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痴若可断(3)
作者:官官不是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90

爱,对我来说,是父亲对母亲的痴无可断,生死相随,除此之外,便只停留在世人男女之间的那点眉来眼去。我对弦儿是那种爱吗?我忽然又不确定起来。

想看着她慢慢绽放在最美的年纪,找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然后看着她披上大红嫁衣,将她的手交到那个男人手中,然后看着她幸福一辈子。这是我将那个小小的身子拥进怀里,生出那相依为命之感后一直有的愿望,不是吗?可为什么,如今,我想对她做那些,本应属于恋人间的事情?

可是,我对她……并不是最好的。心微微撕扯。我可以无视和弦儿辈分的差异,年龄的差距,我却无法忘记,在掌门师兄有意安排下,我在青楼完成男孩到男人的进化仪式后,文叔担忧的话语。我……能给弦儿幸福吗?

清浅,云淡风轻都只是对旁人,我的心还不够坚强到拒绝弦儿的亲近。所以,我落荒而逃,主动接起宗里的一些任务。

只是,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和弦儿有几分相象的脸,我只得在心里叹一声。拼命忍受身边胭脂味颇浓的踏雪勾着我的手臂磨蹭,忽然怀念起弦儿身上永远清爽的那种淡淡的味道,或是偶尔沾染的青草味。而且因为身边这个女人的愚蠢,使我们被秦国那帮人堵在这里,弄了个谈判不能,打杀不得。

破门而入的冷浚男子,手里拎着……弦儿!我下意识地想将手臂从旁边那个忍受了一晚上的女人手里挣脱开去。弦儿的情况看来不太妙,那个男人身上有着实质的杀气,是战场上用血浸染出来地,而他的手。扣在弦儿腰间,随时可以拿捏她的要害。

只是,那个没心没肺地小丫头居然不顾忌自己的处境。只一个劲地瞪着踏雪拉着我手臂地那只手,仿佛能把它活生生瞪没了。我心下不由得有些小小的期盼。弦儿对我,也许不只是单纯地对长辈的依恋。后来形势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一段意外的认亲,使得秦国那个世子殿下犹豫不决,反而那个冷浚摄煞地男人。如果他的手扣着的不是弦儿的脖子,我想我会为他的果断叫声好。

我被威胁了,用弦儿的生命。我垂着眼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然后我看到了弦儿眼中的愤怒,在我还来不及阻止之前,她已经开始攻击身后那个男人。看着她因颈子被掐而瞬间涨红的脸,我在那男子受伤的瞬间,快速接回了弦儿。并回敬了一抹相思无用地药粉。

从她回到我怀里的一瞬间,我已经明了。既然抗拒不了自己的心意,那就坦然面对。即使只能以守护地姿态在她身边。一旦心里想透了,很多模糊的事。身体地亲近便变得暧昧贪婪起来。在连夜赶回宗门地路上。奔波的马背上紧密贴合地身躯,让我对她的身子生出无限渴望。终于。在她和天上的星星同样璀灿的双眸,转头凝视我的时候,我俯身含住了渴望已久的那两瓣红唇。1%6%K%小%说%网带着她的手,覆上欲望的根源,是那份矛盾的心思,还是身体的想望,所有都无遮无掩的摊开在她面前。她的回应让我惊喜,那一刻,当初那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又出现,仿佛我的整个世界开始圆满。

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心甘情愿,老天,真的不厚待我。文叔的话还是应验了,在我和弦儿体会男女间那种独特的美妙忘情之时,心仿若被撕裂的痛,漫遍全身。看着她眼里的惊慌失措,我却痛得有口不能言,连劝慰的话都说不上来。由爱故生怖,这样的我,怎能给弦儿幸福?她还只是成长中的少女。我犹豫着,想退回守护的位置,来给我看病的文叔和七师叔也要我早早决定。他们的意思是希望我别冒险,毕竟这种已经由母体到胎儿,又经过解毒变异的毒,连向来有神医之称的文叔都没有办法。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决心,在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伏在陆离的怀中哭泣而宣告瓦解。

于是决定孤注一掷,如果用文叔提议的那个法子能治好,就能彻底放开心去爱她;如果不能,此身常埋于冰雪之下,相信弦儿以后会遇到真正爱她的男子。只是,还是自私地向她要了一个三年之约,怕回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外面世界的优秀男子已经吸引了她的目光。

临走唯一的担,是弦儿在魔云宗的尴尬地位。这些年,除了我,只有一个陆离,和她打打闹闹还算有些同门之谊,这样的情况,敏感倔强的她只怕……正好前一阵引发的认亲风波,我建议掌门师兄和她将错就错,认了那个前来认亲的景王为父,先随他回秦国一阵子。

分别后雪玉山上的寒冷,拔毒时的痛苦,都在重见她的刹那化作模糊遥远的记忆。我为了借到百避珠,回到了母亲的故乡,从那个应该算是我表兄的南国皇帝那里接受了一个追回潜逃的祭祀手中盘蛇令的任务。没有顾忌行踪的暴露,相信任何时候她都不会有害于我,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现身在她面前。看着她眼里的欣喜,我想,一切都值得了。相思要入骨,原来如此简单。

获得景王的认可比我想象中容易得多,他,是真心为弦儿好的。那日,象往常在魔云山上的日子,下厨为弦儿做了几道家常菜,两人边吃边闹,竟有种平常夫妻的温馨甜蜜。可她被景王叫去后,回来时只一声不响地闷在我怀里,伤痛弥漫了她全身。

一夜相拥,天亮睁眼,入眼的是她毫不设防的天真睡颜,心,忽然就急切起来,想快点治好,去除余毒。和她做一对真正水乳交融的夫妻。

如果当时,我不是那么急切地想快点将体内的余毒清除干净去求什么百避珠;如果我不是在她出现那种没有病因地心痛吐血后,相信她现在的师傅更有把握治好她。而选择陪在她身边,事情是不是会不一样?我已经很小心地提防。已经千方百计表明对皇位没有兴趣,但我在借用百避珠后,全身只能动用四成功力时,还是遇到了追杀。

那个女子的出现,我不知是上天怜我还是无聊又捉弄了我一回。我地直觉告诉我她的身份奇怪。但我再怎样无视礼教,一个救了我命地女子紧缠着我不放,除了刻意保持些疏离,我竟下不了决心彻底赶她走。如果知道忘恩负义可以免去我和弦儿后来的那许多波折,我也定会违背自己的原则一回。可是我不知道。所以我容忍她跟着我一路北上。

再次遇到弦儿,才知道自己身体的异样。记得弦儿,却忘了和她之间的感情,看着她眼里地质疑,倔强。不服,心,再次被抽紧。当她的唇吻上我时。那时我知道,就算曾经的甜蜜忘记了。心里其实还是记挂着她。一路三人行。那个叫柳缃的女子几次出手对付弦儿,可弦儿都看在她是我救命恩人的面上放过了。可是她眼里的委屈。却让我无地自容,如果我真的爱她,怎忍心她这般委屈?

我不满柳缃作为,隐隐约约又怀疑起她当初出现救我的时机太过巧合。但当时已到雪玉山山脚,见到了文叔和七师叔便没有过多追根究底,相信有七师叔在,那个柳缃翻不出什么风浪,而且,当时将重伤的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地,确实是她,无论她处于何种目的。

可我还是想差了。恨,我怎能不恨?!为什么从我的母亲到我,都要中他们巫医门无耻地毒?虽然我的身子不能动弹,虽然我地眼睛不能睁开,可在文叔用银针刺激我那里地穴位后,她温热的身子倾身覆上,那熟悉地味道,是曾经的日思夜想,那温润细致的肌肤,是每夜梦中的渴望。我想阻止她,乞求她不要这样为我牺牲,我们的第一次,应该是美好和甜蜜,她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应该在我的虔诚疼惜中完成,而不是这样冷冰冰到几乎自残地一个人面对女子破身的痛。

受伤的经脉再次疼痛起来,将我最后一丝意识冲散,我最后记得的,不是她身体包裹着我那里的紧窒,而是落在我胸前的那烧灼人心的,滚烫的水珠,是她的泪,传说中的三生水,是为我,还是为她自己?之后,我不再勉强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明,避开我身为男子的羞愧,避开她身为女子的尴尬。直到我真正的意识苏醒,身体也开始可以略微活动一下,已是半个月后。我坚持,下一次,让天地见证,以我妻子的身份再进行这种疗伤。其实,这又何尝不是我的一点私心?哪怕只是短短的日子,名正言顺地拥有她的全部。

气血亏损很容易就补好,身体依旧虚弱,但除了大部分功力没了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即使在夫妻房事上也并无不妥,可我隐隐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在某种极限。在没有确切地结果前,我忽然贪恋起和弦儿攀援在灵欲巅峰的快感,总是极尽所能,让彼此身心锲合。而她,意乱情迷却仍不忘掐醒自己,坚持双修,想为我恢复功力。

终于每每醒来,彼此纠结的青丝中越来越多出现的白发,我知道,我不得不面对上天对我最后的判决。生机将断,除非传说中的灵丹妙药如天菀蔻等,不然只剩下几年寿命。我怆然,该恨老天为何如此待我,还是该谢他,没有让我缠绵病榻,至少还作为一个男人,和心爱的女人渡过了这样一段美好时光?只是,身体的反应很诡异,也越来越藏不住,日渐多的白发,日渐苍白,甚至变得有些透明的肌肤,日渐贪睡……越来越多地想到父亲,心中对弦儿以后的担忧也多了起来,慢慢变成一种恐惧,怕弦儿会和父亲一样。

所以,用了那样一种不堪的方式想将弦儿逼走。她解了我的苦心,月夜下,脸色苍白的她说,要成全我的心愿,要好好养好身体,看着她幸福。无法碰触心里的那点痛,怕只是远远地点一下,便会变成痛苦的汪洋,我只一遍遍告诉自己,会好的,弦儿会幸福,不会象父亲那样。

菟丝蔓藤是毒药,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良药。它不仅恢复了我七成的功力,而且让我能象常人一样生活,只是……只是等毒药积聚到一定程度时,那时就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也无效了。听说,她和妖狼天月琉殇有了婚约,我告诉自己,只是去看看,她过的好不好。只是远远一瞥,那个妖邪到骨子里的男人发现了我,故意搂住弦儿亲热了起来。

看弦儿茫然的神情,我知道事情不该是那么回事,但……还是在那时候失了神,只能黯然退走。及至后来,隐藏身份潜入秦国的凤潇忽然说想去问问弦儿的真正想法。其实,我知道,是因为紫魄玉认主的关系,凤潇或许会看在我和弦儿的面上放弃,他一直相信真正要这个天下,靠的是实力而非传说中的两块玉,但凤伯父即如今凤国的皇帝是不会放弃的。于是那夜,我随着凤潇又去看了弦儿。

痴也罢,傻也罢,也直到那时,我才能体会到当时父亲的心情。孩子?当耳边响起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来不及细想,来不及自责,胸间汹涌而上的甜味让我眼前一黑,便再也承受不住,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听着凤潇平静的诉说,一时辩不清心里什么滋味,空空的,感觉很累。又有很多不甘,如果当初,我不要自以为做对弦儿最好的安排,如今,我们是不是已经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从来没有如果。我咽下满嘴的酸酸苦苦,断不了啊,断不了…

也许,也许,我该真正面对面地去问弦儿一次,她想要的是什么?不问过去是非,不问将来如何,只问问我们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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