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和林平之便陪着令狐冲上了少林寺。少林寺这个地方,虽说日子过得清苦一些,但是总的来说,还算一个清静有为的场所。少了尘世的喧嚣,多了一份佛教特有的神秘气息,走进佛门这块净土,我们可以用心灵去感受佛门礼节的高雅、庄重与威仪。想到日后曾来少林时,那香火鼎盛的繁盛局面,我竟有了一丝厌恶。或许,这里本就该是现在的样子吧?
一到山门,便见到两个小沙弥站在那里,我们走上前去,我道:“两位小师傅,不知道现在可否进寺拜会方正大师?”
一个小沙弥施了个道地的佛门礼节,很恭敬的道:“主持方丈已经在佛堂等候施主,施主请随我来。”说着,便上前带路。
我知道这佛门之中礼节颇多(关于这个,大家可以参看任何一家寺院的寺规,能够完全遵守的人,我认为那简直就不是人了……),便也客气的还了个礼,虽然我平时见到方正大师时还算有些随意,只不过这些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跟着小沙弥,我们三个人穿过了少林寺的大殿区域,一直来到后面方丈的禅房。看到这个地点,我倒是有些奇怪,想来我来了那么多次少林寺,也只来过一次这里,今天老和尚干吗要让我们大老远的跑到这里呢?我心里暗自捉摸,不过思索了一下,也觉得是自己多疑。
小沙弥禀报过之后,我们三个人就顺次进入了禅房。方正老和尚此时正端坐在榻上,面色依旧是那么的红润,见我们进来,双手合十道:“欧阳施主已然有一年未上少林寺来了吧?”
我还了个礼,道:“方正大师说的不错,这一年来在下四方游历,倒也是有了不少俗事。”
方正微微笑笑,道:“红尘中人自然是有些俗事的。”
我也点点头称是。
方正看了看我身旁的两人,问道:“不知这两位施主是……”
令狐冲和林平之都连忙施了个礼,道:“在下华山令狐冲(林平之),见过方正大师。”
方正点点头,道:“原来是岳先生的高徒,尊师岳先生执掌华山一派,为人严正不阿,清名播于江湖,老衲向来是十分佩服的,不知尊师近来可好?”
令狐冲确实只是在剑宗上山挑衅的那一日,才见到岳不群,之前已是分隔半年有余,这个问题不便回答,看看林平之,林平之便道:“家师一向都好。”
方正没有在继续说什么华山的问题,便问我道:“欧阳施主今日上少林,可是为了令狐施主的伤势?”
我略有惊奇的看看方正,问道:“正是如此,却不知方正大师如何得知?”
方正微笑道:“传闻少室神医欧阳施主为了令狐施主的伤,亲自前往开封,拜会那位平一指平施主,老纳随时方外之人,此事却也知道了。想来是平施主也依旧无法医治,故而欧阳施主才一路来到少林的吧?”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我去找平一指的事情那么快就传开了?我倒不是怕自己的名声产生问题,只不过当初我只是和林平之两个人到的平一指处,说来知道这件事情的也不过那么区区几人,怎么可能如此快的就让少林方丈知道?
见到我有些困惑的目光,方正续道:“说来此事也颇有蹊跷,竟是由一些三山五岳的人士传开来的,老纳本也对此颇有疑问,看施主今日神情,想来此事属实了?”
我点点头,道:“不错,在下的确前往平大夫那里,请他为大哥诊治,不过大哥的伤乃是真气造成的内伤,已非针灸药石之力所能及的。”
方正嗯了一声,便道:“令狐施主,可否上前来,让老纳为你诊脉?”
令狐冲很是恭敬的走上前,伸出了手。方正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脉搏处,仔细地思索起来。许久,方正松开了手,长叹口气,道:“令狐施主此伤不但极重,而且很是诡异。”
我也叹口气,道:“在下也是如此认为。在下想少林武功注重于内功的修炼,想来对这内伤也很有研究,故而来此,想请教方正大师可有办法?”
方正看看我们,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挣扎,最终,道:“欧阳施主,不如三位施主暂时在客房歇息两日,容老纳思量思量。”
我连忙施礼道:“如此有劳大师。”说完了,方正就找来个小沙弥,让他带我们去客房。他自己则仍是端坐在榻上,只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了时才的超脱。
我们三人来到客房后,纷纷坐了下来,林平之问道:“先生以为这少林寺的大师们能救大师兄的性命么?可是……看今日方丈大师的神情,似乎颇有无奈?”
我道:“方正大师或许有办法,这这法子么,恐怕也和少林武功息息相关,你我三人均不是少林弟子,倘若这些事情都对外人没了戒备,少林的武功恐怕早已流传甚广了吧?”
令狐冲点点头道:“想来华山派的紫霞秘籍也是历代掌门代代相传的,就是平常的弟子,恐怕也是无法修习的,更何况少林了。”
林平之点点头,道:“现下就不知道少林的高僧们是否愿意相救大师兄了。”
我听了,微微一皱眉,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啊!不过想来纵然他们不肯以易筋经相传,但也应该会尽些薄力吧?毕竟求到这里了……
我们三人也还算是悠闲的在少林寺住下,平时的活动最多也便就是练功了。少林寺这种地方自然是没有酒可以喝的,令狐冲对于这一点倒是有些不适应。大约过了两日,一个小沙弥跑了来,对我们道:“三位施主,主持方丈请你们过去一叙。”
我们三个相互看看,便各自整整衣装,跟着小沙弥离开了客房。
这一次坐在禅房内的,不仅有方正,还有方生。方生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和尚,虽然面向上看,要比方正老,但是他是在是一个古道热肠之人。见我们进来,方生道:“老纳已然许久不见欧阳施主,欧阳施主却是越发精神了。”
我笑道:“方生大师说笑了。”
方生还板起了一张脸,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纳岂会与施主说笑?”
我心道:你还没说笑够么?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揭他老底的时候,便连连道:“在下失言,失言。”
方正看看我们,道:“当日我为令狐施主诊断后,便想令狐施主恐怕是在受伤之后,又被人误诊,故而体内注有多种真气,难以化去。老衲仔细参详,唯有修习敝派内功秘要《易筋经》,方能以本身功力,逐步化去,若以外力加强少侠之体,虽能延得一时之命,实则乃饮鸩止渴,为患更深。”
我微微点点头,道:“大师所言甚是。如若大师肯传授这《易筋经》,在下等感激不尽,实为再造之恩。”
方正摇摇头,道:“说甚么大恩大德,深仇大恨?恩德是缘,冤仇亦是缘,仇恨不可执着,恩德亦不必执着。尘世之事,皆如过眼云烟,百岁之后,更有甚么恩德仇怨?”
接着,方证缓缓续道:“佛门子弟,慈悲为本,既知施主负此内伤,自当尽心救解。那《易筋经》神功,乃东土禅宗初祖达摩老祖所创,禅宗二祖慧可大师得之于老祖。《易筋经》的功夫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练成此经后,心动而力发,一攒一放,自然而施,不觉其出而自出,如潮之涨,似雷之发。只因这《易筋经》具如此威力,是以数百年来非其人不传,非有缘不传,纵然是本派出类拔萃的弟子,如无福缘,也不获传授。”
我微微一笑,恩,这老和尚还算是个好人。我侧目看看旁边的令狐冲,他也是一脸的喜色。想来学成了这门功法,不但可以保住性命,更可以在武学上达到一个高度。
看看我们的神情,方证缓缓的道:“佛门广大,只渡有缘。但是自达摩老祖以来,这《易筋经》只传本寺弟子,不传外人,此例不能自老衲手中而破。因此施主须得投我嵩山少林寺门下,为少林派俗家弟子。”顿了一顿,又道:“施主若不嫌弃,便属老衲门下,为‘国’字辈弟子,可更名为令狐国冲。”
我一下一冷,以令狐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离开华山一派的。
不过方生倒是很高兴,喜道:“恭喜,我方丈师兄生平只收过两名弟子,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令狐施主为我方丈师兄的关门弟子,不但得窥《易筋经》的高深武学,而我方丈师兄所精通的一十二般少林绝艺,亦可量才而授。”
令狐冲却摇头,道:“多承方丈大师美意,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身属华山派门下,不便改投明师。”
方正怔怔的看看令狐冲,叹口气,又看看我,没有言语。方生却劝道:“施主,此事有关你生死大事,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令狐冲淡淡笑道:“两位大师如此对待令狐冲,令狐冲感激不尽。想来这也是看在我义弟的份上。”说着,他看看我,续道:“我令狐冲自幼身在华山,深受师傅的大恩,倘若今日只为了自己活命,便叛离师门,实乃大大的无德。想来两位大师和我义弟也会在不起在下吧?两位大师厚恩,令狐冲在此谢过。”说完,向方证及方生跪拜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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