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的,皇城里就炸开锅了,街头巷尾无处不听到有私语。
“什么?!回来了?!真的假的?!那个魔头还敢走进皇城啊?”
“是啊,听说还往宫府里去呢……太可怕了,我现在看到她啊,脚都有点软,谁知道那个魔鬼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冲上来把我的五脏六腑抠出来……”说这话的人,有些畏缩胆怯。
“他奶奶的,那个叫公孙青的还有脸走进这个地方!看老子不去砍死她!”说这话的是城里有名的屠夫徐。他肥厚的手掌操起一把菜刀,就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似乎真的准备去宰了青绾。
“哎呦!老徐啊……不要冲动啊……”旁人忙追上去,想阻止那个没头没脑冲动无比的屠夫徐。
皇城里,似乎因为青绾的出现,而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打从青刚进皇城,各种各样的眼光就不断朝她投来。或不友善、或害怕恐惧、或憎恶、或惊讶。
她觉得难堪。那么多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又有了那种拔腿逃跑的冲动,但,她没忘记。自己身侧,一直站着一个人。那人的大手搁置在她的腰间,不曾移动。
青绾硬是要自己提起精神,她使劲挺直自己的脊梁,勇敢地抬着头走在路上,不让自己退却。
不止是眼神,夹杂着各种低沉却能听清的议论指责,像是一阵阵腊月寒风刮在青绾脸上,化成一个个巴掌,扇得她头晕目眩。
突然。人群中起了一阵喧哗。一个人影突然从人群中冲出。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伸出手掌。狠狠一扬手。就要朝青绾地脸颊刮去——这次来地。是真真实实如假包换地巴掌。
“啪——”一声。响亮而清脆。不止是在场围观地人怔住了。连出手地那个人也愣了愣。
没错。这一巴掌。这个突然冲出来地女人打得很重。她用尽了吃奶地力气。就是想狠狠地给这个杀人凶手公孙青绾一巴掌来宣泄自己心中地痛苦和怨恨。但。为什么……这巴掌会结结实实落在这个男人脸上?
连青绾也呆住了。她没想到宫沧竟然会突然挺身而出替她挡下那一巴掌。事情发生得突然。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宫沧就已经行动了。
“相公。你没事吧!”这才回神。青绾急急扳过宫沧地身子。双手颤抖着爬上他地一边脸。看见那一大片红肿。心疼无比。指尖轻触。青绾感觉那片肌肤**辣地。随时都可能肿起来。
“你。你傻啊……”心疼得无以复加。也感动得无以复加。青绾声音里地哭腔很重很浓。
宫沧维持了他十年如一日不变地表情,慢慢掰下青绾的手,用眼神安抚青绾。
“你……你们……”刚才冲上来的那个妇人瞧见他们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觉得格外刺眼,不由破坏这份相依相守的画面,“杀人犯公孙青!人人得而诛之!!!”
青绾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那个妇女。
四十来岁的模样,两鬓分布着斑斑花白,脸上有明显的皱纹,双目有些浑浊,视线不是很清亮。这妇女有些憔悴,双眼下挂着淡淡地黑影,脸色不是很好。最重要的是……这妇女身上穿着丧服,头上戴着的珠花也是一朵白花,那模样,分明是家里有丧事的人。
青心里明白,这妇人,定是那些死在她手下的亡魂的亲人朋友……
她这双手,真的沾满太多淋漓的鲜血了……
如是想着,青绾馒头般大小地粉拳无意识得攥得死紧。
突然,人群中又让开了一条道路,一群身穿丧服的人浩浩荡荡行来。为首的年轻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骨灰盒。那些人的脸上,都是或绝望或悲愤的表情,为首地少女,形容枯槁,瘦得像是刚蜕去一层皮般。
那群人挤进这圈子中,为首的少女一见到宫沧,抱紧了怀中地骨灰盒就朝着宫沧跪下。
人群中又起了议论。
这个女子……不就是凯年光的大女儿吗?她怀中所抱地,不就是凯年光的骨灰吗?
那少女跪下后,也不哭不闹,只是带着一脸地心灰意冷,不卑不亢道,“小女有冤。小女要控告那九宫府府主夫人公孙青绾。罪名是草菅人命,杀害无辜百姓。”
声如洪钟,咬字清晰。凯年光的女儿如此一闹,像是受到鼓舞般,突然从百姓中涌出许许多多人,他们大多是在青绾的屠杀中失去了亲人或者朋友的普通人民,其中还有不少,身上扔穿着孝服、丧服。但唯一一样的是,所有人看向青绾的眼神,都是**裸的憎恶和痛恨。
那样尖锐且冰冷的眼神,一齐直直朝青绾射来。青绾不由畏缩了一下,肩膀微颤。
“希望宫大人明察秋毫,公正严明,上要对得起明月青天,下要对得住大地黄土,不要因为个人私情而包庇杀人凶手!”说来也奇,凯年光那种人渣,居然养出了一个谈吐不凡、胆识过人的女儿来。
“请宫大人不要徇私枉法,包庇罪犯。”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们就像是早早约定了好的,有志一同地说道。
宫沧看着一大群跪在他身前的人,他们都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
那些无辜的人们,流着泪,含着怨,就为了手刃青绾这个仇人,却不知,真正的始作俑者依旧逍遥法外。
唇瓣开启,宫沧终于说话了,但一开口,即震撼了所有的人,就连青,也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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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主当真这么说?”听着宦官的回报,皇甫朔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过那双细长地眼却已经微微眯起,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高深。
“是的,皇主。关于主上安排的那个临时召开的‘应急公堂’,已经准备好一切了。我们也派人去将宫大人请回了。相信此刻他应当快到达了。”由于这一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皇甫朔在宫沧青回城之前,已经暗中组织安排好一个“应急公堂”,准备待两人一回来,就亲自开审。
皇甫朔算准了,依宫沧那性子,不会带公孙青绾逃走。而公孙青那么聪明,自然不会让宫沧为难。
“围观公堂的百姓多吗?”眸子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皇甫朔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地问题。
官一愣,不过还是作揖,恭恭敬敬回答,“禀主上,百姓们一听说这事,早把公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恩,很好。那么,现在朕就动身出发。”皇甫朔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轻佻笑意,手中的木骨扇,依旧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皇城这头,还僵持不下。听闻宫沧和杀人魔公孙青绾被围堵在城门口不愿出,许多原本聚众在宫府门口闹事地百姓们都赶来此处。
刚才最早出现的那个屠夫徐也在此刻才匆匆赶到。
气氛紧绷而凝重,屠夫徐一看见站在宫沧背后被宫沧保护得很好的公孙青绾,冲动的性子一上来,满心想替自己那死了兄弟的邻居王小弟出一口恶气,想也没想就要把手中的菜刀往青绾扔去——千钧一发时刻,好在及时赶来的朋友拉住了他。
“呸!这种人,老子不宰她不畅快!”屠夫徐被众人拦着,嘴里却很是不饶人,突然眼尖看见身旁地鸡蛋摊子,他掏出身上的一串铜板给了那卖蛋阿婆后,拿起一颗鸡蛋就朝青绾扔去。
比鸡蛋的速度还快的,是宫沧。他几乎是瞬间就移动到鸡蛋飞来的地方,没有躲开,只是挡着那飞来横“蛋”,不让青绾被砸到。
屠夫徐的力气颇大,加上站的地方离青绾不是很远,蛋打在宫沧额头,有些生疼。蛋壳碎裂,恶心粘稠的蛋黄和蛋清混在一起,顺着宫沧地发梢脸颊缓缓滑下。
“相公!”青瞧见这场景,忙上前去抬手就要帮宫沧擦去额头上的粘稠汁液。
更多的东西,突然在这一个鸡蛋后尾随而来。屠夫徐的举动引爆了百姓的愤怒,他们纷纷拿起附近地白菜、鸡蛋、烂菜叶等朝青绾扔来。
青绾不忍心看宫沧再被砸到,急急地想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挡住宫沧,来替他承接下所有地污秽,却不想,宫沧的动作比她快得更多。
一个使力,反手扣住青绾地双腕,宫沧用身躯将她环绕包裹得密密实实,用自己的身体来承受所有地伤害。
“贱人!杀了她!”愤怒的咆哮——“咚——”又是一声蛋壳碎裂的声音,蛋黄蛋清染湿了那件深蓝色的衣袍。宫沧没有放开手。
“我要替我家阿花报仇!你这个杀人的恶魔!!!”尖锐而真实的指责——有菜叶弹在身上的声音,不会痛,却很是羞辱。
—宫沧没有放开手。
“宫沧!你太让人失望了!你竟然护着这个杀人凶手!!!”失望夹杂着愤怒的吼叫——小孩儿蹴鞠的皮球,重重砸在宫沧后背,疼得他传来一阵闷哼。
—宫沧还是,依旧,没有放开手。
“扔死她!那个女人!”
“我要为巴儿讨回公道!!!”
人群中愤怒的指责没有消停,反而更加激烈。不止是鸡蛋、菜叶,甚至连一些胭脂盒、小孩玩的拨浪鼓、地上的小木棍、石子,所有百姓能拿到的东西,都被当做武器来攻击他们。
明明是越来越大的讨伐声,但所有的声音,却都好像离青绾远去了。
她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颤抖地伸出原本贴在宫沧胸口的双手,从他张开的两臂下探出,环过,紧紧在他的后背交握住。
濡湿的衣衫让宫沧知道,她,又哭了。
一定是因为……她很心疼他吧。
即便这样,宫沧还是把青绾抱得很紧很紧很紧,他用只有青绾能听见的声音,重复那句并不甜蜜的誓言,“我说过,我、陪、你。”
不管是甜蜜或是苦难,我陪你。
不遑是荣耀或是骂名,我陪你。
不论是过去或是未来,我都陪着你。
过去、现在、未来,前生、今世、下辈子。生生世世,他宫沧,都要陪着她公孙青绾一起走。
“相公……”小手在背后紧紧揪住他的衣衫,衣衫被揪出皱褶,勾勒出他肌理分明的线条。青的小手也染到了那种粘稠的液体,她却依旧把宫沧抱得死紧。
突然,怀中的螓首突然抬起,笑靥如花,带着最原始的天真无邪,瞳孔澄清得犹如明镜,但那笑里,又带了一抹魅惑的性感,成熟的风韵中透出几缕苦涩和无奈。
小嘴一张一合,在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用唇语和宫沧交谈着。
宫沧看清了她所说的话后,大手一抖,险些没能抱住她。
—公,杀了我。
——公,杀了我吧。
带着那样纯洁又性感的笑容,青绾如是对宫沧说。
鸡蛋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在身上,都不觉得痛,但这一句话,却比一整座泰山压在他身上都要让他沉重。那话就像是女人手中的竹花针,一针一阵扎在宫沧的心上,刺痛刺痛,锥心刺骨。
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穿越了重重的人墙,拨开那些阻碍,站了出来,阻止百姓们的狂暴。
“皇主有旨,将开设‘应急公堂’全权亲审这次的屠杀事件。众人休得要再胡闹。”那身穿宦官服的太监正是宦官总管荣公公。他翘着兰花指,走路时微微摇曳,到了宫沧和青蛙的面前,微微一笑,作揖有礼道,“宫大人,宫夫人,皇主有请。”
百姓见那有名的荣公公走了进来,自然不敢再放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因为扔到这位皇上眼前的红人而惹祸上身。
宫沧别开脸,沉声道,“我已非九宫府主。”
—不错,刚才宫沧所说的那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便是:,宫沧,从今日起,卸去九宫府府主一职。
从那刻起,他不是九宫府府主,不是背负天下苍生的皇甫王朝第一官。从那刻起,他只是一个男人,想要好好地、认真守护自己女人的男人。
荣公公的笑意更深了,“府主,你忘了王朝的规?唯有天下独一无二的九宫,是不能在没有皇主允许下而自动离职的,所以,你还是我朝的九宫府主。”
只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青绾面如死灰。
【今天这张噢,写得我有点郁闷的说……哎。不知道把小沧沧的神情表现得够不够,筒子们看了有米有啥感觉啊?为嘛都米人冒泡留言……对指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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