊都带来了，她俩正在和明媚她们一起。其他派的弟子都不停的看向这边，也包括那些已为师尊的，凌羽仙子和明武一现身，场中就自然的安静了一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这里。

明灭不停的看向对面的澹台，澹台也不时的望过来，一脸无奈与愁容。

缥缈峰掌门萧愁道长站了起来，来到场中，脚踏飞剑，凌空而立，朗朗说道：“比武开始”。

场下掌声雷动，他又接着说到：“今天和明天为九派之外弟子比拼，胜者即有奖励…..”随着他的话语，场下不时的发出掌声，人们都渐渐的进入亢奋的状态。前两天的比赛最是激烈，时有死伤，因为顾忌少，是以为了取胜往往出手狠辣。

擂台一侧，一个登记的地方，一个老道士高声喊道：“诸位，诸位，静静，现在我喊名字的，就请上台，好不好”。

“好”。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啸，凄厉，狂暴，众人都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主台的掌门都站了起来，但随后又都坐了下去，只有回雨道长还笔直的站在那里，明灭此时才发现，这个看上去平和甚至平庸的老道，竟有如此的凌厉的威势。

老道腾空而起，脚踏宝剑，悬立空中，随着啸声，远处飞来一个光点，转瞬即至，与回雨迎面而立。

“老鬼，一千年前此时此地，可还记得”，无晦说道。

“哼，记得又如何”。

“今天就来个了断”。

“好”。

随着回雨的好字出口，利剑扬起，一道青光由下而上，划空而去，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

明灭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境界的对战，二代弟子大都如此。

明灭想起无憾，急忙满场看，上面的打斗激烈异常，澹台聚精会神的观看着战斗，当他看到明灭往台下焦急的到处看时，自然也想到了无憾，也不仅往台下看去，终于在广场的边上，看到了那个魁梧的青年，傲然自立，那里就只有他一人，关注着天空的交战，好像感觉到了两道目光，也向明灭和澹台看去，三个人就这样互视了一眼，然后又关心起战斗来。

凌羽一直关注着场上的变化，这回雨道长是正派中辈分最高的，其他的都寿终正寝了，这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所以交战一开始，就告诫明武仔细观看，想起明灭，待转头时，就发现了明灭的不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关注场上的交战，唯独他东张西望，这种境界的高手何其宝贵，会令旁人有许多领悟，感悟是灵丹妙药都代替不了的。

她随着明灭的目光，发现了远处的无憾，认出是明灭的朋友，多少明白了一些，再看他和对面澹台‘暗送秋波’，就已经全明白了。只是不经意的叹息一声。

两位老者都没有使用那些所谓的法宝，自始至终都是用剑，而且没有御剑，而是手持宝剑，空中真气纵横，肆意的割裂着空气，酣畅淋漓的战斗。

回雨的剑法大开大阔，每一剑都让人荡气回肠，而无晦的剑法则诡异狠辣，刁钻无比，一剑快似一剑，剑剑相连，这纯粹是剑法和修为的比拼。

明灭从未想过剑法会有如此魅力。

两人须发皆张，面目狰狞，凄厉的啸声此起彼伏，底下的人都看的如痴如醉，每一剑都似乎灌注了全部真力，两剑相撞时发出必杀的怒气，他们要将全部的生命都耗费在此，只有一人能走出去。

两剑相碰后，回雨腾空而起，一剑落下，剑道过处，空气已经被肉眼可见的分成两半，而无晦也不再闪躲，自下而上也是一剑撩起，带着空气被撕裂的争鸣，迎了上去，众人只听一声脆响，两剑齐断，两股悲鸣由断剑中传出。场中一下子静了下来，回雨注视着手中相伴一生的宝剑，老泪纵横，仰天狂笑，无晦则怜爱的轻轻抚摸断剑，眼泪滴到剑上，溅起。

正当大家都以为就此为止的时候，两人却手持断剑又战到了一起，只是连明灭都看的出来，由于每一剑都竭尽所能，真力消耗极大，这等没有的拼杀更让人血脉喷张，双方都已经血染征袍。

回雨一剑刺空，本该转身回撤的时候，他却没有动，而无晦习惯性的顺势刺出，一剑洞胸，回雨一口鲜血吐出，从空中跌落大地，无晦在空中面目凄厉，口中狂笑不止。

“我赢了，哈哈，灵犀是我的，哈哈”。

那笑声鼓荡四空，直震的众人脑涨欲炸，正在这时，却听到，地上的回雨笑的更加狂躁，那笑声震惊四野，每个人都呆住了，连澹台都忘了去扶起师傅，整个天道临竟无一人想起该去扶他，无晦也怔怔的看着回雨，只听回雨狂笑道：“我终于先你一步，去与她相伴了，哈哈，哈哈，哈哈”，听的明灭心中一阵震颤。

想一个人真的能到这等地步，千年啊，千年还是如此痴恋。

无晦突然落到地面，怔怔的看着回雨，此时的回雨嘲笑着无晦，突然一掌切向自己的脖子，脑袋无力的歪向一边，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哪里还有刚刚疯狂与狰狞。

所有的人都惊的麻木了，明灭呆呆的看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正当大家还在发愣的时候，场中的无晦突然，“嗷”的一声，“不行”，暴躁的吼道：“你就是变成鬼，我也要杀了你，灵犀是我的，啊……”，他竟将手中的断剑往自己的颈部一抹，一腔热血喷射而出，人也仰面笔直的摔在地上。

“轰”。

两条人影掠过麻木的人群，直射场中，一个抱起回雨，一个抱起无晦。

接着澹台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啊…..”，眼中似乎要喷出鲜血。

明灭如一叶扁舟掠过高台，轻轻的落在场中，无语的看着他们俩，眼中泪光闪动，就在明灭跃出的刹那，一直与司幽牵着手的明媚扯着司幽，也一起飞了出去，双双落在明灭身后，悄无声息。

“我要哥哥，嗯，嗯”，在这掉根针都能听到的时候，青云堂传来一声孩子稚嫩而清脆的哭声，明灭回头望去，见是无怨，无悔，看了明媚和司幽一眼，两人竟直接拔地而起，倒飞回去，接着在空中一个华丽的转身，轻轻的落在孩子旁边，然后一人一个，又突兀的弹射而出，之后，静静的落在明灭身边，无怨、无悔上去一人拉着明灭一只手，明灭低头看看，把她俩抱起，紧紧的搂在怀里。

此时，一直狂放不羁的澹台，竟有些癫狂，他自小因家里颠沛流离，与家人失散，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品尝着世态炎凉，回雨收养了他，传其功法，教其做人，抚养长大，亲如爹娘。

而对面的无憾，平时憨厚木讷的他，竟是既没有哭声，也不现哀荣，却双目充血，那表情更为可怖。

世事无常，两道怨气凝结在他们头顶，化作一团黑云。

明灭骇然的看着他俩，束手无策，无怨、无悔突然挣脱明灭的怀抱，落到地上，无怨走到澹台跟前，就看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用小手轻轻的擦去澹台脸上的泪痕，乌云变淡，渐渐消失，浓重的怨气也渐渐化净，澹台也慢慢平和下来，只是那悲伤却没有丝毫减退，低头看着自己的师傅。

而无悔也走到了无憾的面前，同样的伸出小手抚摸着无憾的脸，无憾的眼睛渐渐的流出眼泪，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明灭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走吧”，他平和的说道。然后伸手，两个孩子又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他拔地而起，明媚的十方悄然滑过，接住明灭，司幽和明媚站在明灭身边，三人踏着十方，向昨天他们喝酒的地方飞去，澹台看看师傅又看看无憾，无憾也正在看他，他们抱起各自的师傅，跟着明灭飞去。

“他们在此结怨，在此结束，就埋在这里吧，以后还可以打斗，否则苦修漫漫，就太寂寞了”，明灭感慨的说道。

澹台和无憾也点头，只是仍抱着自己的师傅，明灭也不再说话，转身看到司幽已经泪流满面。明灭沉默的抱着两个孩子坐在十方上，拿出酒水喝着。明媚和司幽默默的坐在他的身旁。

就这样一直坐了两天，澹台和无憾才起来，默默的挖好坑，慢慢的把师傅放下。明灭则一直坐在那里，龙儿在来的那晚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安葬好师傅之后，他俩走过来，和明灭一起喝酒，明灭让无怨、无悔跟姐姐玩，他则和他俩一起喝酒。

第二天，明武和明雯以及天道临的一位师兄一起过来，因为今天有比武。

“老汉，你呢？”，澹台问道。

“我回去了，师傅交代的，我的凝波指还没有小成”，无憾说道。

“那什么时候再见你”，明灭问道。

“三年后即可出关”。

明灭想说个地方，一时又想不到哪里合适，转头看澹台。

“中州大正国，禅峰寺，重阳节，三年后”，澹台道。

“好”，无憾答道，明灭也应了一声。

无憾起身要走。

“等等”，明灭说道。

“师妹，媚儿，可否设一个阵或者设一个禁制，不让两位老人受扰”，明灭转身对明媚和明雯说道。

“可以”，明雯爽快的答道。

明媚也走过去，两个人一会儿就搬一堆石头，她俩一块块的放在不同的位置，澹台和无憾困惑的看着，待她俩从石头中出来后，两个人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各取了一个符印贴在相对的两侧，然后离开，回到明灭身旁。

那两座坟墓就在众人面前消失了，面前竟像他们来之前一样，平整，青草依旧，随着风儿摇晃。

“我们在莫忘岛学的幻化之法，而且可避水火，可驱蚁兽，可聚敛此地灵气保护二老遗体，你们放心吧”，明雯说完也不看澹台和无憾，而是望着明灭，明媚也望着他，明武少有的在一旁捂着嘴忍住笑。

司幽疑惑的看着明武，澹台和无憾很高兴，刚要拜谢，见明雯和明媚两个盯着明灭，明灭看看他俩，尴尬的说道：“好阵，好阵，竟有这么大的用处的阵”，说着，停了下来，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就转头看明武，那明媚和明雯显然对刚才的夸奖，还不甚满意，站在那里没有动，澹台和无憾也觉得怪异，但二人是真心的感激她俩。

“两位姑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改日定当报答，请受我一拜”，说着澹台就拜了下去，无憾不善说辞，也跟着澹台拜了下去，明雯和明媚也不想他们俩这么在意，一时竟高兴的不得了，赶紧让他们起来，明灭过去扶起二人，道：“你们这算什么，这都是应该的”。二人还想下拜。明灭看到明雯和明媚高兴的样子。

“行了，别拜了，报答倒不必了，澹台你刚才赞扬的话，特别是发自肺腑的话，再多说几句”，明灭说道。

澹台尴尬的看着明灭，连无憾也是如此。待看到明武和司幽的笑容时，已经明白了一些。马上又赞扬了明雯和明媚一番，果然二人高兴的不得了，一边说不用，一边还认真的听着。明灭的脸通红一片，无憾无语的看着明灭，很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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