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语
佛家所言:生活的本质是命运,命运的本质是因果,因果的本质是觉悟,觉悟的本质是皈依。没有广告的
虔诚地信奉生活的律条你就是智者。
——题记
一个美丽善良多情浪漫的女人邂逅了她年少时的“好哥哥”,从此命运开始转折,十几年来,她在爱恨情仇的漩涡里挣扎,苦苦地追求生活的美满和爱情的幸福,历经种种磨难,饱尝人生辛酸,到头来却事与愿违。
她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走完了也许一个女人一生都不曾走过的苦难历程,这是宿命还是薄命?没有人能回答得清楚。
人们不禁要问:爱情在哪里?幸福在哪里?
生活本身就是这样: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好,但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坏。
一
徐巧芸驾驶着大客车送完最后一名职工天已经擦黑了,她急忙加足马力往单位赶,今天是她30岁生日,丈夫特意给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就等她回家庆贺了。
大客车已驶入通往单位车库的一条窄小的柏油路,当徐巧芸调转方向准备驶进车库时,就见前方一辆摩托车飞快驶来,她见势不好急忙踩刹车,但为时已晚,只听咣当一声闷响,摩托车重重地撞在大客车上,车上的人被甩出去滚落到路旁的草丛里。
徐巧芸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想这下可完了,那人不死也残,她急忙慌乱地从驾驶室里跳下来跑到路边草丛中看个究竟。那人躺在蚊虫飞舞的草丛里不断地呻吟着,徐巧芸跑上前刚要把他搀扶,只见那人噌地一下站立起来,徐巧芸惊恐地后退几步险些叫出声来。
“妈的,会开车吗?眼睛长到屁眼上了。”那人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我……我,师傅,你没事吧?”徐巧芸怯懦懦地问。
那人用手抚摸着胳膊肘呲牙咧嘴地呻吟着说:“算老子命大,你是怎么开的车?拐弯让直行你懂吗?哎呦。”
“师傅,是我不好,我拉你上医院看看。”徐巧芸愧疚地说。
徐巧芸搀扶着那人一瘸一拐地上了大客车驶往附近的一所医院。
还好,那人只是胳膊肘擦破了几处皮,没有伤筋动骨,大夫给他伤口处摸了一些红药水,又给他开了一些消炎药,徐巧芸感到万幸。
出了医院两人的心情便轻松了许多,坐在副驾驶位儿上,那人不住地用眼逡巡着徐巧芸,心中暗想:这个女的长得还真不错,乌亮齐耳的短发,白净鲜嫩的瓜子脸,眉眼秀丽,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透着红润,身材高挑匀称,我怎么在哪见过她?于是那人跟徐巧芸搭起讪来:“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是油气处理厂的,你不是要告诉我们领导吧?”徐巧芸手扶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从容地说。
“呵呵,那就看你表现了。”那人打趣地说。
“没关系,告诉了也不怕,大不了不开车了。”徐巧芸瞥了一眼那人,抿嘴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样子。
“敢作敢当,好样的,我就喜欢这种人。”那人嬉皮笑脸地说。
“谁让你喜欢,你还是自己保重好你自己吧,既然事情出了怕也没用。”徐巧芸郑重其事地说。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咱们的事情咱们自己了。”那人显得很仗义。
大客车来到刚才出事的地方停下,两人下了车,那人把摩托车从地上扶起来,摩托车前的挡风板和车灯全部撞坏了,徐巧芸让那人把摩托车暂时存放在单位车库内,让修理工修理修理再来取,一切费用由她承担。
最后,徐巧芸用路单的背面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那人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事情尽管我找,找我们领导也可以,我姓徐。”徐巧芸不想再耽误时间了,丈夫在家等着不知有多着急,刚才他打来电话催促,她没有如实告诉他出了车祸的真相,怕丈夫担心,只是说车出了一点故障,晚点回去,让他和孩子先吃。
“看你,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咱们的事情咱们自己解决,用不着报官,哥们不是多事的人。”那人很大度地说。
“徐?”那人好像恍然大悟:“你是徐……巧芸吧。”那人终于惊疑地脱口喊出这个名字。
“你是?”徐巧芸被那人喊蒙了,收住极速向前的脚步,回过头来疑惑地睁大眼睛望着他。
“我是张广平呀!”那人高声叫道。
“广平哥,原来是你呀!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可就是不敢认。”徐巧芸惊喜地叫起来。
“我也是,你可是比从前大变样了,越来越漂亮了。”张广平恭维地说。
“去你的,你就会恭维人,你也变了,比从前黑了,胖了,但还是那么油嘴滑舌的。”徐巧芸努着嘴嗔怪道。
“我们有十年没见了吧。”张广平说。
“可不,我儿子都7岁了,技校毕业我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真快呀,这些年算是他妈的白混了,什么都给耽误了,要不早该抱孩子了。”张广平不无感慨地说。
“那你怨谁呀,你是自找的,监狱的滋味好受吗?”徐巧芸挖苦似地说。
“别他妈的提那里,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张广平一肚子怨气。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要向前看,从头开始吗,你还很年轻,会有出息的。徐巧芸鼓励他说。
“我真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多天真多快乐呀。”张广平说。
“没想到你还学会多愁善感了,没有那个时候了,好了,我不跟你聊了,有事电话联系,我得回家了。”徐巧芸转身要走。
“巧芸,我请你吃饭吧,咱们好好聊聊。”张广平有些依依不舍。
“不行,丈夫在家等我吃饭那,都做好了,改日吧。”
徐巧芸拖着疲惫地身躯回到家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家里的灯已经熄灭,她想丈夫和孩子肯定睡了。她蹑手蹑脚地用钥匙打开门,又轻轻地把门扣上,还没有站稳脚跟,就见眼前突然一片雪亮,家里的灯光一齐亮起来,照射着她的眼睛有些眩晕,待她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丈夫梁海涛和儿子小宝手捧鲜花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他们齐声说道:“祝老婆(祝妈妈)生日快乐!”并随声唱起那首脍炙人口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徐巧芸拥抱胸前的鲜花,激动地险些落下泪来。
“妈妈,快吃饭吧,都快饿死我了,爸爸都把饭菜热了好几遍呐,就等你回来那。”儿子小宝急切地说。
“那你不会先吃吗?”徐巧芸问。
“爸爸不让我先吃,他说非要等你回来一起吃。”
“你让孩子先吃怕什么,别把孩子饿坏了。”徐巧芸怪怨梁海涛说。
梁海涛嘿嘿地笑着:“我怕小家伙吃饱了就思睡了,那样怎么给你过生日,还是饿饿他好,你回来他更能显出高兴劲来。”
生日蛋糕上30支小蜡烛摇曳着金黄色的火苗,徐巧芸靠近蛋糕弓身刚要吹灭蜡烛,被儿子小宝急忙拦住:“妈妈,你还没许愿呐。”
“是呀,许个愿吧。”梁海涛在一旁附和说。
徐巧芸直起身,两手合在胸前,双眼微闭,嘴里翕动了几下:她祝愿自己健康长寿,万事如意,祝愿丈夫和孩子平平安安,祝愿家庭幸福美满……
柔美的烛光在徐巧芸脸上釉上一层好看的红晕,幸福甜蜜的笑脸熠熠生辉,就像盛开的桃花,那样楚楚动人。
二
张广平是徐巧芸哥哥的同学,那是十几年前徐巧芸还是豆蔻年华的时候,张广平就十分喜欢她,张广平经常到徐巧芸家找她哥玩,在她家写作业、玩扑克、下象棋和军旗,徐巧芸喜欢围着哥哥和张广平看他们下棋,时而为双方的精彩对决叫好,时而又为一方的臭棋惋惜。张广平经常用扑克牌变戏法逗徐巧芸玩,只见他把牌洗了洗,用眼撇了一眼第一张牌后就把那摞牌拿到背后,然后很麻利地将那摞牌从中分开背靠背折叠在一起,这样扑克牌的两面都可以看到点数了。
张广平把那摞牌拿到前面对徐巧芸说:“这是黑桃K对吗?”徐巧芸点头嗯了一下。
她哪里知道,那摞牌的另一个正面正对着张广平,第一张是红桃A。
张广平又把牌拿到身后,很麻利地将红桃A倒到黑桃K前面。
“这是红桃A,对吗?”张广平问徐巧芸。
“这是大王、这是方片3……”张广平又问徐巧芸。
“简直神了,广平哥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徐巧芸被张广平的鬼把戏弄得不断惊叫不已,她缠着张广平也要学习这种特异功能,张广平只好把真相告诉了徐巧芸。
徐巧芸将猜牌的把戏拿到同学们面前显摆,开始她还被同学们的啧啧赞叹沾沾自喜,不曾想,后来被一个同学识破了,她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回到家里她又缠着张广平教她新的戏法,于是张广平又教她几样戏法,张广平有变不完的戏法。
在徐巧芸眼里张广平是个很有能耐的人物,玩什么都很行,比如玩单骑冰车,那冰车在冰面上跑得飞快,左突右拐,几个人都抓不住他,前面遇到障碍物或一滩泥土,只见他两手发力点击手中的冰钎携着冰车纵身跃起飞越障碍。再比如弹玻璃球,他弹得很准,即使玻璃球离得能有几米远他也能准确无误地击中,那是他们小时候玩的一种游戏,谁击中玻璃球,玻璃球就归谁所有。每次到徐巧芸家张广平都会带上一大堆玻璃球给徐巧芸玩,那些晶莹剔透滚圆溜滑色彩斑斓的玻璃球着实让徐巧芸喜爱。
有一次,徐巧芸被高年级一个男生盯上了,经常在上学的路上纠缠她,非要和她交朋友,吓得徐巧芸不敢上学。张广平知道后把那个男生从教室里揪出来痛打了一顿,为此他受到学校警告处分。从此徐巧芸对他更是刮目相看了。
张广平在徐巧芸家玩晚了,就吃住在她家,大人有时上班忙中午不回来,徐巧芸就给哥哥和张广平做饭吃。张广平的衣服鞋袜脏了徐巧芸就给他洗,衣服破了就给他缝补,两人就像亲兄妹那样亲近互爱。
后来,徐巧芸考上了技工学校,和张广平见面的机会少了,但从哥哥那里还能听到一些他的消息,张广平没有考上技工学校,初中毕业后直接招工去了一个石油机械制造厂工作。后来又听说张广平因打架斗殴被劳动教养8年,从此徐巧芸再也没有张广平的任何消息了。
那天与张广平的邂逅不免勾起徐巧芸对青春年少的淡淡回忆,那是多么纯情美好的感觉,光阴如梭,带走了多少韶华时光,一晃十年过去了,他们都成家立业了。
张广平刚从监狱出来不久就匆匆结婚了,结婚半年多一直没有孩子,与徐巧芸相遇让他心潮起伏,那个天真纯美的少女如今出落成这般窈窕端庄的模样让他怎能不心动。这些年他始终没有忘记她,他见过许多女人,但还没有人可以和巧芸相比,如果不是劳动教养也许他会娶她的,妈的,我现在的老婆和巧芸相比差远了,相貌平平不说,没有多少女人味,难道我就这样和她过一辈子吗?我已经失去的太多了,如果我要是能娶巧芸做老婆那该多好。张广平暗下决心:不管徐巧芸是否有家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那天张广平约徐巧芸在万家乐酒店吃饭,徐巧芸穿着一身白色蓝点连衣裙,不乏纯情明快,被和煦的夏风吹拂更显出她婀娜多姿的曲线美,加之那颀长白皙光润鲜嫩的颈项及颈项上金黄色耀眼的项链,更显出她高贵优雅超凡脱俗的气质。
徐巧芸款款地走入饭店,一眼就看出在饭店一隅的张广平,张广平穿着红黄横道T恤,留着小*平头,很各色很扎眼,看到徐巧芸进来,他急忙从餐桌上站起来笑容可掬地迎上去,很恭敬地把徐巧芸让到对面的座位上。还没等徐巧芸坐稳,张广平便殷勤地把挎包从徐巧芸的肩上卸下来挂到墙上的挂钩上,弄得徐巧芸有些不好意思。从这个细微的动作里徐巧芸仿佛感受到了过去张广平关爱自己的那份点滴温存的温度,不免有些心动,但很快她就平静下来,毕竟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在男人面前应该表现的矜持冷静才是,尽管这个男人曾经给过他无微不至地关爱。
“胳膊还痛吗?”徐巧芸关切地问。
“还好,伤口已经愈合了,算你轮下留情,不然我这辈子就见不到你了。”张广平活动了一下那支受伤的胳膊调侃地说。
“嘿嘿,你不是想见我才往车上撞的吧。”徐巧芸好看地笑着歪头看着张广平。
“见你的代价太高了,简直是冒着生命危险。”张广平苦笑着说。
“这就是缘分吧,不撞不相识,要不是那次车祸你怎么会见到我呀。”徐巧芸笑着说。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可惜撞得还轻,要是再撞重点就好了,最好撞残了。”张广平发狠似地说。
“你不是自虐狂吧,还有恨自己不死的?当时那种场景都快把我吓死了,你还开这种玩笑,我开车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过,想起来我的心还在突突跳。”徐巧芸心有余悸地说。
“如果撞残了我就赖上你了,让你养活我。”
“呸,想得倒美,如果真把你撞残了我怎么向你老婆交代呀,你们新婚不久还没孩子呐。”
“不提我老婆,她跟你比不了。”张广平有些忧伤地说。
“你拿我比什么?我觉得自己很一般,没什么出众的。”徐巧芸谦和地说。
张广平沮丧地说:“我刚从监狱出来,已成了大年龄了,对于我的婚事家里都很着急,我经人介绍匆匆结了婚,父母希望早抱孙子呐,也算了却他们一份心意吧。”
“你可不要辜负老人的希望呀,好好过日子吧,后面的路还很长你慢慢会好起来的。”徐巧芸说着扫了一眼饭桌:“哎呀,你怎么点的都是素菜呀,你看,扁豆,莴笋青椒,腰果虾仁。”
“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张广平疑惑地问:“难道你不喜欢?我知道你不吃肉,所以没点肉菜。”
徐巧芸听到这里内心沁满温馨,小时候她爱吃什么张广平还记得。
徐巧芸急忙解释说:“不是,我是说,你不能总考虑我自己,你爱吃肉为什么不点呐。”
“我觉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无所谓。”
“竟会说好听的。”徐巧芸羞涩地嗔怪道,继而向服务员喊道:“再上一盘红烧肉。”
菜上齐了,张广平端起酒杯对徐巧芸说:“谢谢你还能看得起我,前来赴宴,我敬你一杯。”
“你说什么呐,我们从小在一起又不是外人,你客气什么?再说是我不好,把你撞伤了,我应该请你才是,为你压惊,嘻嘻。”徐巧芸说着端起一杯茶水:“我以茶带酒吧,广平哥,对不起了,让你受惊了,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身上的伤好好,心上的伤就不好好了。”张广平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广平哥,没想到你还那么多愁善感呀,你有什么心事让你那么忧愁,可以说说吗?”
张广平又斟满一杯酒:“来,巧芸,这杯我敬你,祝你生活幸福。”
“谢谢。”徐巧芸友好地说。
张广平又斟满一杯酒:“来,巧芸,我再我敬你一杯,祝你……”
“还是让我们共同祝愿吧,祝愿我们双方的家庭美满幸福。”徐巧芸说着端起杯子和张广平碰了一下。
张广平听到这里把送到嘴边的酒杯慢慢放到桌上,深沉地对徐巧芸说:“那是你,我没有觉察出我的家庭美满幸福。”
徐巧芸怔怔地望着他。
“巧芸,自从见到你,我的心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是多么美好甜蜜的梦境呀,我真想把它抓住永远揽入怀中;你也许不相信,我每天做梦都能梦到我们小时候的情景,你和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欢快极了,我真不愿醒来,希望永远和你生活在美好的梦境里;这些日子里除了想你我干什么都没有心情,像丢了魂似的,寝食不安。”张广平越说越激动。
徐巧芸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么多年,张广平对她还是一片钟情,她有些感动,婚后追求她的人有很多,其中不乏有品位的男人,但她从来没有心动过,因为她的家庭很幸福,她不想寻求婚外情结,那样很累,搞不好还要两败俱伤,不欢而散,殃及的人很多,结果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张广平的一番表白在徐巧芸的心潮里荡漾起一缕涟漪,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了。徐巧芸心里明白,他们是不可能回到从前的,他们各自都有家室,组建一个家庭多么不容易,何况她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丈夫是单位的一个小领导,科级干部,对她关爱有加,儿子那么健壮、可爱、聪明,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呐。再说,张广平刚才监狱出来,组建一个家庭多么不容易,她怎么能充当第三者破坏人家的家庭呐。
“广平哥,你都多大了还那么怀旧,你想过吗,我们能回到从前吗?我们都是有家的人了,应该考虑到家庭的责任,我们已经过了感情用事的年龄了,应该面对现实。”
“可我喜欢你,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我真的离不开你。”张广平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感情醉醺醺地说。
“那就把喜欢埋藏在心底吧,喜欢一个人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被人喜欢也是美好的。”徐巧芸认真地说。
张广平双手一下子抓住徐巧芸的手:“巧芸,嫁给我吧,让我们重新开始,让我们回到重前,我会让你比现在还幸福。”
徐巧芸没有挣脱被张广平紧握的手,而是静静地让他这么紧紧地攥着,周围饭桌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向他们投来蹊跷的目光。她望着张广平布满血丝的眼睛,那双眼睛正在放射出真诚而炽烈的渴盼,徐巧芸沉思片刻,把张广平的手缓缓地从自己的手上拿开,头扭向一边轻轻地说:“不可能。”
三
徐巧芸的丈夫梁海潮每天早晨从外面跑完步回家都要给她和孩子带回油条、豆浆等早点,徐巧芸洗漱完毕坐在餐桌上和孩子尽情享受着他带回的美食。中午和晚上下班,徐巧芸回到家里梁海涛早就把饭菜做好恭候她的归来,她每次收车晚了,梁海涛都要等她回来一起吃饭,无论多晚都等,尽管那饭菜做的不是很地道,她还是感觉很满足很可口;别人也都羡慕她有一个好丈夫,一个科级干部能坚守在家里做饭吃饭而很少出去应酬能有几个?甘愿做老婆的贤内助又有几个?在这一个点上梁海涛可谓模范丈夫了。
晚上,梁海涛经常陪着儿子小宝做作业,哪里不懂就给他辅导,帮孩子默写生字,帮孩子抄写答案和复习题,表现出极大地耐心和父爱。
徐巧芸下班回到家里吃饱了就不想动弹,收拾餐桌刷锅洗碗都有梁海涛负责。徐巧芸尽管倚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织毛活、吃水果,显得悠哉悠哉的;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徐巧芸懒得起来打水洗脚就让梁海涛亲自把洗脚水送到她跟前,并耍赖似地让梁海涛为她洗脚;这还不够,洗完脚徐巧芸又让梁海涛把她从沙发上抱到床上去,每当这个时候梁海涛都乐此不疲兴奋不已,因为这个时候徐巧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娇柔迷人含情脉脉,因为这个时候预示着一个激动人心的欢乐销魂的时刻的到来;被梁海涛抱到床上的徐巧芸已经酥软得像一滩烂泥,不,像风情万种的一潭春水,任凭丈夫在里面百般嬉戏游玩,发出一串串吟哦之声,溅起朵朵爱的浪花,一个柔情似水,一个炽烈如火,水火交融,如痴如醉,乐陶陶,飘然若仙。
上次在万家乐酒店吃饭以后,张广平又找过徐巧芸几次,徐巧芸对张广平的请求置之不理,她明确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再这样纠缠下去他们连做朋友的机会也没有了,她将断绝和他一切来往。张广平似乎还不死心,多次给徐巧芸打电话恳求嫁给他,徐巧芸气得不再接听他的电话,凡是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张广平的手机号码就不接,于是张广平就用别的电话给徐巧芸打,让她苦不堪言,但又不好发作。要是别人她早就向派出所投诉了,过去徐巧芸有过这样的经历,经常受到一些倾慕她的人的骚扰,有的人经过她的警告后便知趣地退缩了,也有一些人执迷不悟,最后被派出所传呼处置了,但她对张广平狠不下这个心,他毕竟是她哥哥的同学,是小时候最关爱自己的人。无奈之下,徐巧芸只好更换了手机号码,张广平果真没有音信了。
但没过几天,新的手机号码就被张广平知道了,这一回张广平在电话里显得很平静,他只说了一句话:放心巧芸,这辈子我死也不会给你打电话的,你让我伤透了心。
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徐巧芸真的没有接到张广平的电话,她着实清净了许多,但同时又感到空落落的,女人就是这么怪,被人追求爱慕反而把心扉关得死死的,一旦那人终止了爱的进攻她又会觉得孤寂难耐若有所失似的心头袭上淡淡的惆怅。
徐巧芸开始惦记起张广平了,他现在过得好吗?会不会因为我影响到他的家庭和睦呐?他的伤好利索了吗?他是不是又喝多了和别人耍酒疯打架斗殴?他再也经不起折腾了,但愿他能过好。想到这里,徐巧芸笑着摇了摇头,人家怎么样关我什么事,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吧。她不想去想张广平,但张广平的身子总是挥之不去,我是不是对他太粗暴了,他是真心爱我的,可我又怎么对待他的呐?没有一句好话,好像还在电话里骂了他。想到这里,她又感到愧疚,如果有一天还能见到他我会当面向他道歉,我真的不想伤害他,他已经够可怜了,从监狱出来从新分配工作,30多岁的人了从学徒工干起,每月几百块钱,拿的和20几岁的小青年一样多,又找了一个没有工作的老婆,经济一点都不宽裕,父亲身体不好,还需要他照顾。
都怨我不好,徐巧芸开始自责起来自己,她恨不能马上就给张广平打电话问候他几句,让他平复心头的怨气,她也可以在张广平的宣泄中得到一丝慰藉,可她没有勇气没有脸面给张广平打电话,她盼望着张广平能给她来电话,她心里好像有一肚子话要对他说。
一天傍晚,徐巧芸驾驶着班车准备去接下班的职工,突然接到张广平的电话,张广平在电话里说自己出了车祸,肇事车辆逃逸了,周围没有车辆,让徐巧芸马上来拉他去医院救治。
徐巧芸被这突如其来地事变吓得惊恐万状,她急忙问张广平“在哪里出的车祸,伤得重吗?”
张广平有气无力地说:“在……海大道与创业路……交口。”
那里确实是个很偏僻的地方,人车稀少,路况极差,也不知张广平伤势怎么样了,听他那凄惨可怜的声音好像伤的不情,徐巧芸顾不得多想,急忙调转车头向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大客车颠簸不住,徐巧芸在驾驶室里东倒西歪都快被颠散了架。但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要紧,快一分钟就少一份危险。
当她心急火燎赶到海大道与创业路交口时,发现前面躺着一个人,正是张广平,他身边还倒着一辆摩托车,徐巧芸迅速跳下车跌跌撞撞直奔张广平而来,她弯腰一把将张广平抱在怀里急切地问:“广平哥!你醒醒,你没事吧?”
张广平的头部倚靠在徐巧芸柔软的臂弯里,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温暖,只见他徐徐地睁开眼,露出狡狯地嘴脸。
“你这是怎么了?开什么玩笑?”徐巧芸被张广平的怪异表情弄蒙了。
“巧芸,我要是不这样做你能来到我身边吗?”张广平得意地说着,顺势将徐巧芸揽入怀中。
徐巧芸终于明白上了张广平的当了,气得浑身发抖,她拼命地从张广平的怀里挣脱出来,狠狠地用拳头捶打着他的身子:“你混蛋!你不是人!你……你可把人吓死了,这种事你也能开玩笑吗?!”
徐巧芸嘶声力竭地哭喊:“你去死吧!前面就是大海,没有人再会拦你,你只配喂鳖。”
茫茫大海上吹来潮湿阴冷的海风,层层波浪翻卷而来冲打着海大道下的堤坝溅起雪白的浪花泡沫发出轰轰的声响。
“要死咱们一起死,除了你,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张广平坚定而又决绝地说。
“做梦吧!为你而死不值,我还没有活够呐。”徐巧芸不屑一顾地说。
“除非你答应嫁给我,否则我就不活了。”张广平威胁说。
“没门儿!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别拿死来吓唬我,你这样的我见过多了。”徐巧芸毫无畏惧地说。
“巧芸,答应嫁给我吧。”张广平说着双膝跪在徐巧芸面前。
徐巧芸气鼓鼓地用手捋了一下眼前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心情复杂地望着张广平。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张广平发誓说。
徐巧芸咬了咬牙,沉吟片刻,继而发狠似地说:“那你就跪着吧,永远也别起来!我可没功夫陪你。”说完扭头疾步走向大客车。
徐巧芸钻入驾驶室,发动车准备掉头往回开,就在这时张广平从后面飞身赶到一个箭步冲进车内死死把住徐巧芸握方向盘的两只手。
“你要干什么?”徐巧芸问大声质问张广平。
“你不是不答应我吗,那我们今天就同归于尽,一起去喂鱼,往前开!”张广平指着前面波涛汹涌的大海凶狠地说。
“你疯了?”徐巧芸拼命护住方向盘。
“我没疯!”张广平拼命抢夺方向盘。
“你放开手!”徐巧芸撕心裂肺地叫嚷。
“我不放!”张广平怒不可遏地喊叫。
“我求求你了!广平哥。”
“你今天说什么也没用,除非你答应嫁给我!”
两个人你推我搡撕扯着争夺方向盘,大客车忽左忽右在路上蛇形盘行。
终于,大客车径直地朝着大海的方向飞奔,就像一匹桀骜不驯的脱缰野马疯了似的义无反顾地向前俯冲……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徐巧芸终于高声哀求道。
嘎吱——!就听一声长长的凄厉刺耳的刹车声,大客车的前轮在堤坝沿上定住,海岸上飞溅的浪花泡沫打湿了轮胎。
“我答应你。”徐巧芸有气无力地重复着,瘫软地投入张广平的怀里。
四
徐巧芸想,与其去死还不如活着好,看来张广平是真心爱她的,张广平的那份疯狂和痴情让她感动,让她心动,如果再不答应他后果不堪设想,为什么要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呐,他们都很年轻,都有美好的未来,一切还可以从头再来。她终于抵挡不住张广平的死缠硬摸狂轰乱炸举手投降了,正应了那句话:好女怕缠狼。
徐巧芸离婚的消息很快在单位传开,人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好端端的一个家庭怎么突然间分崩离析?现在的人啊真是难以琢磨,看不出平时少言寡语优雅文静的徐巧芸也会走上这一步,惋惜、责怪、甚至唾弃之声不绝于耳,徐巧芸默默忍受着,既然选择了这一步就该勇敢地面对,不管别人说什么,一切都会过去的,未来是美好的,和她所爱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哪怕吃糠咽菜也在所不辞。
徐巧芸离婚的时候并没有征求父母和家人的意见,她想自己的事情要有自己做主,与他人无关,她知道离婚这种事和家人是商量不出什么结果的,反而会增加她离婚的难度和阻碍,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的好。
所以徐巧芸离婚两年后家里人才知道事情真相,但事实已然如此又能怎样呐,父母无非责怪、谩骂一通出出怨气而已,现实生活中这样先斩后奏的事例不足枚举。
当徐巧芸郑重提出和丈夫梁海涛离婚的时候,梁海涛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平静,这大大出乎徐巧芸的意料,他应该震惊、愤怒、哀求、规劝、抵制,说什么也不会是这种态度。她哪里知道,张广平曾多次找到梁海涛要求他放弃徐巧芸,不然的话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对此,梁海涛表现的很大度,他明确地答复张广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她是你的跑也跑不了,如果她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走,感情这东西两厢情愿,不能指怪他人。梁海涛并不惧怕张广平的要挟恫吓,他只是想:徐巧芸的心如果仍在他这里任何人也是抢不走的,他会和妻子一起生死与共在所不辞,如果徐巧芸真的变心了,那他也奈何不得,感情的东西不能勉强。 所以他一方面加倍努力地对徐巧芸好,一方面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
梁海涛没有表现出徐巧芸想像的那样强烈地反弹情绪,这让她多少有些失望,如果当时梁海涛对徐巧芸提出的离婚诉求表示不满和愤怒,甚至苦苦的祈求,徐巧芸也许会犹豫不决再三考虑她的决断,可梁海涛表现的这么麻木不仁,好像巴不得她离婚似的,这反而坚定了徐巧芸离婚的决心,加速了她离婚的进度。可她哪里知道梁海涛内心有多痛,男人总是喜欢把最痛苦的一面隐蔽起来,外面强装坚强,好像那样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当他听到徐巧芸的离婚诉求,梁海涛不啻五雷轰顶,他真想发作呐喊,但还是强忍悲痛勇敢地面对这个现实。
他只是平静地对徐巧芸说:“你想好了?”
徐巧芸说:“我想好了。”
“你不要后悔。”
徐巧芸说:“我不后悔。”
“那我祝你们幸福。”梁海涛艰难而由衷地说。
“是真心的吗?”徐巧芸歪头疑似地看着梁海涛问。
“是真心的。”梁海涛不敢直视徐巧芸,扭过头去像似自言自语地说。
“那我谢谢你,海涛,我对不住你和孩子,我知道这样做很残酷,但我没有办法,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今生注定我们要在一起。”徐巧芸感到十分内疚和无奈。
“不要再说这些了。”梁海涛把头扭向窗外:“收拾收拾东西快走吧,一会孩子回来了,我怎么向他解释呐?”
“最后,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是否能答应我?”徐巧芸深切地怯懦地羞愧地望着梁海涛的背影说。
梁海涛徐徐地侧过脸轻声问:“说吧,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吗?”
徐巧芸慢慢地走到梁海涛身后把脸偎依在梁海涛宽厚的肩膀上缠绵地说:“我让你最后抱抱我,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在一起了。”
“不要这样,你心有所属,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梁海涛想把徐巧芸努力推开,可徐巧芸如胶似漆地把梁海涛缠的更紧了。“你给我滚开!”梁海涛发力一下子把徐巧芸推搡出去,徐巧芸踉跄着噔噔地向后退了几步倚靠在墙壁上。“你快点从这个家里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你!”梁海涛突然暴跳如雷地叫嚷,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要把徐巧芸吞噬掉。
徐巧芸被梁海涛的粗鲁野蛮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羞愧难当,心里酸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沉吟片刻,说:“好,我这就走,你多保重。”说着她拎起地下的包裹打开房门就要往外走。这时儿子小宝从外面拿着玩具冲锋枪冲进来:“不许动,哪里走?把手举起了!”吓得她一下子把包裹掉到地上。
“妈妈,你这是去哪里?”儿子小宝迎头望着徐巧芸问。
徐巧芸急忙把眼泪擦干蹲下身对儿子小宝说:“妈妈要出远门,你要听爸爸的话,不要淘气。”
“那你多长时间回来?”小宝关切地问。
“不长。”徐巧芸安慰孩子说。
“你可要快点回来,我不喜欢和爸爸在一起,他总训人。”
“好。”
徐巧芸拎着包裹上了楼下的大客车,刚要启动,只见儿子小宝从楼上跑下来手里拎着一串钥匙递给车上的徐巧芸:“妈妈,你忘带家里的钥匙了。”
徐巧芸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伤痛泪水哗哗地流淌出来,她接过儿子从车下递上来的钥匙,抬头仰望家里的窗户,窗户里的梁海涛正伫立着向她这里眺望,也许他盼望有朝一日妻子能够回来。
五
徐巧芸离婚后住在单身职工宿舍,这是单位临时给她安排的,这个宿舍原来住着两个女工,为了给徐巧芸腾房子她们搬了出去。
单身宿舍区有十几栋砖制平房,低矮潮湿,不像楼房那样敞亮现代,自来水和厕所都在外面,大家公用,门口临时用碎砖头搭建了一个几平方米的小厨房,只够一个人在里面转身做饭。
凑巧的是,这间单身宿舍正是八年前徐巧芸居住过的,那时候她还是单身丽人,她和另一个女工住在一起,梁海涛就住在她的前排宿舍平房,他坚持每天用水桶在房头几十米远的水池给徐巧芸打水,还坚持每天在职工食堂排队给徐巧芸买饭,梁海涛是徐巧芸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徐巧芸看中的是他的憨厚老实和工作积极上进的一面。那时候徐巧芸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为钻研技术课题梁海涛宿舍的灯光亮的很晚,梁海涛是石油化工中专毕业的,八十年代的中专生算高材生了,单位很器重,毕业不到一年就提拔为技术员,因为他在研究油气冶炼方面很有造诣。
梁海涛第一次闯进徐巧芸宿舍留宿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那天晚上同宿舍的女工上夜班,不曾想正当他们在床上翻云覆雨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那名女工突然回来拿东西,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他们的美事,情急之中梁海涛赤身裸体夹着衣服拎着鞋从后窗逃了出去,结果脚踝摔成骨折,梁海涛至今走路脚还有点跛。徐巧芸也为梁海涛付出很大的代价,她堕了11次胎,有一次大出血险些丢了性命。为此他们曾发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今生今世相亲相爱,至死不分离。
岁月轮回,徐巧芸又回到了从前,在过去爱情的港湾里开始了她的第二次启航。
徐巧芸居住的宿舍家舍简陋,一个单身用的小床头柜,里面放些床上用品,一个从废品收购站购置的陈旧的大衣柜,一个从朋友那里要来的十几寸的黑白电视机,一个单位发的双人床,一个大水缸,一张桌子。由于平房年久失修下雨返潮,屋里水泥地面总是湿漉漉的泛着白花花的盐碱,人走在上面需要格外小心,不然非要滑到;墙上的白灰不住地脱落,徐巧芸是爱干净的人,她每天都要不住地打扫从墙上脱落到桌子上、床上、地面上的的白灰土渣,最后,徐巧芸从单位找来制图白纸把墙皮统统糊帖上,整个房屋确实白净亮堂了许多;但不久就被漏雨浸泡得不成样子了,雪白的墙纸变的污黑不堪,一层层一片片地带着白灰土渣脱落下来,比先前更加糟糕,还不如不糊的好;挨到整个雨季过去,徐巧芸又把墙壁好好地糊了一遍白纸,但一场大雪过后,房顶的雪水又顺着墙皮渗漏进来把白纸浸泡得一塌糊涂。
外面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老天爷好像总是和徐巧芸过不去,徐巧芸多次把床铺挪换到不漏雨的地方,但每挪动一个新地方对应的房顶就开始漏雨,那雨水变成泥水不住地滴落在床铺上让人心烦气躁不能安眠,徐巧芸索性用脸盆接着,有时一晚上能接二十来盆雨水,根本无法正常休息,第二天起来浑浑噩噩地,但她还要强打精神早早来到单位发动汽车送职工上班。
张广平在石油机械制造厂负责机械推销工作,每天奔波于这个城市的各个地方推销他们厂的机械配件,早出晚归,有时就在外地居住,所以家里的事情根本指不上,徐巧芸也不指望他干什么,只要他工作积极肯干,重新做人就好,她愿为他付出一切。本来像打水、换液化气罐这样的体力活每家都是由男人干的,可徐巧芸都是自己干,即使再苦再累她也不吱一声,所有的难处她都默默忍受着,绝不让人看出半点为难情绪,既然自己选择的路就要勇敢地走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巧芸做饭的时候全副武装,头上围着黑纱巾,眼上带着墨镜,身上穿着厚厚的工作服,她是爱美的人,她怕油烟熏烫自己,结果不小心在切菜的时候手还是被刀碰着了,鲜血直流,痛得他直钻心,她立马用创伤帖缠住伤口。
张广平心痛地说:“看你怎么这么大意,不行我们别开火了,我们出去吃,要么到我妈家吃去。”
徐巧芸不同意,她不愿意让人看笑话,说张广平娶个老婆不中用,只是花瓶摆设,连饭都不会做。她和梁海涛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下厨房,都是由梁海涛一人掌勺,她只是坐享其成就是了,所以对炊事她很生疏,但她没有忘记小时候给张广平做饭的情景,一心想回到从前露一下手艺,张广平看她执意不肯也就随她去,他喜欢吃巧芸做的饭。
一盆土豆丝和一盆豆腐终于被徐巧芸从逼仄的厨房里端到屋内餐桌上,土豆丝粗细不齐,豆腐碎得不成块,张广平看着都没有胃口,但还是愉快地吃起来,土豆丝做咸了,豆腐又做淡了,米饭半生不熟很难吃,他强忍着往肚里咽。
“怎么样?”徐巧芸期待地问张广平。
“嗯,好吃。”张广平咬着牙说:“你又让我找到了我们重前的影子,过去你经常给我做这两样菜,百吃不厌,一点都没变。”
徐巧芸知道张广平是在违心地夸奖她,但她还是用感激地目光望着张广平咯咯地笑着:“是吗,那我天天给你做土豆丝、顿豆腐。”
正在闷头吃饭的张广平连忙鼓着满嘴饭菜的腮帮子发狠似地说:“行。”
“呵呵!”徐巧芸爽朗地笑着过去搂住张广平的脖颈深情地说:“只要你不厌弃我就行。”
晚上躺在床上,张广平搂着徐巧芸说:“嫁给我是不是后悔了?”
“才不呢。”徐巧芸也搂着张广平说:“我挺信命的,我觉得今生我是你的人,小时候你住在我家我们就这样搂着睡觉,多可笑呀,没想到大了还能睡在一起,这不是命吗?”
“是呀,那时候我们多纯洁,我怎么就没有把你占有呐。”张广平坏笑着。
“滚,你要是小流氓我还不理你呐。”徐巧芸假装生气地推了张广平一把。
“嘿嘿,真怀念我们少小时候无忧无虑的,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呐?”张广平陷入了对过去美好的遐想。
“小时候你总是盼着长大,长大了又盼着回去,天真,还是面对现实展望未来吧,我们一定好好过,不能人家笑话我们。”徐巧芸一本正经地说。
“我会好好对待你的,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要是亏待了你老天爷也不答应。”张广平信誓旦旦地说。
“只要你重新振作起来,在工作上有所作为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们一穷二白只能从头开始,我们从现在开始要攒钱,将来分了房子好好置办几样家具把房子收拾收拾,我们过的要比别人好才是,你不许乱花钱,每月发了工资都要统统交给我保管。”徐巧芸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
“是,我的好老婆。”张广平用手掐了掐徐巧芸好看的鼻子:“我们要个孩子吧,就我们两个太孤单了。”
“我知道有了孩子才像完整的家,可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我不能不管他,再生负担就重了。”徐巧芸为难地说。
“不是判给他了吗,可我们没有孩子呀,你要给我生一个。”说着张广平翻身跃上徐巧芸身上,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脸蛋,亲吻着她清秀的眉眼、精巧的鼻子和红润的嘴唇,徐巧芸感到浑身舒坦惬意,如痴如醉地闭上双目任凭张广平每一个亲昵的举动,期待着一个激动人心地欢快淋漓地时刻的来临;随着张广平的嘴唇越过乳沟向下延伸,徐巧芸丰腴雪白的胸脯不住地起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浑身开始痉挛融化,她感到无比地轻盈畅快飘飘欲仙……就在这时,就听张广平一声惨叫:“哎呀!”
徐巧芸吓出一身冷汗,立马没了兴致,他急忙掀开张广平问:“怎么了?!”
只见身边床铺上落了一块很厚的带草的墙皮,那块墙皮从房顶掉下来正砸在张广平的头上。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明天老子就托人找房搬出去。”张广平气愤地说。
六
张广平确实有本事,他托人分了一套40平米的楼房,为此不知有多少人咬他们,那些刚结婚的小青年都住在平房或住在父母家望眼欲穿地等着分楼房那,他们二婚却捷足先登住上新楼房,按理说离婚再婚一年后才有资格分房,他们能住上平房已经是照顾他们了,大家只能干生气没办法。
徐巧芸为张广平的神通广大而佩服赞叹,庆幸自己找了一个好丈夫,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刚搬进新房不久,他们的儿子睿睿出生了,小家伙长得圆圆胖胖的很是招人喜爱,徐巧芸格外痛爱他,因为这是她而立之年喜得贵子,是她和张广平爱的结晶,如果说失去大儿子小宝她很难过,那么得到睿睿让他暂时忘却那份伤痛。
徐巧芸所在的油气处理厂属易燃易爆场所,危险系数大,所以厂区在城市的最东面,靠近海边,十几座巨大的储油储气罐赫然耸立蔚为壮观,厂里凭着得天独厚的油气资源成立了气雾喷剂制造厂,也叫三产,就是不是本单位的正当产业,属于副业,专门生产液化气打火机以及用液化气做压力制作的杀虫剂、喷漆剂等各种罐装气雾喷射物品。那时候这些东西都是紧俏商品,每天来自全国各地的订单、货车就像一波又一波潮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来,厂里的效益格外地好,利用液化气加工制作的气雾喷剂成了厂里的肥缺,气雾喷剂制造厂职工的工资待遇明显比厂里其他车间的职工高出一大块,多少人托人走后门削尖脑袋往里钻,制造厂就那么几十号人,想进这个厂子谈何容易。
徐巧芸刚搬入新家,孩子又刚刚出生,急需用钱呐,按理说她可以在家歇半年哺乳假,可这时候她哪里呆的住,孩子刚满月她就急着上班了,把儿子交给婆婆看管;她不想再开车了,值班车司机的收入跟气雾喷剂制造厂的职工比差远了,她想到气雾喷剂厂上班。
于是张广平托人找门路让徐巧芸进了气雾喷剂制造厂当保管员,专门负责账目统计和发货工作。徐巧芸整天忙着进货发货,权利相当大,那些订货商都要敬她几分,每次见到她都是点头哈腰的,给徐巧芸送些米面、水果、食油、当地土特产品什么的,为的是能让徐巧芸早点给他们发货;徐巧芸看谁态度好表现够意思就先安排给谁做活早点发货,就这样一车车满载打火机、杀虫剂等货物带着客户的满意笑脸从徐巧芸手里发往全国各地。
徐巧芸也很争气,工作极为卖力,为了赶制货物,她经常加班加点工作到深夜,从她手里发出去的货物没有亏损过,账目上永远是盈利,不是小盈,是大盈,收远大于支,这让厂长都有些吃惊,很是纳闷不解,怎么会盈利那么多呐,徐巧芸诡谲地道出其中的缘由:原来那些订货商们根本不在乎货物的短缺,他们从来不去清点一箱货物是否够数,他们完全相信徐巧芸,喜爱她笑得像花一样好看的笑脸和悦耳动听的话语;尽管有时候一箱货物能少出好几件货物,那些客户们也不在意,他们急着提货拿到市场销售赢取更大的利润呐,就这样积少成多厂里大大减少了成本增加了收入。
厂长很为徐巧芸的工作业绩赞叹不已,为了奖励她的功绩,厂长决定徐巧芸家的电话费由厂里报销,为了让徐巧芸安心工作,厂里为徐巧芸雇了一个保姆看孩子,不要婆婆代管了,婆婆还要伺候有病的公公呐。
与此同时,张广平的工作也很有起色,他当上了厂里推销科在外地的一个小组的组长,带领几个人四处推销他们石油机械厂的配件,到处拉关系请客送礼,出资陪甲方人员四处游玩甚至泡小姐,让甲方购买他们的配件设备。别的厂家的设备用麻袋片包装,他们就用高级纯毛毛毯包装;别的厂家请甲方人员到东北黑河游玩,他就请甲方出境到俄罗斯转一圈,而且还要带上老婆孩子一起去。凭着他的聪明伶俐三寸不烂之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每月都能超额完成推销任务分得很大一部分提成。
经过两人几年的同舟共济艰苦奋斗,他们的经济状况陡然好转,房屋装修得富丽堂皇,高档宽荧屏彩色电视、意大利真皮透明红沙发,可谓现代化家具应有尽有;尽管儿子睿睿只有几岁,徐巧芸特意为他买了一台电脑,开发孩子的智力,让他从小接受现代化科技教育;由于张广平经常外出不在家,加之徐巧芸工作又很忙,徐巧芸干脆不在家做饭了,领着儿子出去下馆子,吃最好的美味佳肴;徐巧芸经常出入大商场,给自己置办高档服装和饰品,她穿的高档服装几天就要换一套,几乎不重样,让人羡慕妒忌;徐巧芸坚持定期美容,她的肤色不像三十多岁的女人,显得很年轻很滋润很有姿色。
在一个大商场里,徐巧芸看到一位母亲正在给她的儿子购置一件运动服装,一会挑出一件白色的在儿子身上试了试,一会又挑出一件蓝色的试了试,那个男孩能有十几岁了,个子高挑,徐巧芸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小宝,小宝也该这么大了吧,不知儿子现在还好吗?小宝住在另一个城市的爷爷奶奶家,自从离婚后,徐巧芸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好几年了,只是在电话里通过几次话,问寒问暖叮嘱几句而已,这几年她一直忙于工作,忙于家务,没时间看望大儿子,她感到愧疚,最近家庭经济状况有所好转,工作也不那么忙了,思念大儿子的心情涌上心头。
徐巧芸借了一辆夏利小轿车驾驶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临近的城市,他把孩子从家里约到一个肯德基快餐店准备请孩子吃饭。徐巧芸站在肯德基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小宝的出现,一会,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驮着一个少年从步行街那头驶来,尽管步行街人头攒动,尽管几年不见,但徐巧芸眼前一亮还是一眼便认出那位老人是小宝的爷爷,坐在车后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小宝。那个少年从车上下来,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上前去,对着他左看看,右看看,竟然不敢相认,孩子的喉结明显凸出来,嘴唇上面有了绒绒的髭须。
“你是……小宝吗?”嗫嚅了半天,徐巧芸试探着问。
“唉,你是……”小宝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妇女。
“小宝,我是你妈妈呀!”徐巧芸兴奋地说。
小宝向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妇女,表情呆板,有些不以为然。
“怎么了,你不认识妈妈了?“徐巧芸急切地问。
这时小宝的爷爷从后面走上前推搡着小宝说:“宝宝,叫妈妈,叫呀。”
“不。”小宝向后退缩着,扭头对爷爷说:“爷爷,我们走吧。”
“你这孩子,你不是说天天想妈妈吗,怎么见面了道不说话了?”爷爷很生气。
小宝双手揣在口袋里,低头用脚尖蹭着地面不说话。
“你就对你妈妈这个态度,以后不让你见你妈了。”爷爷责怪着说。
“见着就行了呗。”小宝显得很不耐烦,嘴里嘟囔着满不在乎地说。
“那你叫妈妈了吗?叫呀。”爷爷再次催促孙子说。
徐巧芸热切地期待着孩子能叫她一声妈妈。
“不,她不是我妈妈!不是!”小宝突然大吼起来,飞身跑走了。
徐巧芸心如刀绞。
徐巧芸对自己说:我要给孩子更多的关爱,不管孩子认不认我,我永远是他的母亲,他永远我是儿子。
徐巧芸把新买的书包、运动服装通过小宝的爷爷转交给小宝,又在当地商场给小宝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最后又给了老人5000元钱。
徐巧芸看望大儿子的事情被张广平知道了,他老大不高兴地说:“每月给你儿子一些生活费就可以了,没必要跑那么远看望,还花那么多钱,有时间多管管咱们的孩子。”
“这几年我一直没有管过他,那天只是偶尔路过看看大儿子,尽点做母亲的责任怎么了。”徐巧芸觉得很委屈。
“那你干脆把你大儿子接过来吧,和咱们睿睿做个伴,省的你老惦记。”张广平怪声怪气地说。
“你怎么一说话就走板,我对咱们儿子怎么了,从他出生到现在你管过吗?不生孩子不知疼,孩子都是母亲身上的肉。”徐巧芸气不过地说。
“好好,我不跟你吵,睿睿,让你妈也给买一辆电动自行车。”张广平朝里屋的睿睿喊道。
“张广平!你干什么你,你别没完没了,孩子还小骑什么电动自行车?!”
“备着,他不骑我骑啊,你要对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要说一视同仁我欠大儿子的太多了。”
“那你回去啊,老梁还没结婚呐,正等着你呐,原装的多好呀。”
“你……你……”徐巧芸气得说不话来,仿佛有一肚子苦水道不出来,她扭身一头趴在床上痛哭起来:“呜呜,张广平,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张广平看到徐巧芸真的伤心透顶就有些害怕了,于是他急忙伏下身去哄徐巧芸:“都怪我不好,以后我不说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对大儿子好就好呗,只是不要瞒着我,夫妻之间有什么可瞒的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吗。”
“别哭了,好吗,你再苦我就给你跪下啦。”张广平真的要跪下。
这时儿子睿睿从外屋跑进来摇晃着徐巧芸的身子问:“妈妈,你怎么了?”
徐巧芸急忙翻身坐起来用手背擦拭一下眼泪:“没什么,妈妈迷眼了。”
“我给你揉揉。”睿睿上前要给妈妈揉眼。
“不用,一会就好了。”徐巧芸说着把睿睿抱在怀里。
“妈妈,听说你给大哥哥买了电动车,我也要。”
“好的,等你长大了就买。”
“不吗,我现在就要。”睿睿在母亲怀里乱蹬着小腿。
徐巧芸果真给睿睿也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尽管那得几年后才能派上用场,但她不想伤害孩子的心,尽量满足小儿子的需求,大儿子不在她身边,她把所有的母爱给了睿睿,好像那样她才能补偿对大儿子的愧疚。
七
自从上次和张广平争吵,徐巧芸吸取了教训,再去看望大儿子小宝她都做得很隐秘,免得招惹是非有理说不清。
自从上次妈妈不辞劳苦远道而来看望自己,小宝受到了感动,最终接受了妈妈的一片爱意。徐巧芸有时到学校看望小宝,找老师了解一下孩子的学习情况,有时把孩子接出来请孩子吃顿饭,有时带孩子逛逛商场买几件衣服和学习用品。她有一个想法:偷偷地给大儿子积攒一笔钱,将来孩子上大学娶媳妇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不能坐视不管。
小儿子睿睿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为了照顾孩子上学,徐巧芸辞去了离家很远的气雾喷剂厂的工作,调到厂里的印刷车间,印刷厂就在她家在附近,不用加班加点,中午晚上都可以回家,照顾孩子起居很方便。她觉得他们家底够厚实的了,有张广平在外闯荡挣钱蛮可以维持了,用不着整天两口子忙忙忽忽的挣钱。
有一天,厂里接到张广平在外地发回来的传真,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件需要厂里加工发送呐,不曾想传真的内容让人哭笑不得,原来是张广平给妻子的生日祝福。厂里也不敢怠慢,急忙派人送到徐巧芸手里,徐巧芸感到无比的幸福和自豪,丈夫无论走到哪里都始终想着自己。张广平曾对她说:我在外地吃饭的时候就想,你们娘俩在哪吃饭呐,吃的什么呐,要是全家人在一起吃饭该多好。听着就让人温暖。
几天过后,张广平从外地回来,他声称给徐巧芸带回来一件珍贵的生日礼物,徐巧芸连忙问是什么,张广平卖着关子说:“你把眼睛闭上。”徐巧芸果然把眼睛闭上了,只觉得张广平在往自己身上穿一件衣服,那件衣服柔软温馨舒适得体。徐巧芸睁开眼睛一看,哇噻!是一件貂皮大衣,橘黄色的表面,领子、袖口、前襟、下摆是毛茸茸的雪白雪白的貂绒球。徐巧芸一下子变得雍容华贵光彩照人,她高兴地差点蹦起来,照着壁镜上下左右前后地观赏着:“妈呀!这得多少钱呀?”
“你猜猜。”张广平显得高深莫测地样子。
“一千吧?”徐巧芸试探着问。
“一千让你看看。”
“两千?”
“两千让你摸摸。”
“四千?”
“四千让你穿穿。”
“妈呀!不可能一万吧?!”
“你把‘吧’字去了”
“真的一万呀!?”
“这还是内部价,你知道市场上卖多少钱?”
“多少钱?”
张广平伸出四个手指头。
“四万?天呐,一件衣服那么贵呀,我都不敢想,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徐巧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你别管了,你只管穿,反正来历清白劳动所得。”张广平不无得意地说。
“这也太贵了。”徐巧芸觉得自己有些受用不起。
“看你,喜欢吗?不喜欢我送别人了。”张广平有意逗趣说。
“送谁?你敢。”徐巧芸瞪着好看的眼睛对张广平说,继而撒娇似地双手环抱着张广平的脖颈柔声细语地说:“谢谢你,老公。”
张广平豪迈地说:“没什么,小意思,将来我还要给你买大房子,买汽车,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两样东西了,我让你过上最富有的生活,让别人看看,嫁给我是你明智的选择,到时候你就等着享福吧。”
“嗯。”徐巧芸娇媚地拥入张广平的怀里轻声应道,她已经被张广平描绘的美好蓝图陶醉了。
“来吧,宝贝,想死我了。”张广平一下子把徐巧芸抱起来疾走几步把她放到了床上。
有人检举张广平有经济问题,厂里只好让张广平停职审查。但审查的结果也没有多大问题,只是账目有些混乱,没有明显的贪污挪移公款嫌疑。尽管这样张广平还是被调离销售科回到单位从事司机工作,整天给调度室值班。
张广平常年在外面自由散漫惯了,我行我素,哪里适应司机这种伺候人的工作,他看到和他一同从监狱放出来的几个哥们都单干发了财,开工厂,搞工程,自己做起了小老板,养着小轿车,身边还有漂亮的小女人伴着,真他妈的潇洒。于是他决定辞职单干包工程,对此徐巧芸坚决反对,她说辞职单干风险太大,又很辛苦,不如在单位旱涝保收,钱挣得少点也没关系,够花就得。可张广平听不进去,他用很多成功的事例开导徐巧芸,徐巧芸拧不过他只好由他去了。
八
张广平在家里拿出十几万元钱作为资本创立了宏伟建筑公司,他置办了一些简易的建筑设备设施,招兵买马开始艰难的创业历程。在朋友的帮助下,他承包了一个住宅小区的几栋楼房的建筑施工,这个小区共有几十栋楼房需要建设,有几个工队分开承包,张广平幸运地分得一份羹。他手下的几十个施工人员都是从附近农村招募来的民工,他们很能吃苦,昼夜忙碌着搅拌水泥、挖坑垫土打基础,添砖加瓦建设楼房,张广平始终坚守在施工现场督阵,和民工们吃住在工地。为了保证施工质量,他聘请了一个工程技术人员,监督指挥施工质量,发现哪里出现质量问题立即推倒重来。凭着严格的管理和高涨的工作干劲,宏伟建筑公司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很快完成了几栋楼房的建筑施工,得到了房地产公司的验收。
初次创业就马到成功,这次承包工程净赚十几万元,张广平欣喜若狂信心倍增,他没有小富即安,而且乘势而上,他在银行贷款几十万元,承包更多的楼房建设,继续扩大创业规模。几年下来,张广平已是腰缠百万了,他终于如愿以偿有了自己的高级小轿车,不再整天骑着那辆摩托车东奔西跑了。
这几年,为了支持丈夫的宏伟大业,徐巧芸独自承担着家庭的重任抚养孩子。开始张广平一周回一次家,后来一个月,再后来几个月,徐巧芸都默默忍受着那份孤寂,干大事就要有大付出,凡是都不能两全其美。
张广平的雄心越来越大,他从一个朋友那里了解到养羊出口澳大利亚能赚大钱,于是就义无反顾地开办了养羊业,他自己拿出三百万元,从朋友那里借了二百万,又从银行贷款五百万,一共一千万投资养羊。徐巧芸曾经不遗余力地阻止他不要一口吃个胖子,要量力而行,循序渐进,留下一些钱以防万一,可张广平听不进去,一意孤行,把家里的钱悉数倾注在羊身上,他说干什么都要有魄力,不然不会成功的。
张广平的羊圈开辟在一个城市边远的大野地里,一大长排砖石砌成的羊圈,雇了十几个饲养员,能有上万只种羊,都是高级品种,喂的是从韩国进口的高档的饲料精,一只羊的成本就几千元,出口澳大利亚一万元一只,可谓高额利润。张广平粗略算了一下,如果这批种羊销售出去他购置一座别墅不成问题。
经过几个月的圈养,种羊渐渐长大,个个皮毛光亮身材肥硕,张广平喜不自禁,他连忙联系车辆准备运送出口。可就在这个时节,全国爆发了非典,海关关闭,禁止一切货物进出口,张广平急得团团转没有一点办法,他只好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着非典快快结束。眼看着一只只羊打蔫,周围的羊也跟着打蔫死去,有时一晚上能死十几只羊,张广平看着心痛地要命,他急忙又投了一笔资给羊打针消炎预防瘟疫传播。
好不容易熬过了非典,全国又闹起了禽流感,海关再一次紧紧关闭大门,这一次种羊彻底砸在手里了,如果种羊再继续饲养下去,饲料和人工费张广平是掏不起了,羊也越养越少,都快死光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将那些高贵的种羊廉价就地卖给屠宰场,高成本得不到高回报,甚至血本无归,一千万就这样打了水漂,张广平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徐巧芸几年的期盼化为泡影。
张广平彻底破产了,银行到处找他讨债,朋友们也到处找他讨债,张广平吓得东躲西藏不敢回家。
第一个到家里追债的是娄耗子,他和张广平是狱友,和张广平合伙做生意,后来他看到张广平生意越做越大简直疯了,就抽身不干了,他不想跟张广平冒险,做为哥们他没有及时把两万元钱撤出来,算是借给张广平留用。
娄耗子进门就哭丧着脸对徐巧芸说:“嫂子,我做买卖赔了,兜里一分钱也没了,张广平借我的两万元钱还给我吧,你总不能看着兄弟饿死吧。”
徐巧芸没好气地说:“他借你的钱你找他要去。”
“哎呦,如果张大哥能找着我还找你干嘛,这小子像是从蒸气里蒸发似的,哪都找不着,找他比他妈的找拉登还难,你们是两口子,我不找你找谁去。”娄耗子为难地说。
“这几年他就一个子都没有往家拿,还把家里的钱都霍霍光了,你说我怎么替他还债。”徐巧芸愤懑地说。
“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让我找别人去吧,找不着张广平你就得替他还债,这个理到哪里我也说得过去。”娄耗子理直气壮地说。
徐巧芸强压着怒火平静地说:“他欠你多少钱?有凭据吗?”
娄耗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白纸条递给徐巧芸,那上面果真写着两万元,有张广平的亲笔签字。
徐巧芸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平和地对娄耗子说:“好吧,你容我几天,我想办法把钱还你就是了。”
几天后,徐巧芸从银行里取出家里仅存的两万元钱还给娄耗子。
刚还完娄耗子的钱,又有几个张广平的哥们找上门来要求徐巧芸还钱,徐巧芸粗略算了一下得七八万之多,她的肺都快气炸了,可在外人面前怎好发作呐,她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只好给人家陪笑脸说不是,答应人家尽快还钱,这才把人家劝走。
借钱还钱天经地义,徐巧芸暗下:决心说什么也要把张广平欠下的债还上,她不想让人家看笑话。他从哥哥那里借几万,又从弟弟那里借几万,又从父母那里借几万,又通过找人把一万多元的住房公积金偷偷取出来,刨去给人家两千元的好处费,还剩八千元,这样东拼西凑总算把钱还上。
还没等徐巧芸舒一口气,又一拨要债的找上门来,她只好又给人家陪笑脸说不是,答应人家尽快还钱。
徐巧芸把张广平欠人家的钱一笔笔写在儿子的作业本纸上贴在床头墙上,时刻提示自己尽快还钱,每还清一笔钱徐巧芸就把人家的名字划掉,她想一笔一笔地还,总有还清的那一天。
她不再带孩子出去吃饭了,也不再美容了,处处省吃俭用,孩子喝的酸奶也停了,她后悔过去孩子喝的那些酸奶瓶子和包装用的纸盒怎么就顺手扔掉了呐,那可以卖不少钱呐,于是家里再有各种瓶子和纸盒她就注意保存卖钱,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尽量攒钱还钱,攒一分是一分,尽快把债还上,一切可以从头再来吗。她相信通过这次沉痛的教训张广平会幡然悔悟的,只要有人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把钱还上张广平就会从容地回家来的。
听说单位要组织献血,徐巧芸毫不犹豫地第一个报名,因为献血者单位都要给以一定的经济补偿,说是无偿献血,其实比卖血还挣钱,200CC血浆单位能给补助几千元呐,这几千元够徐巧芸几个月工资,何乐而不为。
徐巧芸算了一下,献血那天正是她月经来潮的时候,最近一段时期,由于她心事重重,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经常失眠厌食心绪烦躁,休息不好,月经来潮时生理反应很明显,四肢冰冷,浑身乏力虚弱,按照常理妇女月经来潮期间是不能献血的,但她又不想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这可怎么办?
离献血还有一周的时间,徐巧芸从医院开了一盒“安宫黄体酮片”,这种药可以推迟妇女月经来潮的时间,她按照医生的嘱咐每天吃5片“安宫黄体酮片”。
可到了献血的头天晚上,徐巧芸的月经还是如期而至,“安宫黄体酮片”没有起到她预想的效果,徐巧芸不禁长吁短叹。她躺在床上感到浑身发冷乏力酸痛心烦气躁,她冲了一杯月月舒冲剂,但没有得到多大缓解,她感到从未有过的难受。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在洗漱的时候,徐巧芸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一夜之间怎么变得那么憔悴,脸上蜡黄蜡黄的,精神萎靡不振,浑身酸痛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她咬紧牙关让儿子睿睿搀扶着下了楼打的来到医院。
徐巧芸强打精神伸出胳膊让医生抽血,看到一缕缕鲜红的血液从自己的血管里流入盛血的小塑料袋里,徐巧芸感到恐惧眩晕,觉得自己把整个生命都交出去了,她扭过身去紧闭双眼咬紧嘴唇坚持着,当针头从血管里拔出来的一瞬间徐巧芸身子朝后一仰昏厥过去。
九
徐巧芸在家调养了一个月,吃着单位慰问的鲫鱼、鲜鸡和一些滋补品,元气才渐渐恢复过来,气色明显好看多了。
这一天,家里来个一个不速之客,一名20来岁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小女人浓妆艳抹,烫着卷发,模样挺俊秀,只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洋气里透着土气。只见她进门就对徐巧芸说:“你是徐大姐吧。”
徐巧芸惊疑地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走错门了吧。”
那个小女人嘿嘿地笑着:“没错,这是张广平的家吧,俺是来找张广平的。”
“你找他干嘛?他不在家。”
“那俺就找你吧。”
“找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小女人指着怀里的小男孩说:“这是我和张广平的孩子。”
徐巧芸一听就急了,顿时火冒三丈,她指着那个孩子破口大骂:“哪来的野种!请你给我出去!你们落井下石欺人太甚!我家广平还没有死呐,难道还让我替你养孩子吗?”
“大姐。”小女人亲切地叫道。
“住口,谁是你大姐?”徐巧芸觉得自己有一种受到侮辱的感觉。
“好好,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就走行吗?我不想和你耍无赖,这个孩子确实是我和张广平生的,不信你看看这长相多像他。”小女人从容不迫而又理直气壮地说。
徐巧芸不由地瞥了一眼那个小男孩,黝黑的肤色,黑亮的小眼睛,略微的鹰钩鼻子,厚厚的嘴唇,简直就是张广平的缩影,但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小女人从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徐巧芸说:“你认识这个吗?”
徐巧芸接过来一看是一条红布腰带,去年是张广平的本命年,这条红布腰带是她特意在商场给他买的,上面还有她亲手绣的祝福“平平安安,健康长寿”几个字。没想到这个代表着最圣洁最真爱的信物却落在了这个小女人手里,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徐巧芸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嘎嘎直响,恨不能当着这个小妇女的面把这个红布腰带撕得粉碎。
“你和张广平是怎么认识的?”徐巧芸强压怒火疑惑地问。
“我是和他在羊圈里认识的,我给他饲养种羊,后来我们就……有了孩子。”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徐巧芸又问。
“大概两年了,我一直没有离开过他,我和孩子都是靠他抚养,可他现在没了下落,你让我们娘俩可怎么过呀,呜呜。”说着说着小女人伤心地哭起来。
“别哭了!”徐巧芸愤怒地说:“所以你来找我,让我养活你们是吗?我也在找他呐!我们娘俩也要靠他抚养你知道吗?!”
“你要是不管我只好到法院告他了,他有责任抚养自己的亲生儿子。”小女人倔强地说。
徐巧芸心想:如果这件事张扬出去那还丢死人啦,丈夫在外闯荡那么多年一事无成也就罢了,还平白无故地钻出来一个野种,这让自己的脸往哪搁呀?!钱徐巧芸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献血挣得那点钱刚还了债。她狠了狠心从大衣柜里拿出当年张广平做为生日礼物送给她的那件透明红貂皮大衣塞到那个小女人手里:“妹子,我们都是做女人的,你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张广平在外面做生意欠了一屁股债你也知道,我现在还都还不清,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把这件大衣拿去,等张广平回来了我会让他对你有个说法的,他要是不管这个孩子我都不答应。”
那个小女人很不情愿地接过貂皮大衣,事到如此,她只能面对现实了。
那个小女人刚出门,徐巧芸就把红布腰带撕得稀烂,嘴里歇斯底里地叫嚷:“张广平!我要跟你离婚!”
徐巧芸没有给张广平打电话,她知道打电话张广平也是关机,她也不想跟张广平废话,他是不会同意和她离婚的,她想离得干净彻底一些,越快越好,于是徐巧芸聘请了律师向法院起诉离婚,走法律程序可以避免一切不必要的麻烦。
徐巧芸在屋里不屑一顾地说:“你告吧,法院正在找你呐,你欠钱不还,生了野种也不管,多少人都要告你。”
“巧芸,你把门开开让我进屋,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吗?千万不要离婚,我不能没有你。”
“不行,我没有什么跟你好说的,要谈你找我律师谈去。”徐巧芸知道张广平能说会道的,她怕又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你这么绝情吗?看在我们十年的夫妻和孩子的份上,你就不肯原谅我吗?”张广平哀求道。
“你早干嘛啦?这会儿你想到这个家了,晚了,看你在外面做的好事,对得起我和孩子吗?对得起这个家吗?张广平,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可你又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太让人寒心了,当初我怎么瞎了眼看上你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跟你在一起,我满指望你能重新做人干出一番事业来让人看看,可你……”徐巧芸越说越伤心,眼泪哗哗往下淌。
“巧芸,是我对不住你,你把门开开,我再也不离开你了!让我们从头再来,我要给你买一辆高级小轿车。”张广平说着双膝跪在门口显得痛心疾首。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就等着法院判决吧,你不是喜欢一个人逍遥自在吗,我成全你,今后再没人管你了,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巧芸,你的心就这么狠吗?”张广平似乎还不死心。
“这都是你逼的!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可报警了。”徐巧芸要挟说。
张广平看徐巧芸铁心要和自己离婚,态度那样决绝,也就听天由命了,他托着沉重地身子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走下楼去。
没想到这是徐巧芸在这个世上听到张广平的最后一次声音。
当天夜里张广平喝多了酒,驾驶着借来的桑塔纳小轿车在驶向市中心天马歌舞厅的路上超车时,与迎面而来的一辆大货车相撞,小轿车被碾进大货车底下,人当场死亡。
第二天,徐巧芸接到法院下达的离婚判决书,同时她又接到医院下达的张广平死亡通知书。没想到他们的婚姻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她有说不出的悲痛和无奈,心酸和愁苦,这就是人们说的命吧。
张广平死了,而且死得没有一点价值,由于这起交通事故他负全责,所以没有得到任何经济索赔,小轿车是借的,车主没有向徐巧芸索赔就不错了,那些债主看人死了也就放弃了向徐巧芸追债。
有人告诉徐巧芸说张广平在一项工程里有股份,让她争取撤回那份股份,徐巧芸心想:人死了,要那些钱又有什么用呐?张广平生前也欠了人家不少钱,她怎么有脸要那些股份呐。
十
生活还将继续,徐巧芸独自带着儿子睿睿生活,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了,她不想给睿睿半点委屈,大儿子小宝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她把所有的母爱都使在了小儿子睿睿身上。
睿睿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只是贪玩,他心情好的时候学习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心情不好的时候学习成绩就要落到最后。可徐巧芸不看重这些,只要孩子健康成长快快乐乐就好,睿睿上小学五年级了,胖胖的,带着眼镜,他非常喜欢上网玩游戏或和同学聊天,而且网络技艺非常娴熟,一些老师都无法排解的网路难题被睿睿迎刃而解,显示出超人的能力。有一次睿睿闯入一个日本游戏网站,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他随便输入了几个数字竟然进去了,他不无得意地对徐巧芸说:“妈妈,看我多聪明呀,简直是天才!再秘密的地方也瞒不了我。”
徐巧芸见睿睿整天泡在网络耽误学习就严格控制他上网,睿睿为此又哭又闹,不让上网就不吃饭,绝食,眼看着孩子饿得直翻白眼,徐巧芸又心疼的让孩子上网了,孩子没了父亲,她不能委屈孩子。
临近考试了,徐巧芸下定决心让孩子安心学习,暂时停止他上网,睿睿又开始哭闹,浑身不自在,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学习,让干什么都不干,口口声声称妈妈这是搞精神虐待,是搞无声的家庭暴力,他要挟母亲说:“你要是不让我上网我就报警,就说你虐待儿童。”
徐巧芸说:“你报吧,还长本事了?”
睿睿果真拨通了110电话,他对派出所接警的说:“叔叔,儿童受到虐待你们管不管?”
接警的问:“怎么受到虐待了?”
“我母亲限制我人身自由,让我的身心受到摧残。”
接警的一听就急了:“还有这种事,你家住哪?我们马上就到。”
徐巧芸见事闹大了就急忙抢过话筒说:“别听小孩子胡说,我只是不让他上网他就报复我。”
“什么呀,你就是在虐待我。”
“我们自家的事情我会解决,你们不用来了。”
接警的说:“你要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好好看管好自己的孩子,但不能虐待孩子,虐待孩子是犯法的。”
“是,这我清楚。”徐巧芸诚恳地说。
“那我们还用去吗?”接警的问。
“不用,打扰你们了。”徐巧芸说。
徐巧芸放下电话气愤地对睿睿说:“你等着吧,警察叔叔一会就来抓你,谁让你胡乱报警的。”
睿睿有些害怕了,怯怯地说:“妈妈,你别让他们来了,我不上网了。”
徐巧芸借机干脆把家里的网络撤了,让孩子安心学习。
有一天孩子放学回家缠着徐巧芸说:“妈妈,你给我买个手机吧,我们班同学都有手机就我没有多没面子。”
徐巧芸生气地说:“小毛孩子要手机干什么,你怎么不给人家比学习呐,不给买。”
“我就要吗,有了手机我才可以经常跟同学和老师交流请教吗,要不有问题我怎么和他们沟通呐,学习成绩怎么提高吗?”睿睿辩解说。
“家里不是有电话吗?”徐巧芸反感地说。
“那不多方便呀,到了外面我怎么跟人家及时联系呀,有些问题我是在外面产生出来的。”睿睿为难地说。
“不行。”徐巧芸态度坚决地说。
睿睿见母亲不答应就哭着在地上打滚,只要母亲不答应就不起来,徐巧芸没办法只好答应给他买手机,睿睿从地上爬起来给了徐巧芸一个响亮的亲吻,搞的徐巧芸美滋滋,她把孩子抱在怀里嗔怪而又疼爱地说:“你这个孩子,真拿你没办法。”
睿睿的手机费每个月都在五六十元,他经常给同学发短信聊天。
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穿着名牌衣服名牌鞋,自己却无力给孩子买,徐巧芸心里酸酸的,她觉得欠孩子很多,她一个人挣的那点工资实在可怜,怎么能让孩子过上跟人家孩子一样的日子呐。如果张广平不死,即使他们离婚她还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定的孩子抚养费,如今她只能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庭,她连离婚的单亲家庭都不如,徐巧芸想:如果有一个人能帮助她抚养孩子那该多好呀。
徐巧芸有一个女同学叫蒋旭婷,长的很漂亮,也是离婚的,她过得就比徐巧芸要好,因为蒋旭婷经常陪领导吃饭唱歌跳舞,是领导的尤物,领导对她也格外关照,经常给她买高档名牌衣服和饰品,还给她买了一辆高级小轿车,看到蒋旭婷开着高级小轿车兜风徐巧芸有说不出的羡慕,她做梦都想有一辆高级小轿车开着。
蒋旭婷看出徐巧芸对自己的羡慕,她不无炫耀地对徐巧芸说:“巧芸,就凭你的姿色哪个男人不动心呦,别苦了自己,你要走出去多接触一些当官的有钱的,他们还能亏待你吗?哪个男人不吃腥呀,你这样整天在家猫着这不是资源浪费了吗?趁着自己还没老赶快抓紧时间捞一把,我明天就带你陪领导吃饭去,我们领导要见的这个人可是个大商人呀,他正好叫我踅摸一个美女陪陪呐,我看你就合适。”
徐巧芸直摇头:“不行,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嗐,有我呐,他们还能把你吃了,吃一顿饭总可以吧,就算出去开开心见见世面呗,别总闷在家里,闷出病来谁伺候你呀?”蒋旭婷关心地说。
徐巧芸和蒋旭婷来到市中心新世纪大饭店,这家大饭店好气派,一进门就能听到鼓声雷动,一个身穿古代武士服装的汉子有节奏地敲着大鼓,迎面是几个巨大的耀眼的鱼缸,里面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大鱼悠然地游动,周围墙壁上挂满名人字画和这个城市的历史俚语,弥漫着浓浓的文化气息。沿着电梯上二楼,又一个身穿古装的武士在楼梯口擂鼓相迎,让你感觉到隆重而又古朴,神圣而又亲切。拐过楼梯口,是一个小店铺,里面出售各种小玩具和具有本市特色的纪念品,店铺旁边一位老者正襟危坐,仙风道骨,精神矍铄,身边立着一块牌子,上写:测名算命,让人感觉好像来到街头巷尾。只要再往前走就别开洞天了,只见十几个方形柱子撑起一个宽阔敞亮的厅堂,厅堂上悬挂着众多的大红灯笼,柱子四面也挂着椭圆形的小红灯笼,可谓富丽堂皇,满壁生辉;脚下是泛黄的木质地板,大厅餐桌按三个层次分布开来,中央摆放着几十张大圆桌,两侧是上百张小方桌,再往两侧最边的餐区明显高出一块,上面是用檀木板分割成一个一个雅座。正对中央餐区是一个舞台,顾客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文艺节目,其乐融融。服务员上菜都是脚蹬旱冰鞋在大厅里滑行穿梭,飘然如燕,来去匆匆,显得潇洒自如。在这样优雅别致的环境里吃饭早就不在乎饭菜的口味了,更多的是在品尝一种中国古老而又现代的文化况味。
徐巧芸跟随着蒋旭婷和两个男人在餐厅中央方柱子旁的一个大圆桌前落座,她从进入这个餐厅起眼就没闲着到处踅摸,落座后她还是不住地四下张望,餐厅里嘈嘈杂杂坐满了人,使这宽广的像露天广场的餐厅反而显得拥挤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在这么大的地方这么阔绰的餐厅吃饭。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蒋旭婷把徐巧芸从稀奇的蒙蒙中唤醒:“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徐巧芸女士。”
徐巧芸连忙向那两位中年男人颔首微笑。
“这位是董总。”蒋旭婷指着坐在自己身边很富态的高个男人说。
董总威严而不失友好地向前倾了一下身子点了点头。
“这位是……”蒋旭婷指着坐在徐巧芸身边的矮胖子男人一时语塞。
“钱总。”董总及时接话说。
“看我的记性。”蒋旭婷轻轻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钱总是做珠宝生意的,买珠宝我可要找您呀。”
钱总戴着眼镜,脖子上套着比狗链子差不多粗的金项链,他堆着满脸肥肉呵呵地笑着说:“没问题了,我给你打八折了。”
“才打八折?小气鬼,那我找别人好了,还用找您。”蒋旭婷撇着小红嘴唇嗔怪道。
“呵呵,开玩笑了,如果蒋小姐喜欢拿去好了,看在董总的面子上我还能提钱吗。”钱总连忙讨好似地说。
董总会心地笑了笑。
“谁稀罕您的东西。”蒋旭婷不以为然地说:“如果是我们徐巧芸小姐想买您的珠宝呐,您给打她多少折?”
徐巧芸用手捅了一下蒋旭婷示意她不要乱说。
“初次见面提钱就远了吗,只要徐小姐喜欢我双手奉送好了,交个朋友嘛。”钱总一边说着一边用眼镜后面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打量着徐巧芸,让徐巧芸浑身不自在。
“此话当真,你可不要反悔呀,巧芸快敬钱总一杯。”蒋旭婷示意徐巧芸乘势而上。
徐巧芸迟迟不愿端杯子。
“来,钱总我提巧芸先谢谢您了,敬您一杯!。”蒋旭婷看徐巧芸没有反应就干脆替她敬钱总,她将一杯红酒一干而尽。
“不要客气了,我们都是朋友吗,能认识徐小姐我是三生有幸呀。”钱总不无感慨地说:“徐小姐的衣服很普通吗,和你的气质相貌很不相配呀,回头我给你买件高档的。”钱总说着用手轻轻的在徐巧芸身上抚摩显出格外的亲热和猥琐。
徐巧芸连忙转身躲闪开来羞涩地说:“谢谢,我觉得这件衣服挺好的,用不着你为我破费。”
“哎哎,钱总,您手老实点,我们姐妹可是正经人呐,看不出来,钱总也怜香惜玉。”蒋旭婷咯咯直乐。
“哈哈!”董总在旁边看着大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们吃饭,有情有义才能走到一起,强扭的瓜不甜呦。”
“董总,您什么时候带我到新马泰旅游?我都快憋死了。”蒋旭婷撒娇似的把胳膊肘搭在董总肩上:“难道我对您还没情没义吗?”
董总疼爱地抚摩着蒋旭婷鲜嫩的白藕似的小手:“你急什么,等我跟钱总把合同签了就带您去。”
蒋旭婷站起身绕过董总来到钱总身旁,把胳膊肘搭在他肩上撒娇似的说:“钱总,我这次南亚之旅全靠您了,董总的条件您就答应了吧,好吗?来,我敬您一杯。”
董总不时用眼瞥着他们俩暗自发笑。
“好好,我答应。”钱总心软地说。
“真的?!”蒋旭婷尖叫着。
“我从来说话算数。”钱总认真地说。
啪!蒋旭婷在钱总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钱总话锋一转笑嘻嘻地但又不失严肃地说。
“什么条件?”蒋旭婷惊疑地问。
钱总在蒋旭婷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咯咯!”蒋旭婷妖娆地笑着:“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这时,对面舞台上一位身穿红色唐装的中年人走上台来报幕:“先生们、女士们,大家晚上好,愿你们在本店吃的香美玩得开心,下面请欣赏我市曲艺团著名快板书表演艺术家马得胜先生表演的快板《西门庆与潘金莲》。”
一位身穿灰色马褂留着大分头的中年男子两手在使劲地甩打着快板,嘴里朗朗上口地说着,唾沫星子飞溅,台下观众为他的精彩表演报以热烈的掌声。
徐巧芸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实在看不惯蒋旭婷的举止,不适应这种场合,她借故有事提前离席走了。
十一
徐巧芸他们印刷车间齐主任是个南方人,长得不怎么样,瘦小枯干,眼窝往里凹着,嘴唇向外翻着,颧骨突兀,但他精明强干,把印刷车间搞得很有效益,所以很受徐巧芸青睐,每次徐巧芸见到齐主任都要毕恭毕敬地露出迷人的微笑。
齐主任对徐巧芸的风韵美丽早就心旌摇曳,他经常夜不能寐思慕徐巧芸的迷人姿色,怎奈他是有家室的人,又是领导,不敢妄自奢望,只好把徐巧芸的倾慕之情暗暗地埋藏心底,可日思夜想总是要出问题的。
有一天早晨一上班,一个面色粗糙黝黑身材魁梧的胖娘们闯进印刷车间,她一进门就掐着腰厉声叫嚷:“谁叫徐巧芸?!”
大家都惊愕地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怔怔地望着她,继而又把目光投向正在装订纸张的徐巧芸,徐巧芸拿着一摞书本伫立在那里蹊跷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说:“我是,你……找我吗?”
胖娘们噔噔几步走到徐巧芸前面铁青着脸气凶凶地说:“找你,老娘我还要打你呐!”说着抡圆了胳膊狠狠地给了徐巧芸一个耳光。
徐巧芸被打倒在地躺在废纸堆里,手里的书本四处飞散,还没等徐巧芸从废纸堆里爬出来,胖娘们就一个箭步冲上去饿虎扑食般把徐巧芸摁在地上朝着她的头发、脸部、胸口撕扯着乱挠,嘴里穷凶极恶地破口大骂:“婊子养的,你这个老狐狸精,勾引到老娘身边来了,今天让你见识见识老娘的厉害!”
当人们把胖娘们从徐巧芸身上拉扯出来,徐巧芸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头发蓬乱不堪,嘴角淌着血滴,脸上道道血迹,脖颈、胸口也是血迹,被撕破的衬衫露出雪白的**,简直狼狈极了,徐巧芸又羞又辱,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胖娘们如此凶恶变态都是齐主任惹的祸。齐主任头天晚上睡觉做梦,嘴里直喊徐巧芸的名字,这让胖娘们很不痛快,心想:怪不得这几天老齐性欲大减,甚至不理我,原来这个王八蛋外面有人了,吭!徐巧芸,你等着瞧,看看咱们谁厉害。
胖娘们大闹印刷车间人们议论纷纷:这回徐巧芸饶不了她,报官,先把她拘起来再说;要是我呀,要是不给我两万元钱我就跟她没完……
这件事闹得油气处理厂上下都知道了,厂长不依不饶,厂长知道这是无中生有的事,他了解齐主任,色大胆小,不会跟徐巧芸有染,再说徐巧芸也看不上齐主任,何况徐巧芸也不是那种人。厂长对齐主任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责令他妥善处理此事,越快越好,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这件事影响太坏。
“如果连家里的事都处理不好,那你这个主任就别干了!”厂长愤慨地说。
齐主任不知怎么就做通了老婆的工作,几天之后,胖娘们来到徐巧芸家里主动向她赔礼道歉,买了一些礼品,像个孙子似的点头哈腰赔不是,就差给徐巧芸跪下啦。胖娘们恳求徐巧芸饶恕她,不要和她没有涵养的人计较,要是徐巧芸不饶恕她她就不走了,在家里伺候徐巧芸,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说的徐巧芸心肠软软的,她终于饶恕了胖娘们的鲁莽。
徐巧芸没有报官,也没有向胖娘们索要赔偿,她就这样默默地忍让着,让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这很不符合情理,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大家都抱怨徐巧芸太软弱了,太仁慈了,太好说话了。
只要息事宁人也就罢了,徐巧芸不想索取什么。
可事情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简单,没过多长时间,那个胖娘们又故伎重演,冲进印刷车间,再次侵犯徐巧芸,徐巧芸又是遍体鳞伤。
这回大家实在不能容忍了,替徐巧芸报了警。
民警把徐巧芸和胖娘们传唤到派出所。
做完笔录后,民警问徐巧芸:“她把你伤成这样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徐巧芸很平静地说:“没有。”
民警不解地问:“那你就这样忍了?”
“不。”徐巧芸语气坚定地说。
“还是的,根据民法通则,受到伤害一方有权提出索赔,你要求她赔偿多少钱?”民警征询着问。
徐巧芸长吁了一口气说:“我不要钱,我要求派出所跟厂长说说把我调走。”
十二
徐巧芸被调到一个物业公司热线办公室,专门接收小区居民打来的服务热线。这个工作很轻松,只要把居民反映的服务问题及时反馈给有关部门和领导处理就可以了,每天只上四个小时班,中午和晚上各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别人上班她下班,别人下班她上班,没有节假日,天天如此。徐巧芸感到很知足,她有充裕的时间忙乎家务和干别的事情。
由于徐巧芸上班都是别人吃饭的时间,为了给孩子做饭,她把母亲请到家里帮忙。
时间过得真快,徐巧芸的大儿子小宝已经大学毕业了,在小宝上大学期间,徐巧芸没有给孩子多少资助和关爱,偶尔请孩子出来吃顿饭,给孩子买个手机或衣服,有时他爸不在家小宝教不上学费徐巧芸给孩子交上,小宝上大学期间的绝大部分费用都是由爸爸梁海涛和爷爷奶奶出的,为此她心里一直很愧疚。
小宝心里也明白,妈妈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生活不是很富裕,他能理解妈妈的苦衷。
那天小宝在北京给妈妈打来电话,说他在北京找到了工作,徐巧芸从心眼里为孩子高兴,徐巧芸嘱咐孩子要好好工作,听领导的话,争取做个栋梁之才,注意保重身体。
“一个人出门在外,要自己爱护好自己,只要你一切都好妈妈就放心了,小宝,妈妈对不住你……”徐巧芸哽咽了。
“妈,我已经长大了,用不着大人操心了,您尽管放心好了。”
“那就好。”徐巧芸用手背把眼泪擦干放心地笑笑。
“妈,有一件事我想求您。”
“你说吧,孩子不要说求字,只要妈妈能做到。”
“您知道我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现在我大了他们也老了,可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看望二老,我想拜托您看看他们行吗。”
徐巧芸没想到小宝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她陷入了沉思,离婚十多年了,她再也没有蹬过小宝爷爷家的门,她怎么有脸去见二老呐,面对二位老人她说什么呐?尽管小宝的爷爷奶奶要比睿睿的爷爷奶奶强百倍。睿睿从小就跟在徐巧芸身边,他的爷爷奶奶根本不管不顾,还对徐巧芸百般挑剔,说是张广平的死都是她逼得,全家人在徐巧芸家大吵大闹让她对张广平的死负责,如果不是她闹离婚张广平能那么失魂落魄吗?能出车祸吗?他们要求分家产给二老养老,他们不相信徐巧芸没有存款,张广平挣了那么钱都哪去了?徐巧芸有嘴说不清,根本没有钱给他们,最后闹得两家人成了冤家对头不再来往。
“妈,您说话呀,要是您觉得为难那就算了。”
“不不,小宝,我……我去,我早就想看看爷爷奶奶了。”徐巧芸没再犹豫,她想这么年来多亏爷爷奶奶把自己的孩子抚养大,她应该亲自上门感谢才是。
“你找谁呀?”一位白发苍苍满脸都是褶子的老太太打开房门。
“妈,是我呀。”徐巧芸亲切地说。
“你是?”老人费劲地辨认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不认识我了,我是巧芸。”
“哎呀,是小宝他妈?”老人终于认出来了,惊喜地险些叫出来:“快屋里坐。”
徐巧芸进屋把东西放在地上,而后紧紧握住老人的手:“妈,您老身体还好吧?”
“还好,还好。”老人激动着眼里噙满泪花。
“我爸那?”
“他出去遛弯去了。”老人上下打量着徐巧芸:“怎么变化那么大呀,我都不敢认了,巧芸,你可比过去老多了,看看都有白头发了。”老人心疼地抚摸着徐巧芸的头发说。
“妈,这么多年能不老吗?”
“也是,小宝都上班了。”
“妈,今天我是特意来看您和我爸的,你们为小宝费心了。”
“应该的,那是我孙子吗,我们不管谁管,咳。”老人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徐巧芸也觉得很难为情,如果没有当初怎么会有现在那,但历史不会重演,她应该面对现实。
徐巧芸把一千元钱塞到老人手里,老人拗不过徐巧芸只好接收了。
最后老人关切地问徐巧芸:“你……还一个人过那?”
徐巧芸默默地点点头。
“咳,海涛也一个人,我看你们还是……”
“妈,您的心意我领了,我不能牵累他,我们不能再回到从前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我们各自走好各自的路就行了,我……我祝他幸福。”徐巧芸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强忍着泪水扭身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多少人劝徐巧芸和梁海涛重新和好,可徐巧芸做不到,好马不吃回头草,她不想让人看笑话,再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梁海涛能接受睿睿吗?睿睿可是他的情敌的孩子,卧榻之下岂能容下情仇爱恨的根苗,当初要是没有张广平梁海涛能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吗?这些都是徐巧芸不得不面对和顾虑的问题。
十三
徐巧芸来到本市一个叫幸福缘的婚姻介绍所,这个婚姻介绍所坐落在高楼林立之下的一排低矮的商贸房之间,它是本市最大的婚介机构,有自己的网站,完全是自动化运作;幸福缘婚姻介绍所承揽国内外婚介业务,会员有上万之众,大家可以通过本网站提供的会员信息进行择偶,平台很大,只是收费高点,中介费500元,见面前交钱,包你满意为止。
走进婚介所,门口摆放着一盆盛开的相思树,上面的红果让人想到王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的诗篇。左边靠墙对放着两张桌子,桌子上有两台电脑,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玻璃镶嵌的风景画,一对爱侣依偎着席地而坐倚靠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下,好像陶醉在幸福的爱河中,脚下芳草萋萋;上面有两句红字:爱的起点,幸福的源泉。
右面墙上靠着一个长条的红色皮沙发。
工作人员是一个50多岁的妇女,人们习惯叫她薛大姐,她个子矮小,瘦脸,戴着花镜。薛大姐了解了一下徐巧芸的情况后,操着略有沙哑的嗓子问:“想找什么样的?”
“忠厚老实,经济条件好的。”徐巧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薛大姐翻了翻登记薄,又在电脑上搜索了一阵子,然后问:“带孩子的可以吗?”
“最好不带孩子。”
“有一个个体老板,挺有钱的,全国各地趁好几套房子,丧偶,经常外出,可以吗?”
“我希望找个能顾家的,别经常在外面跑。”
“嗷,我看这个不错,年轻有为,是钻井公司副经理,才40岁,人长得也帅气。”
“我希望找个比我大的,会疼人,人长得好坏道无所谓。”
“嗷,我给你联系这个吧,这个还可以。”薛大姐操起电话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喂,你好,我是薛大姐呀,怎么样最近找到合适的了吗?我这里有一个你考虑一下,人挺优秀的,你见了准喜欢。”
薛大姐把徐巧芸的情况向对方介绍了一遍。
“什么?带男孩的不行?好吧。”薛大姐无奈地对徐巧芸摇摇头。
“我再给你联系这个,这个也可以。”薛大姐又拨通了一个电话,把徐巧芸的情况又向对方重述了一遍,对方嫌她二婚又丧偶不吉利。
薛大姐试探着问徐巧芸:“岁数大点的行吗?”
“多大?”徐巧芸关切地问。
“有一个退休的科级干部,工资很高,丧偶,姓邱,就是岁数大点,快60了。”
徐巧芸一算比自己大十来岁,她不想考虑。
“还有合适的吗?”徐巧芸还想碰碰运气。
薛大姐寻思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合适的来,她这里带男孩的单身女人不好找,何况徐巧芸有两个儿子。
“你要是不嫌弃老邱岁数大我就跟你联系一下,人家可没有负担呀,孩子早结婚了,自己光吃香喝辣的,钱都花不完。”
徐巧芸想:怎么再婚这么难?你挑我,我挑你,都很实际,男人都很自私,只为自己着想,难道天底下就没有好男人吗?!
徐巧芸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见老邱一面吧,只要他有钱,只要他对孩子好就行,眼下除了钱没有更重要的了。介绍人说,找个年轻有为的也不错,你们可以从头再来吗,可她都快半百了,哪有精力从头再来,要是十几年前还可以,白手起家,可十几年前她和张广平从头再来又怎么样那?她再也经不起命运的作弄了。
见面是在一个叫绿野玫瑰的咖啡屋里,这个咖啡馆外表是用原始的树木板子包装的,显得古朴自然,与周边众多的现代气派的餐厅、美容院、歌舞厅、洗浴中心截然不同,这就更加突出它的存在,青年男女都喜欢来这里寻求野味的浪漫。
咖啡屋里面大多都是木质材料,地板是木头的,桌椅是木头的,吧台是木头的,楼梯也是木头的,弥漫着古色古香的气息,灯光朦胧暧昧,舒缓优美的小夜曲伴着青年男女的喁喁私语更加显出这里的幽静典雅的浪漫情调;正厅摆放着十几套小桌椅,长条椅子像秋千一样垂吊着,青年男女可以一边品着咖啡美味一边打着秋千谈情说爱;两侧凹下去的地方各摆放着十几个用粗大的树根做成的桌子,座位也是用小树根做成的,脚下竟是鹅卵石,头顶垂挂下来塑料葡萄藤蔓,一串串紫红的发亮的葡萄羞却地从鲜绿的叶丛中探出头来,仿佛举手可得。
老邱把徐巧芸请上二楼,他们在青竹搭建的雅间里坐下,老邱坐在里面灯火幽暗的位置,尽量不让徐巧芸看出他的老成,徐巧芸被朦胧的灯光照耀着,五官清秀端正,越加显出她的动人美丽优雅端庄。老邱看傻了眼,像是在做梦一样,没想到今生他还能遇见这么出色的美女,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恨自己早生了十多年,与这样出众的女人相比自己简直要不得,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偏偏选中他那?
徐巧芸看着对面的老邱不禁心情沉重,他可比实际年龄还老,鬓角都白了,脸皮黝黑粗糙,五官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背有些伛偻,但精神还好,眼睛很有神气,在幽暗的灯光下放着亮光。
两人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攀谈起来,徐巧芸把自己的婚姻状况毫不保留地陈述了一遍,老邱不禁为之感叹。
老邱说:“我的情况介绍人都跟你说了吗?”
“说了。”徐巧芸用小匙缓缓搅拌着小碗里的咖啡轻声说。
“你不嫌我老吗?”
“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你人好,经济条件好,不嫌我负担重就行。”
“咳。”老邱长吁了一口气:“这都不是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徐巧芸问。
“只是你太年轻了,又这么漂亮,和你在一起可惜了,你知道吗,你都快和我女儿一样大了,走出去我们不般配呀。”
“我不在乎。”徐巧芸抬起头认真地说。
“我可在乎呀,你想呀,把你放到家里我可怎么放心呀,我那位漂亮的老婆让我操了一辈子的心呀,她要是不死我还得操心,可你比她还漂亮,我……你不能让我操死心吧。”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操心的,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女人。”
“我没说你是坏女人,但,咳,我是找老伴的,不是找……情人,你应该找个年轻的,今后的路还长着吗,不能委屈了自己。”
徐巧芸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告吹了。
十四
韩秋生离婚九年了,女儿归前妻,这九年他一直在苦苦寻求自己的另一半,怎奈屡屡受挫,于是他把条件一降再降,开始想找不带孩子的漂亮的女人,后来带女孩也可以,再后来带男孩也行,只要那个女人漂亮有品味;但带男孩的漂亮有品位的女人未必能看上他,因为那些女人也想找个当官有钱的单身男人帮助她抚养儿子,在当今中国的家庭,儿子确实是个很重的负担,将来结婚买房就是问题,每个单身男人择偶时都要面对这个现实;即使对方不在乎你给她儿子花多少钱,但不管不合适,管了又管不起,因为自己也有孩子需要资助,要是男孩花销更大。
韩秋生是本市小有名气的作家,经常在报刊发表作品,他自命不凡,对未来的美好爱情充满自信。
在幸福缘婚姻介绍所韩秋生知道了徐巧芸这个名字,薛大姐对他说:这个你准喜欢,男人见了都会喜欢,别看她40多岁了,一点都不显老,而且很会打扮。韩秋生决定再见一个,这些年他见过几十个单身女人,每见一个都请她们吃饭,饭钱搭了不少,可他感到满意的不多,有几个漂亮的女人他感到满意,但人家看不上他,嫌他不够帅气,老气横秋的,有一种儒腐之气。
韩秋生来到一个叫蜀都居饭店的二楼用挡板隔成的雅间,只见一个女人顿时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个女人发型很别致,脸庞上长长的黄头发由宽而窄锥形垂落在胸前,脖颈上绕着一条白纱巾,白纱巾的一头长长地飘逸在胸前;上身是蛋黄色的毛衣,下身是青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高靿皮靴,可谓扮装得体,尽管她坐在那里,韩秋生也能感受到她风韵有致的身材,她的相貌气质确实很养眼,怎么看怎么好看,仿佛看一眼就是一种享受,不由得让人生出美好的联想。
他知道这就是徐巧芸了,这样的女人她没有遇见过,这回总算不虚此行,心中不禁暗自赞赏和庆幸。
徐巧芸起身向韩秋生打声招呼,接着就对趴在桌子上胖胖的儿子睿睿说:“你好好坐着,叔叔来了。”
“我头晕呀,难受死了,你一点都不顾我死活。”睿睿痛苦地说。
韩秋生关切地问:“怎么了胖小子?”
“大概是中暑啦。”徐巧芸在一旁说:“中午我带他到海边玩去了,可能累了,回来直喊头晕,我给他吃了藿香正气水。”
“那藿香正气水准保是过期的,要不我喝了怎么这么难受,你不把我当人。”睿睿撅着嘴怪罪道。
“病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吗。”韩秋生疼爱地说。
“他非要来,他说他也要看看你,给我做参谋,这种事我也要征求孩子的意见,毕竟我是为了孩子。”徐巧芸解释说。
韩秋生轻轻嗷了一声,心想:我不仅要过这个女人的关,还得在孩子面前表现的好点,争取他的支持。
韩秋生拿起菜谱问徐巧芸吃点什么菜,徐巧芸问孩子想吃什么,睿睿趴在桌子上难受地说什么都不想吃,徐巧芸说那就随便点几个吧,韩秋生点了辣子鸡块、蕨根粉、红烧鲤鱼、拌蛰头四样菜。
徐巧芸把睿睿叫到身边说:“到底哪里不舒服?”
睿睿拿着《幽默画报》躺在在母亲怀里,摸摸肚子,又指指头。徐巧芸抱着孩子揉揉他肚子,又掐掐他太阳穴,然后又用双手从印堂往两边按摩。
“哎呦,你轻点不行吗?”睿睿赖了吧唧地说。
“妈妈够轻的了。”徐巧芸关爱地说。
“再轻点,哎呀,我快死了。”睿睿好像实在坚持不住了。
“死了还说话?”徐巧芸假装生气地说。
“回光返照。”睿睿不紧不慢地说。
徐巧芸扑哧一声笑了,看着韩秋生用手指着睿睿说:“你说这孩子,真拿他没办法,咳,这孩子命不好,他爸死的早,可不死又怎么样,他对他爸爸没有感情,一点都不想他爸爸,我不能亏待他,我一定把他培养成*人。”
咱们边吃边聊。韩秋生让徐巧芸吃饭,那些菜都快凉了。
“你先吃吧。”徐巧芸还在给孩子按摩。
“哎呀,不好。”睿睿翻身离开母亲哇地一声吐了,地上满是食物污垢,韩秋生搛着一个鸡块刚放进嘴里,睿睿的一声呕吐让他一下子又吐了出来,但很快他又用手把鸡块塞进嘴里,并用手紧紧堵住嘴巴,不让鸡块再吐出来,可内心恶心的要命。
徐巧芸连忙叫服务员过来收拾,见服务员没有过来,韩秋生主动到外面拿来簸箕和扫帚把睿睿呕吐的污垢打扫干净。
睿睿呕吐完之后精神焕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满脸红润,韩秋生给他要了一碗拉面,睿睿闷头吃得很香甜。
看睿睿没有什么事了,韩秋生和徐巧芸才边吃边聊。
徐巧芸絮絮叨叨着她曲折而不幸的婚史,一再强调孩子和钱的重要性。
韩秋生坦率地说:“我没有钱。”
“怎么,你不是科级吗?”徐巧芸惊疑地问。
“不是,谁说我是科级?”韩秋生不解地问。
“介绍人说的。”徐巧芸睁大眼睛说。
“我没有钱,何况我还有女儿需要抚养。”韩秋生进一步解释说。
“你别拿没钱刺激我,可我真的需要钱,看来你也有负担,还要抚养女儿。”
“虽然我没有钱,但我有聪明才智和勤劳的双手,我有一颗善良的心,我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徐巧芸微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挺浪漫的,我喜欢有才华有品味的男人,最好的是大学生,他们和普通工人就是不一样,从气质上就能看得出来,可我需要钱,我经济条件不好,我需要有人帮助我抚养孩子。”
睿睿吃饱了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还没有坐稳就哇地一声又吐了。韩秋生急忙从外面拿来簸箕扫帚接着打扫呕吐物,边打扫边开玩笑地对睿睿说:“这孩子今天是不是考验我呀,你看我过关了吗?”
睿睿会心地笑了:“过关了。”
徐巧芸在睿睿身后不好意思地笑着。
“那你在妈妈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就说这个叔叔还可以。”韩秋生开玩笑地说。
睿睿嘿嘿笑着没表态。
徐巧芸的姿色确实让韩秋生着迷,他想如果徐巧芸不嫌他穷他也不嫌她带男孩,毕竟遇见一个这样的女人不容易,都奔50岁的人了,还挑什么呐。
那天上午韩秋生给徐巧芸挂了电话请她出来吃饭,她说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下午给他答复。
下午韩秋生接到徐巧芸的短信:韩先生,饭不吃了,谢谢你的好意,你是个好人,我心领了,祝你幸福。
韩秋生似乎不死心,晚上下了班,他给徐巧芸打了电话,请求到她值班的地方待会聊聊,徐巧芸同意了。
在办公室里,徐巧芸又向韩秋生陈述了一遍她的婚史和她的择偶标准以及未来的梦想,让韩秋生听了觉得絮絮叨叨的,大脑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似的。
她说她爱房子爱车,她希望孩子将来能出国深造,孩子实在太聪明了,尤其在电脑方面造诣颇深,将来要让孩子朝这个方面发展,要找就找有钱的,可以帮她实现这些愿望,要不就不找。如果自己单身一人,家里哥们姐们还能帮自己一把,他们都很富有,早就养车了;如果她找个没钱的丈夫,人家还怎么帮你,既然你和那个人结婚就让那个人帮你实现梦想吧。所以她宁缺毋滥,豁出去一辈子不找也不找没钱的。她说我要是找没钱的,比我小的我也能找。
她说大儿子小宝已经找到对象了,她已经问清了儿子对象的身高、腰围、臀围,她准备给她们买一套情侣衣,下一步就要给小宝准备房子结婚,这些都需要钱,她欠大儿子太多了,她要尽可能地弥补过来,尽管小宝对她很理解,没有奢求她什么,但她做母亲的不能看着不管。
韩秋生每次路过徐巧芸他们单位都情不自禁地想看看她,和她说说话。每次徐巧芸都是重复着上次说过的那些话,不厌其烦,絮絮叨叨。
那天是周日,韩秋生又来到徐巧芸单位,看到睿睿正在门口玩耍,韩秋生就对睿睿说:“小胖子,还认识我吗?”
睿睿回答说:“不认识。”
韩秋生觉得这孩子记性太差了吧,上次吃饭离现在没有多长时间呀。
紧接着睿睿又补充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
逗得韩秋生直乐,这个坏小子,也学会甩包袱了。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也是睿睿最后一个节日,明年他就上初中了,徐巧芸给领导请假提前走会,回家给孩子做点好吃的。
徐巧芸发动摩托车时发现前轮车胎扎了,韩秋生急忙上前帮她朝外推着摩托车找地方修理。
他们边走边聊。
徐巧芸说她原打算带孩子跟同学家长的车出去玩的,但人家临时有事也没去成,孩子说那你给我上宽带吧,就算给我的节日礼物,徐巧芸心想也好,那就给孩子上半年网吧;她从银行取了钱来到通信公司办理宽带业务,要求上半年网,服务人员说你家宽带已经停了半年多了,太长了,上半年要交600元,徐巧芸心想一年才交960元,半年交600元太亏了,还不如上一年呐,于是她交了一年的宽带费。睿睿乐得蹦了起来,在妈妈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大口。
徐巧芸想孩子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吧,让孩子自由自在才好,既然孩子想上网就让他上吧,管他影不影响学习呐,学习好又怎么样,考第一又怎么样,只要孩子快乐才好,睿睿是个非常聪明伶俐的孩子,连他自己都说:“我的智商是100%的聪明。”
十五
韩秋生再次来到徐巧芸单位,发现接听服务热线的换了一位女同志,他感到疑惑不解,上前问:“大姐,徐巧芸呐?”
“她呀,不来上班了。”
“为什么?”
“病退了呗。”
“病退?她得了什么病?”
那位女同志看了他一眼:“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是她的同学,多年没见了想来看看她。”韩秋生吞吞吐吐地说。
“哎,你们这位同学精神失常了,她不会认出你的,她现在谁都不认识了。”
韩秋生不禁愕然,这怎么会呐?!
蒋旭婷为徐巧芸的婚事可谓煞费苦心,她看徐巧芸找一个不成找一个不成就再次把钱总推到前台,她说人家钱总怎么了,对你一心一意的,老婆死了那么长时间人家也没找,一直等着你,年轻的小妖精们追他的有的是,人家钱总还看不上呐;人家钱总有的是钱,我们都这个岁数了还图什么呀,该享受享受了,你不为你自己考虑总该为你两个宝贝儿子考虑吧,小宝快结婚了,睿睿还小,正是用钱的时候。巧芸,听姐们的话就嫁给他吧,要车、要房子、要钱,要什么有什么。
徐巧芸没有被她说动。
那天,徐巧芸给北京的小宝打电话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小宝有一肚子的苦水不好对妈妈说,在徐巧芸的再三逼问下,小宝才说出实情。原来对象家里让他在北京买房结婚,至少要一百平米,北京的房价贵得吓人,一平方米一万元,凭他现在那点工资,一年也就买个楼房厕所,他拿什么跟对象结婚?!对象家已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今年买不着房子那就别结婚了。
徐巧芸听到这里心急火燎,这可怎么好,还有几个月就年底了,孩子的婚事就这样黄了?!他给小宝的爸爸梁海涛打了电话,问他有什么办法,能不能借来钱给孩子买房,梁海涛也一筹莫展。
徐巧芸又找到蒋旭婷让她帮着想想办法,蒋旭婷一听就说:“这点事好办,找钱总呀。”
徐巧芸一听钱总脑袋就疼了:“你不要提他好不好,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呐。”
“我也在跟你说正经事呀,我问你,除了钱总,你还认识有钱的人吗?除了钱总,有钱的人谁还肯帮你?”
徐巧芸长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孩子这个婚事是保不住了,她自言自语地说:小宝呀,你不要怨妈妈,妈妈也是无能为力。
一个月之后,小宝从北京给徐巧芸打来电话,非常感激妈妈在北京给他买了一套一百平米的新房,他已经拿到钥匙了,对象家里同意年底结婚了。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呀?!徐巧芸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样天大的好事,她根本没有给孩子在北京买房,这房子是谁替她买的呐?徐巧芸百思不得其解。这时,蒋旭婷给她打来电话,告诉她钱总已在北京给小宝买了新房,让她尽管安心准备筹备喜事吧。原来这都是蒋旭婷搞的鬼,但她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怎么忍心再把房子退给钱总让小宝大失所望呐。一百万元啊,这是多大的恩情,也许在有些人眼里这算不了什么,可在像徐巧芸这样工薪阶层来说那是天文数字,这辈子都还不清。
钱总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徐巧芸,他们正式办理了结婚手续。钱总在市中心地带给徐巧芸买了一套别墅,又给她买了一辆奔驰小轿车,给睿睿新换了一台电脑;徐巧芸整天驾驶着奔驰小轿车上下班接送睿睿上学回家,当她驾驶着小轿车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和高楼林立光怪陆离的城市时她感到无比地风光和惬意,多少倾慕妒忌的目光扫视着她;原来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简单,简直就是神话,她恨没有早跟钱总结交。
钱总已向徐巧芸许下诺言:将来睿睿大了把他送到美国留学深造,让他有大发展,大出息,让他成为比尔盖茨二世。
但神话总归是神话,经不起现实的推敲和检阅。正当徐巧芸陶醉在钱总给她制造的美梦之中时,法院给了徐巧芸重重的一击:钱总因重婚罪、诈骗罪、走私罪、贿赂罪、盗窃罪、伤害他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别墅、奔驰小轿车、还有钱总在北京给小宝买的房子,钱总所有的财产全部没收抵偿。
徐巧芸犹如五雷轰顶。
紧接着,睿睿也出事了,睿睿冒充黑客擅自闯入国家抗震救灾救助中心网站篡改密码和相关数据,以显示自己高超的智能,严重扰乱救助中心的正常工作秩序,触犯了法律,被少管所收容强制教养三年。
徐巧芸成了无家可归家的疯子。
徐巧芸一会哭,一会笑,经常自言自语不知说些什么,见到和睿睿一样大的孩子她就抱,见到高级小轿车她就追,她嘴里反复重复着一句话:“你在哪里?”
前夫梁海涛和大儿子小宝把徐巧芸从安定医院接出来,徐巧芸目光呆滞精神恍惚表情木纳,再也不见往日的神采和端庄。
小宝搀扶着妈妈上楼,梁海涛拎着包裹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家门,梁海涛搜遍全身也找不到房门钥匙,急得团团转,也不知放哪了,他可从来没有丢失过钥匙。
“你在哪里?”徐巧芸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这时儿子小宝突然说:“爸,我想起了,我妈不是有钥匙吗?还是我给她的呐。”
“亏你想的出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妈还能把钥匙保存到现在?!嗐,没办法,我找开锁公司吧。”
梁海涛在楼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广告里寻找开锁公司的联系电话。
“爸,我总觉得我家的钥匙我妈就在身边带着。”小宝心存希冀地说。
“瞎扯!都多少年了,你妈留着那钥匙干嘛,又不是什么宝贝。”梁海涛对儿子的想法感到可笑。
“我找找试试。”小宝把徐巧芸胳膊肘挎着的水红色羊皮小坤包撸下来,这是徐巧芸离开这个家后留下的唯一旧物,这么多年她一直用着,这个小坤包还是前夫梁海涛出差从上海给她买的呐;小宝仔细翻弄着包里的东西,包内有手机、妇女专用的纸巾、还有钱包等物品,但没有发现要找的钥匙,他不免有些失望。
“你在哪里?”徐巧芸又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有吗?我看你神经过敏,快跟你妈一样了。”梁海涛一边在墙上找开锁公司的电话号码一边挖苦着说。
小宝把钱包拿出来用手捏了捏,觉得有些咯手,急忙拉开锁链打开一看,不禁大叫一声:“有了!爸,在这里,你看,这不是我给我妈的那串钥匙吗?我记得真真的,上面都是铜的,永不生锈。”小宝激动万分,攥着钥匙的手瑟瑟发抖。
“不会吧?”梁海涛吃惊地急忙凑过来。
“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小宝迫不及待地从钥匙串里挑出一个大个的钥匙捅进了锁眼。
门,果然开了。
就在这时,看到屋内熟悉的场景,徐巧芸猛然苏醒,只见她精神焕发,神采飞扬,大声叫道:“哎呀,这屋子怎么这么乱?沙发上堆满了脏衣服,被子也不叠,地也不擦,你看茶几脏的,梁海涛,你是怎么搞的?小宝,妈妈拖鞋那?”
梁海涛嘴巴大张惊愕地望着徐巧芸,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小宝惊喜地一下子扑入母亲的怀里痛哭流涕地说:“妈妈,你可回来了!”
2008年7月11日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