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在若云居已哭成了泪人儿,姚若收拾着收装,轻雪静静站在一旁。
“公主,把我们带着一起走吧。”流水边抹眼泪边央求姚若。
“别哭了,天门关路途遥远,并且到了那儿生活肯定艰苦,你们身子弱,受不住的,我不愿你们跟我受苦。”姚若拭去流水脸上的泪水,缓缓说着。
“我们不怕。”小桥流水异口同声。
姚若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但有轻雪在呀,她会照顾好我的。你们要听话,以后在宫中要小心,我走了再没人护着你们了。”包袱已收拾妥当,轻雪伸手接过。
“公主,你什么时候回来?”小桥泪眼迷蒙看着姚若。
姚若牵过小桥流水,拥抱着,“我会尽快回来,你们也要保重。”说完,泪水已湿了衣襟,松开手,狠心扭头出了若云居。
雪开始下大了,迷蒙的一片,如轻烟一片笼在蓝灰色的天幕下,雪花飞舞中,姚若、轻雪独独而行,宫门越来越近。
“公主不和三皇子告别吗?”轻雪瞥了眼姚若淡漠的脸色,轻轻问道。
姚若往前走着,白狐制成的围脖在风中迎风而舞,隔了半晌方说:“总会见的。”
纷飞雪花中,一个身影自崇政殿奔出,只着长袍。天地茫茫,他心急如焚,难道已出了宫门?待前方身影映入眼帘方松了一口气。
“若儿!”手自身后被紧紧抓住,冰凉却有力,轻雪悄然退到一边。
姚若转身,目光投进一双幽黑的眸子,盛满惊痛和心伤。
“为何不告诉我一声你今天便要离京?”萧无凡声音嘶哑,目光灼热。
姚若拭去萧无凡额上的汗珠,道:“无凡,我不忍和你告别,这只能徒增伤感,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来时我和爹仍在桃居。”
“若儿,我知为你爹守孝是个借口,庙堂之高,你可愿随我?”萧无凡双眼已不似平日的温和。
姚若苦笑,摇头道:“那江湖之远,你又可愿随我?”
萧无凡似被闪电击中一般,踉跄退了一步,痛苦说道:“我不能,我不能抛下父皇,他需要我。”
“我明白,皇伯伯的确需要你,替我照看一下小桥流水,我走了。”姚若淡淡说道,转身走了几步,停住,“快些回去吧,天寒,当心身体。”
身影在风雪中渐渐远去,萧无凡立在雪中,面容孤寂,心如刀绞。
到宫门口了,姚若微回头,遥望风雪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泪水盈眶,从此我的生活没有你,无凡……
柳扬风立在宫门外,牵着两匹骏马,看着静立的姚若,默默走上前去。
“柳扬风恭送公主,愿公主一路平安!”单膝跪在地上,金属铠甲发出特有的刮划声。
姚若转身扶起,道:“多谢柳统领相送,姚若就此拜别,后会有期。”说罢,与轻雪一人一骑,登马而去。
柳扬风痴痴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下凄然,低声道:“江湖之远,我愿相随。”
雪越下越大,似春天的柳絮一般随风飘洒而下,遮住了离人的视线,遮盖了北国的皇城,寒冷,侵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公主,再往前约十里地便是吴州了,我们在那儿稍作整顿再出发吧。”轻雪行在姚若前方,微拉马缰,停住马,回头看着姚若。
离开京城已十天了,走了一小半路程,大多时候都是打马疾奔,恨不得一日便到那思之念之的荒原。
一路上轻雪软语相陪,说着不知哪听来的笑话,只为搏她一笑,看到这广袤的疆土,接触到最平凡的那些善良快乐的百姓,紧闭的心门慢慢打开,父亲为了守卫这些而死,死得其所。
多少将士恨,多少英雄魂,已为这美丽的疆土成为无数枯骨!虽心中酸楚仍在,已不像从前那般心如死水。有时和轻雪说几句话,看着轻雪惊喜的样子,姚若知道世上还有很多人在乎她,为她而哀,为她而喜。
姚若打马走上前去,微微一笑,道:“好,不然这马吃不消了。我看这天气现在还好,晚上不定会下雪,那时要困在野外就麻烦了,我们还是白天行路安全些。”虽略有风霜之色,但脸上已恢复些红润,气色好了许多。
轻雪一怔,随即笑道:“那再好不过了。”记起刚离京城那天,姚若打马疾奔,两天两夜,未停一步,她亦无法只得紧紧相随,直到马一头栽倒姚若方停了下来。现在看姚若谈笑自如,亦懂得爱惜自己,不禁喜从心来。
离休息之地已不远,两人骑着马缓缓而行。今日天气尚好,湛蓝的天空,太阳悬在半空投射出温暖的阳光,竟不似严冬。道路两旁积雪中露出青绿的灌木丛,偶尔有鸟雀自丛中掠出,鸣声清脆,令人心怡。
姚若看着远方遥遥的青山,似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道:“轻雪,我一直在想,你我以前交往算并不太深,但这次为何定要随我左右,去那严寒之地?”
轻雪侧头看着这个年轻许多却坚强的女子,温柔笑着,“公主,皇后娘娘是我的牵挂,而你是娘娘的牵挂,我自然要照顾你,这样……娘娘便不会不放心了。”
“姑姑给我我太多,轻雪,谢谢你!”姚若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忠贞勇敢的女子,温柔地笑着,不知不觉间,姚若眉目间娇柔渐去,只余如冬梅般的坚毅。
轻雪微低头笑道:“公主言重了。”
“现在已出宫了,你以后还是叫我若儿吧。”姚若朝轻雪会心一笑,轻雪点头应是。两人笑着扬鞭朝吴州进发。
日暮时分已来到吴州城门外,行人来来往往,叫卖声不绝于耳,虽已斜阳轻洒但仍一片繁华之景。
二人已下马步行进城,轻雪微带欣喜之色,扬声道:“若儿,快来,这儿好热闹。”
姚若不禁好笑起来,随即与轻雪并肩而行,笑道:“你以前在京城住了那么久,京城那么繁华也没见你这么兴奋过。”
轻雪也不禁笑起来,也许是因为姚若的真心快乐,也许是因为自己远离宫廷的快乐,道:“是啊,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呢。”
“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福和居门口,一个小二满脸笑容迎上来。
姚若将马疆交给小二,道:“住店,两间房。”
“好,您里面请,马六,牵马去好好照看着。”一面叫道,一面领着二人进了店,轻雪自后拿着包袱随姚若上楼。
“客官,您先休息。”小二躬了躬腰,噔噔噔跑下了楼。
姚若推门进去,一股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红红的火盆中木炭“毕剥毕啵剥”地响着,微微散发着暖暖的木炭味,解下毛披风、围脖,雪已微微浸湿了皮靴,脱下放在火盆旁微微烤着,缕缕白烟袅袅升起,全身有了暖意只觉有些疲倦,靠在床头不觉眼皮沉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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