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心狐狸尾巴
作者:阮七七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166

钟景庭站在门外,直待到一曲终了,又自顾自地发了会儿子的呆,才迈步进入室内。

扑面而来是淡淡的栀子花香,这还是绿衣在某日听了许沅唱栀子花开以后,跑去翻箱倒柜,才找到了一包去年晒干的栀子花。

绿衣将它细细地磨成粉,和着香一**,味道比熏香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爷,您来了,奴婢去给您泡茶。”绿衣屈膝福了一礼,随后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许沅惊讶地发现,钟景庭温雅含笑的眼神在绿衣转身地那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竟是一片冰冷。

这样的表情变化之迅速,角色转换之自如,实在是许沅平生所罕见。看到这种情形,许沅心里门儿清,这小夫妻俩的感情真是不怎么样,这也就难怪那个谁谁都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

当下许沅同学正襟危坐,努力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准备迎敌,务必一击即中并且直中要害,使敌人再无反击之力。可是,若真要做到这些,许沅沮丧的想,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她许沅。所以,以上纯属YY。

心中默念,“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丰田车”。

许沅有个毛病,就是一到关键时刻或者遇到精神紧张,就爱往外冒广告词,而且还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瞎冒。为此闹了不少笑话,也吃了不少的亏,可就是改不过来。许沅琢磨着,这臭毛病全都是让电视上又臭又长的广告时间给荼毒的。

钟景庭正坐在平日许沅习字的那张桌子旁,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她这些日子的成果,线装本的唐诗宋词并各种曲风的歌词本儿。

他便随手拿起最上方的一册,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身子好些没?”

这话里不知是带了哪里地口音。似乎是舌在嘴里绕了一个圈。临到末了才伸平。可是尾音还是被带着稍稍上扬。于是原本地冰冷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滑腻轻柔。

后世史书关于西齐地内容。总是能免则免。实在免不了也往往三言两语草草带过。然而关于那些才子佳人。以及一些风流韵事却是倾情勾勒。极尽浓墨重彩之能事。

在《世家阀门钟氏篇》中。关于钟景庭地描述。裴夏王朝地第一位史官洋洋洒洒。用了足足地五页纸张。开篇地措词饱满而热情。言道:“余弱冠曾受教于翰林院。尝有幸得近视靖肃公第四子。钟适钟景庭。余观钟适其人。才因学高。智以谋胜。神情明秀。风姿详雅。实乃当世之佳公子也。”

然而此时地钟景庭。名扬中州却是因为生得清俊爽朗。温文尔雅。与洪息王世子裴邺、江宁侯徐少长、天柱上将军申屠耾地幼子申屠秀并称为“中都四公子”。他地容貌并非上乘。乃是靠着性情温和。加之处事为人别有一番风流韵致。方位列四公子之一。

许沅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这男人虽然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是古人地心理年龄往往都要远远大于其实际年龄。他又是在什么公爷府里长大地。宅院深深。心思不定有1⑹ k 小 说 wàp.1⑹κ.cn 文字版首发多深呢?所以轻易也不敢答话。怕被他瞧出这媳妇已经被换成了别人。

钟景庭看着手中地那本册子。封面上是简笔画地小老虎。想想今年还正是虎年。倒也贴切。上面还写着“幼儿唐诗启蒙”。他正要翻页地手停了几秒。眉稍唇角轻轻抽*动。随之又是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

许沅见此心里暗暗叫苦,怎么都穿越了这点还是那么背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上面写的可全都是能露馅的东西呀。

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楼台六七座,**十支花。

怔住,翻页。

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再怔住,再翻页。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

……

这是许沅同学为钟小猫小朋友提前准备的,她的初衷是用于小猫一至三岁学前,作为诗词的启蒙。是以每首诗的旁边还都配了简笔画的插图,也是为了寓教于乐,和诗作交相辉映,二者倒也相得益彰。

许沅从前最是羡慕那些十岁左右就参加高考的小小少年,现在可算有机会自己培养一个了。什么拔苗助长啊、欲速则不达呀通通都见鬼去吧,她一定要教育出一个九岁的状元,还得是全面发展、学贯中西的奇才,五百年才出一个的那种。

呸,呸,她的意思可不是让她儿子是孙猴子。

可此时看到钟景庭彻底僵化的面部表情,许沅身上的冷汗都被吓出来了。都说这封建社会的人思想都愚昧,像她这种来自未知时代的人还不得被架在火上烧啊。

咦,许沅忍不住打个冷战儿,努力把这种可怕的念头抛到脑后。饿滴个神啊,想她素日里可都是积德行善的,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吧。

一旁的钟景庭已然合上了册子,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后来许沅发现,这个动作代表着他正在沉思,生人勿近。

北裴末年,新帝欲效仿元始帝改制,其中一条便是将文字化繁为简,其后北裴为西齐所取代,变法亦无疾而终,但简化字却在清流之中盛极一时。

钟景庭八岁入官中乾学,师从清流之首,是以对简化字驾轻就熟。只是,许轻谋世故圆滑,又一向不齿与清流为伍,他的女儿何以会精于新字,而且那些诗句……看似平淡无奇其时却寓意深远,便是他扪心自问,都未必能作出此等佳句,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女子?

“这些诗,可是你做的?”抛掉温和的外衣,钟景庭着实是清冷淡漠到骨子里的一个人。

“呃,那个吗,”许沅偷偷瞄了一眼,却见他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喜怒。心里又恼着绿衣这丫头出去泡个茶怎么会那么久,难不成是去现采现做不成?

编一个谎言,又圆一个谎言,这种游戏实在是太危险,所以许沅决定说实话。“不是的,这是在我们家乡流传已久的唐诗宋词,呃,其中的一小部分。”

钟景庭闻言大骇,如此佳句已是他生平所未见,竟还只是一小部分。于是一向的冷静自持丢到一边,忙问道:“余下那些呢?”又拿起桌上其他册子翻找着。

许沅撇撇嘴,我这又不是电脑,哪儿能全记下,面上却还要装做无限惋惜的说:“年代久远,很多都失传了。”

“哦?”钟景庭只觉得这些册子本本都是极好的,有心想要拿回去细细品读,“这些,可是写给慎之的?”

听到慎之这个名字,许沅不可避免地被雷到,抑制不住自己的猛翻白眼,这也太难听了,他怎么就能叫的出口呢。

“是啊,读书要趁早嘛。”可惜这里没有MP3什么的,要不就可以让小猫天天拿唐诗宋词当背景音乐听。

“嗯,”钟景庭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些,我先拿回去,方才只大概翻翻,有些东西并不适合小孩子读。”

不告而取是为窃,纵然她是他的妾,他也做不出那样的事。

许沅看着他的一本正经,心里却不住地冷笑,小样,这是看着她的东西好想要明抢啊。

“并不全是为七哥儿准备的,”她才不会叫那个那么难听的名字,“就第一本是给七哥儿的,其它都是我平日里看着解闷的。”哼,看你好不好意思拿我私人的东西。

钟景庭犹豫了,面对如此佳作,他实在是见猎心喜,想要将之珍藏。是以内心很是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不愿放弃自己的念头。

于是展颜说道:“既是你闺房私物,那自然还是放在你这里的好。”许沅闻言长舒一口气,这个东西要是落在了他的手里,她就没有活路了。

脸上才有了点喜色,却又他说道:“眼下老夫人大寿刚过,贡寺胡同公爷府那边,我怕是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开。待过了这个月吧,我再想个法子搬过来小住几日。”

许沅顿时呆着,小嘴微微张着,直直地看着他发愣。

“如此也好,你我夫妻关起门来切磋,也省得让外人知道再胡言乱语。”

这样果然是好的,否则让外人知道了,还不以为他钟景庭的学问是靠了妾室的几本册子?只是一想到要共处一室的这个女子及其背后的家人个个都是满腹心机,钏景庭刚刚有点温暖的心又冷了下来。

“这个,不大好吧。”许沅怯生生地说,“要不,借给你几天,你回去照着誊写一份再拿来还我?”

拜托啊大哥,她才分手没多久,没心情也没力气去开始另一段新感情。不过这两人也算是合法夫妻吧,这会儿丈夫想要同居她好像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呀,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办法先拖着。

钟景庭看着此时的许诗沅,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儿,竟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婉可人。初听三哥说要给他纳妾时,钟景庭虽然心有不满却还是有所期待的,待到诗沅进门,两人也过了一阵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得知了事实真相,公爷府一向温和礼让的小九也发怒了。怒气大得令三爷、五爷都不敢承受,加之又确实是他们有错在先,只得同意将许诗沅扫地出门。

可就在那个当口儿,许诗沅好巧不巧的怀孕了。

事后钟景庭怒气平复,也就庆幸这个孩子来得真是及时。盛怒之下,做出的决定难免有些欲加之罪,所幸,大错并未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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