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丈夫平安回,青霞却激愤
作者:韩咏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14

当黎明的光亮,正把大地高高托起的时候,青霞已起床,一个人孤独地在温软的卧榻上坐了半个时辰她望着眼前已被小女佣引燃之后又恢复生机的炭火,只感到无尽的烦躁而疲惫

昨晚夜半,丈夫被前堂的小男佣喊走之后,还一直未归起初,她以为丈夫稍顷即回,所以,便一直睁着双眼,抱着丈夫马上就回来的盼望心态等丈夫可一直到月尽日出,始终都未听到丈夫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地回到床前唉!如果压根知道丈夫不回来,也就没有等待挂念的心态了,可丈夫回来已躺进暖被香枕里了,又突然被喊走并且,还是参与什么二爷家要出人命的事,怎么让她担心受怕

这个刘氏族的某个高门大院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差点出人命的大事呀!

因为一夜未眠,青霞的脸色憔悴、疲惫而烦躁不安尽管她已支使淑女到前堂打探情况,可还是忍不住又一次起身,步出帐幔,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又一次拉开了厚重的实木门

因为没有风,寒冷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寒雾蒙蒙之中,洁白晶莹的细霜粒,密密匝匝地撒满了青砖碧瓦的房顶、灰色的墙头和地面,及开始孕育春天的树枝上

青霞倾听着,除了这个刘家大院苏醒之后的声音之外,她没有捕听到任何想听到的声音她扶门而立,任由僵硬的寒冷撞割着肌肤,巨大的担心和恐惧,突然在身体的某个角落里膨胀升腾,瞬间充斥整个身体

正当青霞要跨门而出,亲自到前堂或婆婆那里探个明白时,淑女回来了

“小姐,姑爷在一个叫刘少德的二爷家里,一直未回来,不过小姐放心,刘铁和十多个护院都跟着呢!”淑女额前的流海上,蓬松着白花花的寒霜她一看到青霞,便把自己探听的情况,一口气说完

青霞的担心和恐惧,唰地减少了一大半她迎上前,拍打着淑女额前的白霜,二人回房,好像才是刚刚坐定,一脸疲倦的刘耀德也回来了

“青霞,”耀德一跨进屋,疲惫的脸上立即张扬着掩饰不住的幸福和笑意,张口要说什么,一看到淑女在青霞旁边坐着,立即改口,“哎呀!折腾了一宿”

“姑爷可回来了,小姐担心的一夜没睡”淑女说着,起身服侍耀德脱去长袍外面的蓝灰色翻毛雕皮大衣,向门口摆手,示意正跨门进来的小女佣退回去,然后,她轻轻掩上房门,也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耀德谁家出事了?”青霞望着一脸疲倦地丈夫忍不住问

耀德望着青霞那憔悴地面容、疲倦地双眸还有没散净地担心和恐惧突然沉浸在汹涌澎湃地温柔之乡因为不用千言万语青霞地脸上已写满了对他地牵挂、担心和关爱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出身官宦豪门又才貌双全地妻子因为担心牵挂他这个丈夫而一夜未眠呀

刘耀德幸福地一言不发只是疲惫不堪地站起来自己动手整好烟具仰躺在青霞身边畅快而陶醉地吸食着:“二嫂真抠门折腾了一夜连福寿膏都不管够”

青霞微笑着没说话她地目光始终都追随着丈夫

刘耀德太明白那种追随了强装镇定自若视青霞地关爱追随于不在掩藏着迫不及待缓缓地吸食着福寿膏待过足烟瘾之后便舒服地仰卧着微闭双眼那尊傲、陶醉、满足和幸福地神态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体内正喷薄而出地强盛精锐和力量

青霞也不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一用一种幸福地目光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耀德才缓缓睁开双眼,好像体内的强盛精锐和力量已被他极力压在了身体最深处,又在最深处转化成汩汩细流,正源源不断地供他取用那精神抖搂的气势,就像干渴的禾苗喝足了春雨,像饥饿之人酒足饭饱之后,他这才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青霞听

原来,在一个多月前,刘氏族里一个叫刘少德的家里,突然暴死一个丫头因为这丫头是经几个人的牵线介绍,才进入刘少德家为奴的,刘少德家只知道她老家是新郑的,因为相隔遥远,却不知她家的具体实址她这突然暴死,一时半会也通知不到她家里人,家里又不能一直放着她的尸体,刘少德的妻子和儿子一商量,便草草将她的尸体埋葬到大营的乱坟岗上了直到半月前,丫头的哥哥来尉氏刘少德家探望妹妹,才知道妹妹已在一个月前暴病身亡,顿时嚎啕大哭刘德的妻子和儿子给了他一笔钱,打发他走人谁知那丫头的哥哥并没有离开,而是偷偷打听妹妹的死因,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妹妹并不是暴病身亡,而是被女主子用刀捅破下身的阴部,流血过多而死亡的丫头的哥哥悲愤欲绝,便到县衙里状告刘少德的妻子伤天害理、草菅人命可是,母子二人在埋葬丫头的时候,连个坟头也没留,已经找不到埋葬丫头的地方了,无法开棺验尸再加上刘少德的家人用钱贿赂县衙,和春节将至,县衙事务繁忙,县衙便以不见尸体,无法枉下论断为由,给不了了之结了案那丫头的哥哥一气之下,便回家领了一帮人过来,趁夜色撞进刘少德家里,欲杀掉刘少德的妻子替妹妹报仇出气刘少德的妻子仗着身体强壮,翻墙逃了出来,来向杨氏求救杨氏便让小男佣来喊叫刘耀德过去,吩咐刘铁带着十多个有功夫的护院过去,将那帮野蛮人制服之后,送交衙门

青霞听了丈夫的一番话,突然想起自己过门三天时,去给族里的长辈们磕头,在那个被称为二嫂的家里,所听到的非人惨叫,心中立时疑窦顿生,便急忙问:“那个所谓的‘二嫂’是坤元的母亲吗?”

“嗯”耀德点头,“你三天拜见长辈的时候,应该见过的,身体健壮,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哼嗯!没想到昨晚,也如此狼狈”

“哦?”青霞的身心突然凝固了果然,暴死的丫头还真是那个二嫂家的青霞心想:那不明明是被二嫂给折磨死的吗,为什么说是暴病身亡的呢?埋掉后连个坟头都不留下,这不是故意的吗?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一刹那,青霞的心里,疼痛难忍,好像有人正拿着锋利的寒刀,一片一片地切割她身上的肌肉,疼痛难忍之时,她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女孩的非人惨叫:疼死我了,别再扎我了,别再割我的肉了……

“怎么了青霞?”耀德突然发现青霞的脸色异常

青霞理了理疼痛的意识,抬头望着丈夫,突然感到浑身寒冷,那种渗透骨髓的寒冷,是旁边的炭火温暖所无法驱逐的寒冷,好像整个骨头里被灌满了地狱里的阴冰,不是火温所能驱散的

这是怎样的家族呀!有些高门大院里,简直就是腌脏的污地,阴森的地狱那丈夫也是刘氏族的一门,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被腌脏污染了吗……

青霞像突然不认识丈夫一样,浑身哆嗦地望着他

“青霞!”耀德猛地捧起青霞的脸,惊恐地看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说过,福寿膏是毒品吗?你什么时候也吸食上了?我刘耀德已知鸦片之害,戒是戒不掉了,可你明明知道福寿膏是毒品,为什么还要吸食呢……”

刘耀德他以为青霞也染上毒瘾,惊恐万状,双手颤抖,尊傲清俊的脸上,是铺天盖地无奈、绝望和心痛

再腌脏的污地,也有微不足道的一片净土在不为人知的孤独存在着;再纯净的清洁之地,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腌脏痕迹也许,丈夫便是这片污地之中的净土

丈夫的担心和关爱,如一阵暖流,让青霞骨子里的寒冷慢慢消散她如大病初愈一样疲弱,就势躺在丈夫怀里,少气无力地说:“耀德,我没有吸食过鸦片,只是为刘氏族一些家庭的不尊重生命而痛心”

“哦,”耀德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轻轻拍拍青霞的丰肩,吻着青霞的秀发,像说悄悄一样温柔地说“吓得我灵魂差点出窍,我问你,咱们刘氏族,哪家不尊重生命了?”

“耀德,”青霞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情绪激动,她挣脱丈夫的怀抱,正襟端坐,郑重其事地说,“花些银钱,把昨晚送到衙门里的那帮人给放了吧!”

“为何?绝不能放的!那帮人昨晚差点把二嫂给砍死!”刘耀德又吃惊地睁大双眸,惊讶之情不亚于刚才看到青霞的痛心难忍

“绝不能放?”一股莫明其妙的怒火,瞬间在青霞的体内汹涌澎湃,她几乎是怒发冲冠地质问丈夫,“那个二嫂让你帮忙,你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盲目的去帮忙,你可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事,你到底了解多少呢?就义无反顾地带着刘铁和护院去帮忙,你知道不知道,也许那个丫头真是被二嫂给折磨死的,你这样帮二嫂,这是助纣为虐……”

青霞激动不已的情绪像突然换了一个人,耀德惊诧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助纣为虐?”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耀德不懂“助纣为虐”这个词语,可他从青霞的表情上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好词

立时,从小没受过家人责训的他,昨晚一夜未眠的他,疲惫不堪的他,想到自己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因为帮族嫂的忙,折腾了一宿,这才刚刚回到家,就被青霞一通莫明其妙的训斥,心中也突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大声责问青霞,“刘马氏!你才进刘氏族几天,你了解刘氏族多少,竟如此蛮横地忘下论断,我怎么作孽了?谁不尊重生命了……”

青霞见一向疼爱自己的丈夫,竟敢冲自己大发雷霆,小姐脾气也忽地上来了,她腾地站起,指着丈夫的鼻子:“刘耀德,你想帮谁帮谁,干吗带着我家刘铁”

“你家刘铁?”刘耀德冷笑,也激动地站起来,“从你迈进我刘家的大门,你刘马氏的姓氏就不存在了,还你家刘铁,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刘耀德的妻子”

……

青霞与丈夫正在低一声高一声的争吵,淑女推门进来,看着二人脸红脖子粗的争吵,也不知帮谁好了,帮小姐吧,可小姐比姑爷还声厉,帮姑爷吧,那是不可能的想到小姐因为姑爷夜出不归而担心的一夜不眠,便学起了在杂技班听到的夫妻劝架歌谣,笑着走到二人中间说:“别吵了别吵了,我说呀,锦被褥,香枕头,小两口吵架不记仇,白天吃的一锅饭,晚上睡的一个枕头来来来,拉拉手,不记仇……”

淑女说着,牵起二人的手,使劲往一块拉

耀德心动,想与青霞和好,任由淑女牵着手往青霞那边拉可青霞想到那个被二嫂害死的丫头的亲人还被关在县衙内,这样寒冷的天,而帮助那个二嫂制服他们的正是自己的丈夫,怒火更盛,腾地甩掉淑女牵给她的丈夫的手

耀德被青霞这一甩,好没趣,也不抱与青霞和好的幻想了也忽地恢复了刚才的吵架斗志,像只高傲的斗公鸡,“哼”地一声,怒目圆睁地看着青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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