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第122章 黎明之前8
“不好！”季同顾不得引人注意，一声暴喝，“快随我退！”始终延展着元素触手的他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周围的变化，那些游离的元素疯狂地躁动着，那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黑色光点不知是怎样的存在，竟能吸附游离的魔法元素，而且速度快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站在季同的立场，可以清晰周围空间的元素密度在飞速下降，这样下去，这里很快将成为一块元素荒漠！
季同所在的位置距离众人站立的广场足有数十丈之远，却依然逃不 过这场劫难，黑光笼罩了整个皇宫，纵横数里，想要逃脱，难度几近登天。人为地制造一片元素真空，当真是了不得的壮举。季同猛地回想起遗忘之渊那巨大的魔法沙漠，这是何等的相似。只不过一个是远古神氐信手拈来，一个却是十七名人间法师呕心沥血造就。施完法术的诺里斯打了个趔趄，几乎站立不住，那古怪的法术抽干了他的魔力。惊鸿一瞥间，两个打字投影在季同的脑海中——禁术！
双脚踏上地板，季同的身形顿了顿，清晰地感受着四周元素的流失，竟有种淡淡的怅然。元素也有感情吗？季同笑笑。
身后布赖恩特等人的行动明显迟缓了许多，战士的斗气修炼原本便倚仗少量元素流的刺激，有人将以斗气见长的战士称为力系法师，这决不仅是戏言，失去了斗气的战士就如折了翅膀的飞鸟一般，虽非战力尽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果然是好大的手笔，难怪敢凭这千余普通弓箭手就想挑战数支各方苦心培植的精锐力量，面对被削弱了大半实力的敌人，这些平日里毫无威胁的箭支将化作一条条犀利的毒蛇！
与那些动辙生灵涂炭的禁咒不同，所谓的禁术并不体现在庞大的杀伤力上。禁术的施展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冷僻的限制，其效果也千奇百怪，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禁术作为魔法史上诸多怪才偶得的作品，其原则与经典魔法理论背道而驰，这才沾上一个“禁”字。
以眼前的古怪领域为例，抽离元素，其效果比之顶阶法师的禁魔领域犹有过之，然而其施展条件却令本就凤毛麟角的知情者望而却步。噬元法阵流传自万国争霸的年代，传说某小国曾仗着它尽歼了一支闻名遐迩的远征军，当时直接影响了大陆的格局。作为代价，充当中央阵眼的圣阶法师将在数日内魔力尽失，而那十六星宿的损失犹为惨烈，十六位大魔导齐齐降下一阶，更有那不可逆的传说，历史从未有任何一位施展过禁术的法师在魔法道路上获得寸进，魔魅般的诅咒让那些禁术添上了几分邪异的色彩，若非到了生死关头，决不会有人轻易用出，令人好奇的是为何会有如此多功成名就的高阶法师如此疯狂！
可惜啊！或许这样的布置几近完美，但隐身暗中的季同却成了最大的漏洞，当年众神的诅咒之地中他尚且游刃有余，何况这小小的噬元法阵，一抹微笑浮现在季同脸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广场上的强者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黑光的古怪。龙升陡然摧动身下的九丽鸟高飞，想要暂时脱离那种无形的威胁感，却发现大鸟羽翼挥动间竟有些迟缓，猛然静心，这才看透了周围元素的变化。龙升寒的修炼方式不同与已知的任一种，却脱不开斗气魔法的痕迹，这片刻之间已有虚弱感袭来。
同样困惑的还有帕瓦罗蒂和季青城，那一记硬撼带来的隐伤决不是一时半刻所能平复的，对于环境的感知也不如平常敏锐了，只到流转的斗气出现了滞障，才发现自己真的落入了局中。
场中受影响最小的要数那笼罩在黑袍中的洛思幽了。音杀之术本身介于琴技与魔法之间，对与元素的以来相对较小，要想发挥威力首重意境。遗憾的是没有修为上的优势，洛思幽眼望着那名遥遥相对的抚琴之人，竟是无从下手，单以琴道意境论，自己竟占不到丝毫上风。要知道虽只是小小的七弦，却蕴藏了万千玄妙，即使对方手握了洛家的不传之秘，磨练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此说来早在父亲在世事时，诺里斯已生了异心，连当时朝夕相处的帕瓦罗蒂也瞒过了，心机不可谓不深。
那点点黑光在吞噬中渐渐流散，最终化作一道乌蒙蒙的光罩，将整个皇宫笼罩在其中。数里方圆内，原本充沛的魔法元素贼去楼空。当真正领略了这古怪法决的威力，没有人不为之震惊。魔力告罄的诺里斯艰难地爬起来，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数十名精悍的武士在他身前的防护带。这些虎背熊腰的大汉清一色肌肉发达，却分明没有修炼斗气的痕迹，若在平日，光这一点便落了下乘，但在特殊的噬元领域中却能如鱼得水。
诺里斯笑容里带着自信，这一刻他等待了很久。冉冉升起的朝阳就像他的心情般灿烂，大手一挥，上千张劲弓缓缓拉开，尖锐的锋芒映出点点寒光。场中的数千精锐战士终于为之动容，这个看似松散的包围圈并不简单，弓箭的远程威慑被发挥到了极致，无论从哪个方向，如果只是单向突破，必将遭遇到优势兵力的夹击。暂时失去了斗气和魔力，那些本该羸弱的弓箭手第一次被摆到了同等对手的位置上，但长久养成的傲气让他们不容许退缩，哪怕是最落魄的时候。
只是片刻，广场中的数千人便完成了防御阵形的排布，刚刚还打生打死的双方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暂时捐弃了前嫌，错位交叉的严密排布让人眼前一亮，龙骧军的护甲中本就包含了一件折叠式的轻盾甲，此刻齐齐沿环形展开，成了一道移动的屏障。赤城军除了修炼苍龙斗气外，本就注重体术的锻炼，即使在毫无斗气的白刃战中，实力也不遑多让，因此对小小的弓箭倒是最不在意的。利爪武装到了牙齿，对寻常箭支不屑一顾。斗气的限制让他们没有从前的迅即，他们潜伏于盾甲，只待乱象一生，伺机潜入敌阵。
季同看得暗暗点头，此刻的他并不急于介入。三支性质特殊的队伍应对方式迥然不同，却透着相同的干练，而具备如此快速反映能力的队伍无疑可以在任何局部战争中发挥巨大的影响。赤城卫！父亲啊父亲，这一招暗棋却连自己都瞒过了。季同暗暗决定今次回诺坎普后定要组成一支超越眼前三者的小规模快速反映部队。
箭雨终于洒落下来，没有预想中的散乱，却是一拨拨极具层次感，这些战士分明还有些稚嫩，想来那指挥者不是一般人。绵延的盾甲阻挡了大多数箭支，沉闷的“卟卟”声不绝于耳，那是箭尖与盾甲碰撞时的轻响，然而密集防御终究不是万能，偶有箭支穿透盾甲间的缝隙，便有低沉的闷哼声响起，血色箭渐弥漫。隐身于后的利爪和赤城卫终开始了反戈一击，晨晖映照，如火如荼。
几条黑影从盾甲群中悄然逸出，虽不是快若电闪，却也够得上“迅疾”二字。利爪终究是利爪，便是收敛了爪牙，依然锋芒骇人。朱世赫看得心痛不已，几乎要跟随着冲上去，却被季青城拦下。这一去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自己雪藏多年的利爪怕是要在今夜折损过半吧！
眼见着黑影快速迫近，那分守四面的弓手恍如未见，依旧不紧不慢地撒落一拨拨箭雨。飞速穿行中，偶有箭支擦过利爪的躯体，擦出一连串火星，“叮叮”的响声不绝于耳，除开眼鼻口耳那方寸之滴，利爪周身的轻甲均为黑昙金所制，莫说这寻常弓箭，便是“潮歌”那等名剑，若不是使用者斗气深厚，怕也无法伤及根本。
有问题！季同冷眼观望，却比身在局中之人看得更通透，那些个射箭的兵丁分明还稚嫩得很，利爪狰狞，那份杀人如麻的狠劲便是远远的也能感受到，生命都受到了威胁，怎还如此稳若泰山。这一份疑窦并未在心中埋藏多久，迸射的血光给了季同最好的答案。陡然闪现的三支利箭迅雷不及掩耳间横空冷射，不偏不倚地穿入当先三名利爪的眼眶，将几点鲜血洒向半空。
箭是精钢箭，较只那四散的大路货更为坚固轻灵，却也称不上希罕，可那射箭的人却不简单。利爪的反应速度季同心中有数，能令他们来不及反应分毫，那箭支的破空速度可想而知，相较空中乱飞那些软绵绵的货色不知要高出几倍来。射箭之道，速度与准度缺一不可，准度可以锻炼，那速度则由射手的臂力所决，若要二者合一，则需力巧兼具。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几乎同时出手的三箭颇得个中神髓，随后奔袭的利爪顿时一凛，却见那一方阁楼的窗口隐约闪过几个人影，若是寻常人便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季同五官异乎寻常地敏锐，当下看得仔细。几是几名中年汉子，神情冷峻，臂上肌肉遒结，尤其是右臂的雄壮比之左臂要足足大出一圈，想必是常年练箭所致。便只是不经意间流露的气质，便令季同怦然心动。
邓肯所在的塞尔塔游牧民族擅长骑射，每年秋天都有猎雁的盛会。族中有射箭高手，能以一箭射落并行双雁，箭尖透过双雁的眼睛，当真神乎其技。似这般高手，被族人称为“布鲁尔”，意为无上荣耀。在魔法和斗气发展成熟的今天，这种纯靠**力量的射箭之术箭尖落没，便是在极重传统的塞尔塔人中，能称得“布鲁尔”的人才也不过一掌之数，其中便有一人在季同身边充当侍卫，然而在那阁楼上的数人身上，季同却看到了相同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