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刺史府内歌舞升平、宾朋满座,却是刺史杨大人的千金十岁生日的筵席。没有广告的这刺史千金小名唤作红袖,聪明伶俐、清秀可人,尤是眉间一粒朱砂,更添几分娇贵之气。当她出生之时,算命先生就曾断言,仅这一粒朱砂就可带给她一生的荣华富贵。这红袖不仅相貌出众,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刺史大人自是以她为荣、以她为傲。
想红袖各方面的才能在同龄人中皆已算是翘楚,可杨刺史却仍有不满,他还希望红袖在武艺上有所作为。于是,杨刺史穷尽各路江湖朋友的帮助,极尽全力的替红袖物色一位好的师傅,终于觅得闻名江湖的的陇西剑客李客。话说这陇西李客二十年前就以一套诡异的也剑法震慑江湖,只是由于十几年前妻子因难产离他而去后,从此意志消沉,带着妻子最后留给他的儿子浪迹江湖、四海为家落魄地流浪。就在筵席这当儿,一位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落拓中年男子领着一个小孩儿来到刺史府前,此人不是李客却又道是何人?而这小孩儿便是他的儿子青衫,青衫面容俊朗,眉宇间更是英气不凡。由于其父的教导,其在武艺上的造诣已非庸然,李客却也是将也剑法倾囊授予了他。这时,刺史大人携红袖迎上前来,当红袖与青衫的目光交互,红袖竟有了一丝羞意,脸颊微红,急忙地低下了头去。刺史让红袖见过了师傅陇西李客,便让她领着青衫去园子里转耍了,自己则陪同李客前上大堂去了。
青衫素来寡言少语,在红袖面前更是如此。他们只是在园子里走着、走着。青衫不说话,红袖也不说话,只是走着、走着。终于,还是红袖先开了口,“我叫红袖,你呢?”
“青衫。”
“我今天十岁了,你多大?”
“十二!”
“那我以后就叫你青衫哥哥了,好吗?”
“嗯!”
终于,青衫微微的笑了。
从此,红袖便开始了习武。与其说是李客是红袖的师傅,不如说青衫是红袖的师傅倒更为贴切。整天沉寂在酒的麻醉中,李客从来就很少过问过红袖的学艺,倒是青衫一直在授红袖以武艺。从此,他们天天在一起习武,天天在一起。默默中,他们之间的感情日益在加深。红袖想着要去看日出,青衫就陪着去了;红袖骑马出行,也总有青衫在一旁小心地护着;红袖练习琴乐,青衫也总坐在一旁静静的聆听着;红袖闹脾气时,青衫更从来都是静静的。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红袖更珍贵了,他总是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他渐渐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不该去爱的刺史千金了。
时间似乎比什么过得都快,转眼已是六年过去了。红袖愈发亭亭玉立、出落大方了。在杨刺史的冀州境内,众人皆知刺史千金是个文武双全的国色女子,所谓的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罢了。上刺史府求亲的三姑六婆踏破了门栏,却谁也拨不得总督千金的一丝芳心。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除了青衫他是不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却怎奈青衫仅仅不过是一介平民,父亲又怎会同意呢?眼看师傅授业已毕,即将离去,青衫也将随之离去,红袖又怎能心中不焦急呢?
月光皎洁,夜风轻拂,红袖静静地躺在青衫怀里,望着茫茫的黑暗,她哭了。青衫只是伸手拭干了她的眼角,深邃的眼里,却也看不透他的想法。他没说话,默默地,明天,他将和父亲一起离去。他舍不得深爱着的,却又怎堪自己的身份卑微,刺史大人又怎会将红袖委身于自己呢?久久地沉默,沉默,终于,青衫将那柄家传的地也剑放在了红袖手里,自己也握紧了本与地也剑是一对的天也剑,“相信我,红袖,明天我就去向刺史大人求亲!”而后,紧紧地搂着红袖,更紧了。红袖却只是哭,还是哭。
翌日,青衫替父亲前去向刺史辞行。大堂之中,青衫拜过刺史大人,转呈了父意。刺史大人倒也是十分客气,“青衫啊,多亏你父亲这些年来的尽心尽力,今日红袖才会略有所成,你父子功不可没啊!”
“大人,此等皆是我们所应该的,不敢贪功。”
“青衫,勿须客套,你一定要代我谢过为父啊。”
“是,大人,青衫一定代到!”
“这里呢,有些银两,你们留着盘缠吧!”刺史拿起桌上的包袱。
青衫慌忙间却推却了,忽地跪下了,“大人!青衫还有一事相求,望大人成全!”
刺史疑惑。“你且说来。”
青衫刚提及求亲之事,刺史大人已面带愠色,“青衫,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与红袖朝夕相处,你们的感情我也略知一二,可你能给红袖什么啊?”
“大人,我是真的喜欢红袖的,我会用我的一切去爱她、呵护她、照顾她!”
“你的一切?可笑之极!你有什么?你有的只会让红袖跟你一起受苦!你可知道有多少王公贵胄中意红袖吗?他们能带给红袖的,你能吗?你可以吗?”
“可、可是,我们……”青衫还欲言,刺史大人却已粗暴地打断了,“够了!你可明白你的身份?”
“……”
“若是别人这般,定是早被我拖了去砍了头了,姑且念在你父子这些年的兢兢业业,我不与你为难了,拿上银两,走吧!”
红袖从后堂冲将了出来,声泪俱下,“为什么?爹爹,我们是真心的,您就成全我们吧!”
“袖儿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爹爹这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以后能过得衣食无忧,锦衣玉食啊?”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青衫哥哥的啊,爹爹,您就由女儿任性这一次吧?我不要什么权贵公子,我只要青衫哥哥!我不要什么豪门贵族的锦衣玉食,我情愿跟青衫哥哥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
刺史大人额上的青筋已然突起,“女儿家,竟说出这样的话,不知羞耻之极!来人啊,把她给我拉下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离开房门半步!”。 红袖在众人的簇拥拉扯下,却没有退却半步,泪水扑簌而下,“青衫哥哥,青衫哥哥……”青衫直起身来,正欲上前去,却迎上刺史大人愤怒的目光。青衫仰面朝天,半响,他湿了的双眼无奈地望着红袖,“红袖,你等我,它日我定当门当户对时上门提亲,红袖,你一定等我!”说完,转身,头也不回,青衫就这么走了。只剩下红袖朦胧的双眼,“青衫哥哥,我等你,我等你……”
从此,红袖足不出户,时常捧着那一柄地也剑发呆,更多的时候却是把思念化作了剑的飞舞。或许,只有当看着地也剑时,心里才能有所慰藉,才不会那么痛苦,才会忆起与青衫一起有过的快乐时光。她多么地想知道青衫现在何处?又在做着什么?总是在这样的时候,才这样地忆起青衫,心中却有万语千言,诉说不尽的思念,却只有默默地祈祷。“青衫哥哥,你可一定要回来呀,回来呀,我天天都在盼你,等你……”情到悲处,红袖不禁黯然,怨天、怨地、怨人,红袖却只能默默地,默默地承受,默默地期盼。
离开了刺史府,又别过了父亲,青衫从此开始了一个人的江湖闯荡。不经意间,青衫已辗转至了山东,凭借着一身武艺,青衫在山东创办了青红镖局。由于山东商贸发达,镖局的生意自然也红红火火。转眼间,青衫已把镖局打理得有声有色,更是因多次替朝廷押送皇镖有功而获得了朝廷的器重和信任。而在江湖上,青衫以及他的青红镖局也是威名远播。这还得从青红镖局创立之初说起,那时,镖局所有镖师也不过十来号人。而镖局所接的第一趟镖便是替山东巨贾押送数十车的名贵瓷器西去长安,一路走来倒也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当镖队行经冀州境内抱犊寨时,遇上抱犊寨为数众多的山贼,众人力敌之下,最后竟只余下青衫一人。此时的青衫已然杀红了眼,任剑意飞扬,血花飞舞,愣是一个人生生地将那一百多号山贼悉数砍杀在抱犊寨外。从此,只要有“青”字镖旗随镖,就再也无人敢打青红镖的主意了。渐渐的,青红镖局做成了镖行的老大。看着镖局的壮大,青衫却依旧紧锁着眉头,想着红袖,想着自己的眼前,想着自己试图改变的东西。
这日,青衫紧锁的眉头终于微微地舒展了,红袖的脸庞似乎由远而近了,青红镖局悬挂上了御赐“护国镖局”的金字招牌,青衫受封进爵三品,青衫又怎能不喜形于色呢?这一切皆是由于半月前,镖局由金陵走镖至东都,恰逢一伙贼人打劫官府车马,眼看官府人马寡不敌众,青衫一行便仗义出手相助,却怎奈这帮劫匪人多势众,且个个武艺高强,又是一场惨绝的血战,最终镖局也是死伤大半才得以杀退了这帮劫匪。或许还是上天眷顾着青衫的,不然又怎会给了他这个立功的机会呢?原来这一行官府人马护送的是出云国进贡天朝的不世之宝,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鲛人泪。据传仅这么一颗珠子就可以买下整座长安成了。出云本南疆小国,世代隶属天朝大唐,却近年来大兴兵役,屯兵数十万,欲以脱离天朝附属,这才进贡了这么一颗举世无双的珠子以麻痹朝廷,获取朝廷更大的信任。但同时,如若这颗珠子在唐境内有了任何的闪失,便给了出云国以起兵的借口。而此时的大唐,由于玄宗皇帝的平庸,国力日渐衰退,如若战乱,后果定然不堪设想。恰青衫此次的协朝廷护贡,确保了鲛人泪的安全,更解了朝廷之急,玄宗帝又怎不大肆封赏于他呢?不日,青衫就将抵都面圣受封了,想起了红袖,想起了总督府,想起了自己终于可以门当户对地上门求亲了。青衫不禁沉醉了,似乎已经看到了红袖翘首以待的脸庞,一年来的辛酸苦辣,终归是有回报,苦也甜了。
青衫起程了,路径冀州,奈不住对红袖的万千思念,不待去长安受封,便急于前去探望红袖。一路上,青衫从未有过的舒畅。想着就要见到的人儿,心中更是怒放。一进直隶,青衫就闻得玄宗帝颁旨广天下美女选妃之事,搅得心中颇有几分不安,竟莫名生出一丝忧虑。于是,青衫加快了行程。
数日后,青衫终于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都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莫名地冲动,莫名地亢奋。远远的,一群人正围观着什么,议论着什么。青衫走上前去,原是玄宗帝选妃的皇榜,榜首,映入青衫眼帘的赫然刺史千金“杨太真”,或许真的是天意弄人,青衫顿时血气翻涌,眼前一黑,便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终于,青衫缓缓醒来,也不知身在何处,只觉一股莫名的亲切。但见床边坐着一位神色憔悴的女子,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红袖又还会是谁?“红袖!”青衫直起身来,紧紧握住了红袖的双手,凝望着红袖委屈的双眼。红袖再也忍不住了,再也故作不出什么坚强了,一下子,扑到了青衫的怀里,声声地喊着青衫的名字,声声地撕心裂肺,哭着、哭着。心中积蓄的思念、委屈、不满、痛楚全都随泪水倾泻而出。许久,红袖依旧呜咽着。青衫抚过红袖腰际,“红袖,进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你想想……多少人都梦想着……”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他也没办法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夺之际还能做出坚强,一滴滴的泪落下,滑过,“天意弄人,谁让他是皇帝啊,红袖,相信我,我一定进宫去找你!”红袖闻言,依旧只是哭,还是哭。
……
红袖进得宫中,玄宗帝看着她,笑了,玄宗帝那肥雍的脸上,笑了,笑得如此的灿烂。在这里,红袖成了妃,成了贵妃,成了后宫的主宰,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曾经是红袖,只有人会知道她是玄宗帝的宠妃,杨贵妃。
玄宗帝沉迷于杨贵妃的美色,唯其言是从。然而当一颗小小的嫉妒之心开始膨胀时,却也能滋生出许多。他知道了青衫,他知道了青衫与杨贵妃的竹马之情,心中竟生出了嫉恨,男人的猜忌,男人的狭小胸襟。玄宗帝以妄加之罪通缉了青衫,他要消除心中的圪堵。当然,这一切都不曾让杨贵妃知道半分,在她面前他甚至连半分尊严都没有的,他又怎敢触怒于她呢?
虽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普天之下欲索则取,杨贵妃却郁郁寡欢,她知道这是因为青衫。玄宗帝也知道这是因为青衫,不除去青衫他又怎会心安呢?
吟诗作词,抚琴下棋,却也填补不了杨贵妃心中的空寂,日子空空荡荡,生活平淡如水。或许还有希望,只是眼前一片茫然,或许只有抚着地也剑起舞弄影时,心中才能有所释然。然而心底深处,却愈加思念青衫,心中的人儿何时才能践行那当初的诺言,进得宫中相见啊?
玄宗帝一旨颁下,青红镖局因其莫须有的通敌卖国罪而被查封,青衫也被通缉。而从此,青衫也就真的人间蒸发了,却谁也觅不得他的一点踪迹了。
杨贵妃入宫数年,对玄宗帝极尽敷衍,因为她的心始终是属于青衫的。她依旧深深地爱着青衫,任时光荏苒,却依旧不能消磨这份爱,对青衫的朝思暮想却不曾盼来青衫的相见,仅有思念的肆意和泪水的泛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生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隐隐听得有人在吟诵,杨贵妃竟莫名的悸动了,多么熟悉的声音啊,青衫,是你吗?掩不住心中的澎湃,却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年的等待终归是有了回报了么?杨贵妃随即差丫环前往探寻究竟,原是玄宗帝正与人在后花园论诗。杨贵妃却闻得此人五十上下,温文尔雅,乃当今闻名的大诗人大筐山的李白,心中初升起的希望却又化了泡影,其实本就不奢望,却耐不住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份想望。杨贵妃又何尝不明了,青衫乃一介武夫就不曾习过诗书,又怎会成了诗人呢?罢矣,罢矣……
却在此时,玄宗帝差人前来邀杨贵妃一同赏诗。见得李白的那一刹那,杨贵妃蓦然怔住了,原本平静的心里却猛然泛起了涟漪。那儒雅的中年人不正是青衫么?岁月可以消磨许多东西,却无法掩住青衫的那份英气。青衫阿,那千百回梦中萦绕的人儿啊,是你么?你终于来了么?杨贵妃激动不已,却迎上玄宗帝那肥雍的微笑着的脸庞,所有的激动却不能溢于言表,只是静静的走过去,静静的凝望着李白,凝望着那昔日恋人的脸庞,看着那饱经沧桑蜕变的脸庞上瞬间划过的一丝欣喜。就这样,眼神在交互,慰藉在交互。杨贵妃却多了一份感慨,青衫啊,该吃了多少苦啊?从投玄宗帝所好研习诗赋,从一介武夫,目不识丁到才华惊艳、无可堪比的大诗人,这该是一条多么艰辛的路啊?然而不觉中,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暖的流动。此时,李白又举杯吟诵,“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听罢,玄宗帝鼓着肥厚的手掌,“好诗,千古之绝啊!”杨贵妃怔怔地,只是附和着,“好诗!”
李白越来越深得玄宗帝的厚爱,玄宗帝敬重李白的绝世才华,对李白的钦佩似乎都有些过分了。而李白也因此能时常进得宫中,与玄宗帝,与杨贵妃论诗,就这样与杨贵妃在彼此默默的眼神中交流着,倾诉着彼此久未透露的心声。
这些年来,对杨贵妃的思念或许只有酒才能麻醉,李白也因此染上了嗜酒的恶习。但或许也是酒的力量,才有了他对诗词的挥洒自如、信手拈来,才有了今日的辉煌。
这日,玄宗帝又诏李白入宫。孰料他又在醉仙楼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玄宗帝只得差人将其抬入宫中。坐在玄宗帝旁边,杨贵妃看着烂醉的李白,不禁心痛,却又怎敢流露丝毫?终于李白缓缓醒来,看看玄宗帝,又看看杨贵妃,竟醉意朦胧指着龙榻,欲上榻歇息。而玄宗帝也居然同意了,令人将李白抬上了龙榻。此时的李白或许是酒意的麻痹,或许是心底天生的傲气,又指向高力士,要其为之脱靴。玄宗帝笑了,允了。李白举着的手却又指向了杨贵妃,“不是他,是她!”玄宗帝还是笑着,竟然还是允了。杨贵妃心中窃喜,转而却是不解的疑惑,玄宗帝这般却又是为何?举步却还是不敢向前。踌躇之间,玄宗帝却爽朗的笑了,“去吧,爱妃。”听得此言,虽不明玄宗的用意,杨贵妃终究还是缓缓地上前了。温柔的抚摸着李白的靴子,心中欣喜万分,白皙的双手不禁颤抖了,平静而冷艳的脸上终于微微笑了。李白的双眼却依旧迷离,脸上却会心地笑了。或许应该感激酒吧,不若又怎会有与爱人的亲昵呢?恍惚中,李白感觉身体在漂浮,心情在畅飞,不觉又端起了酒杯,畅饮畅吟开来,“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玄宗帝始终微笑着,其中却多了几分诡异,“好诗!李白,这就是你的绝唱了罢?”随着玄宗帝一击掌鸣,殿围四周涌出了众多兵卒。李白一惊,酒意似乎醒了大半,杨贵妃更是一颤。玄宗帝语气变得冰冷,“李白,哦不,应该是青衫,我早已查得你的底细,今日就算是你插上翅膀也难逃脱!”说着转向了杨贵妃,“还有你,朕的爱妃,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之间的暧昧,看不见你们的眉来眼去,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一切。我不杀你,因为我还舍不得。但是他,今天却非死不可!”这时,众多兵卒围向李白,而李白却没有丝毫抵抗的念头,他明白,天子面前却是容不得任何人反抗的。而此时,杨贵妃却终于再坐不住了,拔出了袖里的地也剑,冲上前去将前排兵卒悉数杀死。所有人都震慑了,兵卒们再不敢向前一步。玄宗帝面色凝重,却没有吱声。
“红袖,你这是何苦啊?你这是在反啊,我不值得你背负这样的罪名啊!”李白却似痛心疾首。
“青衫哥哥,我不能没有你啊,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有多苦吗?”杨贵妃却很平静,行至榻前,紧紧地拥着李白。
“红袖,天意如此,我们是改变不了的啊!”李白红润了双眼。
“不,不是天意,是他把我从你手中抢走的,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
玄宗帝依旧坐着,看着,只吐出几个字,“你们是逃不了的!”闻得此言,杨贵妃好似丧失了几分理智,突地冲至玄宗面前,一把地也剑已抵至玄宗喉间。杨贵妃笑了,“我们逃不了,你也休想活!”一片惊愕中,李白嘶哑地喊道,“不要啊,红袖,他是皇上,你若杀了他便是大逆不道。况且,眼下四邻欲乱,他若一死,必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啊!红袖,为了天下社稷、黎民苍生,你停手吧!”杨贵妃却依旧好似丝毫不为所动,却也换了口气,对玄宗,“放了他,让他走,我便可不杀你。若不然,我宁可玉石俱焚!”玄宗终乎明白了杨贵妃对李白爱的分量,也明白了她此言一出的坚决,缓缓闭上湿润的双眼,点下了头。李白最后一次凝望着杨贵妃的双眸,他看见了爱,看见了恨,看见了愤怒,也看见了绝望。李白转身走了,杨贵妃却也记住了他这最后一眼,她看见的只有李白淳朴的爱,对她的,对天下苍生的。
玄宗帝不舍,却又不得不让杨贵妃死。杨贵妃却那么的坦然,那是对玄宗的藐视,对命运的藐视。终于,马嵬坡上,月光下,杨贵妃缢死了。只是至死,她怀里依旧紧紧地抱着那柄地也剑。
这晚的月光,特别的圆,特别的亮,却显得那么的肃穆,难道天也悲伤?李白失魂落魄般,泛舟湖上,望着水中之月发呆,红袖真的已经去了吗?李白不敢相信,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那个自己最深爱的女子,那个最深爱自己的女子已经去了。泪水滑出眼睑,划过脸庞,却落在心里,心在泣,在滴血,天意真的这般弄人吗?一杯杯饮着自己曾经最爱的酒,却怎的也不是滋味,边饮边吟,飘散在风里,“佳偶乃天作,姻缘缥缈过。红袖飘香去,青衫随风落。”吟罢,纵身跳下…… <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