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忌缓缓收剑入鞘,咳嗽道:“为什么你不问问我杀你的原因?”
杨小奇沉沉叹息道:“问也是死,不问也是死。何况我的命也是姑娘你救的,想要的话你拿去便是。”
周若忌又咳嗽了一声,失声道:“为什么?”
还没等杨小奇说话,周若忌继续说道:“为什么你非要和那个混蛋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我会遇上你?”
说话间,她双膝朝下一屈,跪地哭道:“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杨小奇怔了半天,久久难言。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背负了不少情债。
周若忌小声泣道:“奶奶,你给我一个答案啊!你老人家不要瞥下我一个人啊!我好无助啊!”
杨小奇问道:“周姑娘,我是不是长得像你的一位故人?”
周若忌愤愤道:“住嘴!”
杨小奇叹息道:“如果我一死能给姑娘带来快乐,你便动手吧!小奇绝无半句怨言。”
周若忌平定了一下情绪,起身道:“你知道吗?我从小是奶奶一手抚养大的。奶奶的笑,便是我的笑;奶奶的哭,便是我的泪。”
听着听着,杨小奇忍不住想起了张玉佛。
相较之下,周若忌的身世倒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周若忌继续道:“但是我奶奶过得并不开心,终日对着一副古画,以泪洗面。”
杨小奇问道:“古画?”
周若忌转过头看了杨小奇一眼,道:“令我奶奶伤心的不是古画,而是画中的人。而你偏偏又和画中人长得一模一样。”
杨小奇恍然道:“我明白了!”
周若忌含泪道:“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杨小奇暗想:“那副画中的人会不会和自己的身世有莫大关系啊?”想到这里,杨小奇又继续问道:“周姑娘,可以告诉我画中人是谁吗?”
周若忌连连摇头,道:“不知道!”
接着,她语气一顿,道:“但我想画中人不是你的先人,也和你有着莫大的关联。所以,杀了你也是一样。”
杨小奇叹息道:“我连自己爹娘都不知道是谁,何来的先人?”
周若忌惊讶道:“你是孤儿?”
杨小奇长出了一口气,道:“没错!我从小是被舅舅张玉佛抚养成*人的。可他从来没提起过我的爹娘。”
周若忌来回度了几步,喃喃道;“张玉佛!”
接着,周若忌的脸变得苍白无比,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狰狞之色,厉声道:“张玉佛,那个混蛋现在在什么地方?”
杨小奇脸色一沉,道:“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但你不能侮辱我舅舅。”
周若忌冷笑道:“侮辱?简直是便宜了他!”
杨小奇情绪一激动,竟然坐了起来。
周若忌反手一指,一道白光从手中飞出,没入杨小奇的身体中。这一招正是峨嵋正宗的定身诀。
杨小奇的身子顿时僵住,不能动弹。
不过,杨小奇口上却是不依不饶,忿忿道:“你为什么骂我舅舅?”
周若忌哼了一声,道:“我不仅要骂他,我还要亲手杀了他。比起那画中的人,我更恨张玉佛。”
杨小奇含泪道:“我不知道你和我舅舅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他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连一个死人也不肯放过?”
周若忌有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失声道:“你说什么?张玉佛死了!他竟然死了。”说话间,周若忌放声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她竟然伏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杨小奇辩解道:“虽然我舅舅有点贪钱,但我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哭着哭着,周若忌起身道:“他、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杨小奇啊呀叫了一声,心乱如麻,暗想:“舅舅是她的亲生父亲,那她岂不是自己的嫡亲表妹?”
想到这里,杨小奇急忙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周若忌擦擦眼泪,道:“那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我母亲奉了师命前往武当山。途径汉水之时,却发生了一件改变了她一生的事。”
泪水不断从周若忌眼中飞溅而下,催动着记忆的浪花不断翻涌。
二十五年前,汉水河畔。
一叶扁舟正缓缓朝岸边靠拢。船上除了艄公外,还有四、五名衣着华丽,背负仙剑的女子。
为首的是一名红衣女子,眉目清秀,宛若出尘的仙子一般。
那些女子有说有笑,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扑通一声,对岸有一书生模样的男子纵身跳入水中。
岸上众人齐呼道:“有人跳水了,快看,有人跳水了!”
就在这知,船上的红衣女子一头扎入江中。没过多时,她便将那名跳水的书生救上了船。
经过一番抢救,那名矮胖书生终于醒转过来。
艄公一边摇着橹,一边说道:“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啊!出门遇上了贵人,这才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
那名矮胖书生环视众人一周,责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
众人谔然。
啪,红衣女子一巴掌打在那名矮胖书生的脸上。鲜红的五指印,立即出现他的脸上。
矮胖书生惊谔道:“你、你为什么打我?”
啪,又是一巴掌。
矮胖书生把眼一闭,道:“你打吧!继续打吧!打死我就算了。”
艄公插话道:“公子,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要自寻短见啊?你就这样死了,真是太不值了。”
矮胖书生勃然大怒,道:“你们懂什么?想我寒窗十数载,只为了考取一、二功名。可如今榜上无名,脚下无路,活着有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抬起手,又是一巴掌,厉声道:“既然你有胆量去寻死,为什么没胆量再考一次?我周芙蓉看不起你,全天下的人都会看不起你。”
旁边的女子附和道:“周师姐,我们不要搭理这种废物了。”
周芙蓉愤然转身,道:“艄公,快点靠岸。把这个没用的废物扔到岸上,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矮胖书生想了一会,跪在甲板上道:“姑娘说的有理!张玉佛受教了!”
周芙蓉面色略微舒展,缓缓道:“一个人失败几次并不可怕,怕的就是你没有自信再站起来。另外,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给人下跪。”
不知不觉中,船已靠岸。
周芙蓉遥望远方,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张玉佛,道:“这十两银子,给你做回家的资费。”
张玉佛并没有伸手去接银子,缓缓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我绝对不能收姑娘的银子。另外,小生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娘应允?”
周芙蓉问道:“说吧!什么事情?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我都可以答应。”
张玉佛扑通跪在地上,道:“请姑娘收我徒!”
旁边的几名女子哈哈大笑起来。最后,周芙蓉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了一会,周芙蓉缓缓道:“你起来吧!我不过是峨嵋派的入门弟子,又有何德何能收你为徒啊!”
张玉佛肃容道:“姑娘若不答应,小生便长跪不起。”
周芙蓉淡淡一笑,伸手去扶张玉佛。
谁曾想到,这一扶,竟然种了下千年恨意,万载悲果。一段凄凄惨惨的故事,便是从此开始的。
杨小奇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周若忌咳嗽了一声,道:“由于日久生情,我母亲爱上了张玉佛。可是,我母亲与蜀中英家有婚姻之约,是决计不能和张玉佛成亲的。并且,我奶奶也极力反对母亲和张玉佛继续来往。”
杨小奇感慨道:“原来舅舅还有过这样一段悲伤的往事。对了,你奶奶为什么反对这件事情?”
周若忌缓缓道:“我奶奶说天下姓张的没都是无情无义的坏蛋。”
杨小奇不平道:“你奶奶也太不讲理了。就因为这个原因,他就要将两个真心相爱之人活活分开吗?”
周若忌摇头道:“你错了!我奶奶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后来,我奶奶提出一个条件。只要张玉佛能高中状元,她便不再管这件事情。”
杨小奇叹息道:“看来舅舅最终没和你母亲在一起。”
周若忌问道:“你怎么知道?”
杨小奇解释道:“因为我和舅舅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一个状元之才。”
周若忌叹息道:“你说的对!我母亲足足等了他十年,那个懦夫也没敢回来。他这么早就死了,倒是便宜了他。”说话间,周若忌又将手中佩剑拔了出来,道:“你和画中人有关系也好,和张玉佛有关系也好。”
接着,她语气一顿:“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就在我们之间做个了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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