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马车迅速向山下驶去。山风微凉，马车帷幕被吹得呼啦作响，姚若将备好的狐裘密密盖在皇后身上，轻握皇后右手，一股暖流皇后右手掌注入。

“姑姑，轻雪可身怀武艺？”姚若看了一眼驾车的女子。

皇后微微一笑，“自然，否则从前在宫中我早就死了。太后临终时让她誓忠于我，那时她才十岁不到却已一身武艺，经过这些年不仅武艺精湛，在识毒解毒上已颇有造诣，保护我已绰绰有余。”

“真是个难得的忠心人！”姚若微感慨。

皇后微低头，脸露疲色，道：“若儿，我累了，睡一会儿。”

姚若拿来靠枕，垫在皇后脑后，轻扶她躺下加了一床锦被，方松开皇后的手，看着皇后憔悴的面容，微锁的双眉，想到御医所言，不禁痛惜。

片刻，皇后已睡熟，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已下了山，可遥遥看到远处农家的微微灯火，平地不似山路，风减弱了许多，轻拂脸而来，带着夜的气息。

姚若掀帘而出，与轻雪并肩坐在前头，马车两侧的马灯微摇，轻雪面上光影交错。

“娘娘睡了？”轻雪直视前方，手抓缰绳，面色莫测。

姚若“嗯”了一声，双脚悬在车头微微摇晃着，偏头看着轻雪，道：“听姑姑说你武艺高强，你跟谁学的功夫？”

“我爹。”

姚若微征，一时沉默，此时的轻雪没有惯有的柔和面容，目光谨慎，少言少语。转过头看着渐渐浓郁的黑夜，月光柔和，似一袭白纱倾泄而下笼罩大地。

晌久，轻雪微叹口气，幽幽说道：“我爹是先帝时一名武将，后遭人陷害，男子流放边疆，女子皆入官家为奴，家破人亡。我入宫先在浣衣局，有次被领头宫女责罚，深冬跪在冰天雪地中，那时我只有七岁，太后见我可怜把我带了回去在她宫中伺候，她待我像亲孙女一般，临终时把我托付给皇后娘娘，自那时起我便发誓定护娘娘周全。”

忽扭头自嘲道：“这就是我了。”

姚若眼角酸涩，喉头发梗，天下可怜人遍是，自己仅与父亲相离，便已如此难过，那背负家仇、孑然一身之人又该是如何心境？

车声轳轳，黑夜由浓变淡，当第一缕清晨的阳光刺破云层，已遥见巍峨宫墙，偶尔可见一两个农人往城中行去。

皇后已醒来，披着裘衣倚在车窗边，看着匆匆而过的风景，笑道：“瞧我在马车上居然睡了一夜。”脸色有些苍白，髻角微乱。

姚若微扯起嘴角，握着皇后手腕，手指轻搭脉搏，举指迟大软，按之无力又空洞，此乃虚脉，精神气血都伤损。

姚若心中一痛，抿着嘴角，努力笑答着：“姑姑睡得久了有精神些，我替您理理妆容吧。”

“娘娘，我们进城了。”轻雪微减车速，微侧头道。

皇后应了一声，道：“不要减速，在早朝前进宫。”

街上行人甚少，店铺多未开门，只闻嗒嗒的马蹄声和车轳滚动之声，片刻已到宫门口。

“何人？下车检查！”几名禁卫军持长枪围着马车，叫道。

轻雪粉面一凛，厉声道：“大胆，皇后娘娘回宫，胆敢阻拦！”说罢亮出凤仪殿大侍女令牌。

“皇后娘娘尚在玉泉别庄，你们是何人，敢擅闯皇城？”一个禁卫军叫道。

姚若掀帘跳下马车，“放肆，凤仪殿的令牌不认得吗？”

禁卫军中有人识得姚若，忙跪地拜道：“郡主恕罪，参见郡主。”

“那现在我们可进宫了吧？”轻雪微蹙柳眉，面色依旧冷清。

禁卫军跪地不起，道：“请皇后娘娘、郡主稍候，上头有令，小的不敢擅自主张。”

听得这话，坐于车内的皇后心中一惊，莫非宫内真有变故？

柳扬风正在城楼巡视，有人忽报皇后回宫，已到宫门口，不待说完，已奔往宫门。遥见禁卫军皆跪在地上，姚若身着月白衣裙，浅蓝披风，盈盈立于宫门，内心微动，疾奔到宫门口，跪下拜道：“参见郡主。”

“柳统领，你属下阻挠我和皇后娘娘进宫是何道理？”姚若先发制人，冷冷问道。

柳扬风暗叫不好，皇后这么快便疑心回宫，这如何是好？左右为难，只得跪在地上，恭声道：“宫里有令，如皇后、郡主回京，暂去将军府休息，待皇上颁旨才得入宫。”

皇后大怒，掀起布帘：“柳统领，这令是何人之令？”

柳扬风埋头，忐忑不安，道：“自是－－－皇上之令。”

皇后微怒，凤冠之光摇曳炫目，“大胆！今日我非进宫不可，本宫看你可敢阻拦！另外，不许通传本宫回宫之事。”话毕，姚若扶着入车坐定，厉声道：“轻雪，驾车。”

柳扬风愁眉紧锁，与禁卫军自地上站起，道：“速派人通报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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