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作者:官官不是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353

我站在街角,不知是没有勇气还是纯粹看戏,那女子试图挽着桁的手臂,桁借掸尘土的时候抽了出来;她拉他的衣袖,他却正好和负责照看马匹的小二说着什么,一挥手,袖子也从那女子手中溜走;她不依地站在原地跺脚,他也恍若未见,径自骑上马,欲挥鞭而去。那女子显然不甘,一个轻跃翻身上马,发丝吹开,看面容竟该有二十出头,不知方才竟作出如垂髫少女般的娇俏动作。

我不由轻笑,有点喜,因为桁看来对她并无那种意思;也有点苦,有点涩,两人之间有某种关系存在,让一向看似温柔,实则冷情的桁能容忍她的所为。

再抬头,桁已经在我眼前,他的脸上有惊喜,有一贯的宠溺,但是……没有爱恋!我的心瞬间冰凉,即便在他自然地将我轻拥入怀的时候,依旧没有半丝回暖。

“桁,她是谁?”那女子的声音一如她身上的铃铛般清脆,却如一把尖刀,寸寸慢割着我的心。她……叫他桁!

面前的人熟悉也陌生,熟悉的是这般冷然出尘的气质,陌生的是以前的挣扎,后来的爱恋都消失无踪。他听那女子唤他桁的时候,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对上那个女子看向我充满怒气的眼,颇为不快地答道:“柳姑娘,在下的私事,旧识好像还轮不到你来质问吧!”

仿佛不可置信一般,柳姓女子指着栖桁:“你对我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前半句还是不甘的指责,后半句却是充满疑惑,最后难道两字更是几近自言自语。

我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怪异,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桁眼里的爱恋没有了,但即使移情别恋,总会有些心虚吧。但他方才冲向我时的欣喜和宠溺是那般真真切切的,而且也坦然地很。好像我真的纯粹是他一手抚养了六年的师侄。

再看一眼身边盯着我的那个女子,我回她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复又一贯娇笑着倒在桁怀里:“阿九,你不是说好要等我一起去雪玉山的吗?怎么就先走了,害我赶了一路风尘,还有这位阿姨是谁?”

眼前的人在我唤他阿九的时候,烟雾般的琉璃眼遮上一层疑惑地轻纱,手不自觉地将我拥紧,随即有些挣扎尴尬地放开手:“对不起,弦儿,小师叔失态了。”

果然是不对啊!仿佛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在亲情和爱情中挣扎的小师叔。但他的记忆好像也还存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看来答案还要我辛苦地自己去寻找。

“小师叔,你还没告诉我,那边那位阿姨是谁呢?”我无视那女人越来越黑的脸,很‘亲热’地唤着阿姨。

“你哦,还是一样皮!她叫柳缃,是小师叔的救命恩人,也是个巫医。”桁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却让我的心酸酸的。

“还应该是他未来的妻子。”她骄傲地仰起脸,冷冷地看着我。那是一张算不上倾国倾城的脸,但别有一种柔中带刚的美,只是那种刚中透着一股子阴冷,让我不喜。

我的心一紧,忽然生出要除去这女子的戾气来,却被手腕上传来的痛唤醒,桁在听到她的说法时,全身僵直,不自觉地紧握着我的手腕。我忽地又心情大好,很是暧昧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胸膛:“小师叔,你抓疼我了。”

桁的脸上闪现一丝狼狈,随即恢复如常:“找个地方坐下说吧。”于是三人复又将马匹交给小二照料,单独要了一间包间。

屋内三人,三种心情。栖桁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熟知他的我知道,他此时必是心情沉重,不知又百转千回地在思考什么;柳缃如一只警惕的刺猬,仿佛随时准备攻击。我心下怒极,应该我才是该警戒的人吧,是我心爱的人莫名其妙成了这样,不知是真背叛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我面上却是越笑越甜,左一句小师叔,右一句柳姐姐。人也如澳大利亚的考拉熊一般,和栖桁越靠越紧。

故事没有多复杂,桁随襄喜大人他们解决了在秦国的事情后,回到南国。虽暂时没有拿到盘蛇令,但带了景王和天月家的两份盟约过去。那南国皇帝便也拿出百避珠。栖桁在皇宫停留了一个月,运功聚毒,将之逼到四肢后,用点穴法封住。

北上时,在南国和秦国边境遭到袭击,因为功力受限制,受了很重的伤,受伤后躲进丛林,为正在收集毒物和药草的柳缃所救。救的方法有些暧昧,后来桁伤好后,继续北上,约十日前到夕城,在小宅中未见我留言,认为无甚紧要,未停留便继续赶路。

虽然未他曾受的伤心痛,但更痛的是,桁并未失去记忆,他甚至记得我们一起买的小宅院,和留言的地方。所谓那柳缃以身相救,到底又到何程度?我觉着脸上的笑快僵住了,尤其是对面的女人娇羞的笑容中,透出的洋洋得意和几分轻蔑嘲讽。

心中某种东西碎裂,我故意忽视,强行压下眼中汹涌而上的湿意,倔强地望着曾让我满心沉沦的雾眸:“你……你和她已有夫妻之实?”

“没有!”桁回答地又快又急,雾眸中闪过痛苦挣扎和很深的疑惑不解,勿自苦思,却在对上柳缃的黯然神色时,敛眉正坐,叹了声:“弦儿,何必追问。那日小师叔受重伤又落水,高热昏迷过去,是柳姑娘以身相救。虽未有那夫妻之实,但男女共处两日,且有肌肤之亲,她的名节确实为我所累。我自当负责。”

终于避无可避,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手中的被子也如我的心一般,彻底碎裂。模糊但钻心的痛从掌心传来。

“弦儿,你在做什么?快松手!”伴随着焦急心痛的急呼,我的手指被掰开,模糊中,桁小心地挑去碎瓷片,俯身吻去我掌心的血痕。

脸色抽紧泛冷,桁你究竟是记得还是不记得?若是记得,为何眼中不再有爱恋,口口声声要为另一个女子的名节负责,若是不记得,又怎会这般急切心痛,用唇舌轻舔我的伤口?我狠咬了一下牙关,止住哆嗦,才幽幽地问道:“那我呢?阿九可还记得曾对我说的誓言?还记得你身上的毒是怎么会毒发的?何以等了三十年才兴起去毒的年头?呵呵……你要为她的清白负责,那……谁为我的清白负责?你……你难道忘了,我们曾有多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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