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火攻三月
作者:一钱不值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97

樊刘昆逃出马鞍山湾,还怕中了伏击。这里山高林密,实在太危险,他不敢稍作半步停留。跑步来到马鞍村的路边,上了他那匹高大的黑白掺杂的公马,如惊弓之鸟,向靖县城方向飞奔而去。

当官的骑马没什么关系,可步行而来的,乘船而来的这一百多名弟兄,冒着酷暑,顶着烈日,要狂奔十几公里,那可就惨了。但为了逃命,热又算得了什么呢?只得跟在樊刘昆的马后,争先恐后,一窝蜂地逃回了靖县城。不一会儿,靖县城中的人便得知了樊刘昆的十区保安大队,在马鞍洞吃了败仗,死了不少弟兄,连中队长肖中柱也枉送了性命的消息。

我日你的姥姥,出大丑了。樊刘昆逃到城中,觉得自己堂堂的一个**正规军校毕业的高材生,蒋介石的得意门生,竟然被湘西的一个山林野夫小土匪给涮了。自己竟被吓得屁滚尿流,丢人现眼,损兵折将,实在是太没面子了。逃回三义宫营地后,他又气又急又羞,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几天茶饭不思,闭门不出,心中充满了对黄俊岱的仇恨。

秦镜虽然来看望、安慰了樊刘昆,却也哀声叹气,让这位上校团长更是无地自容。他想了几天,十分不服输,下决心一定要和黄俊岱这位草莽英雄,决出个高低雌雄。黄俊岱打死了他的18个弟兄,一个中队长,抢了他的18支长短枪,可他连黄俊岱的一根毛都没有见着,他就是再不服,也没有办法。

马鞍大捷后,黄俊岱把自己的队伍拉到了甘棠、文溪交界的红顶界一带,隐藏在了湘西的大山中。樊刘昆派人到处打探黄俊岱的下落,得知他就在地灵、田地、红光、高峰、下宝、上宝一带活动。不时在靖县、绥宁、会同的交界处关关羊,抢劫过往商人。因为这些地方到处都是深山老林,他却压根不敢发兵,面对湘西连绵的大山,他的心中发怵了、害怕了。

不尽的崇山峻岭,对黄俊岱和他的队伍来说,是很好的掩体,对樊刘昆和十区保安大队来说,却是葬身的坟墓。万一自己又中了黄俊岱的埋伏,那就太不划算了。无可奈何之中,他竟听了秦镜的鬼话,请来了一名以占卜打卦为职业的骗子,作为自己的军师,以求保住自己的平安。

巫师也很卖力,在三义宫内天天作法,装神弄鬼,使三义宫烟薰火潦,妖雾弥漫。巫师口中念念有词,十分卖劲。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做完了法事,就一定能让黄俊岱昏头昏脑地下山来束手就擒。可是闭着眼睛说瞎话的巫师,哪里有什么办法让黄俊岱下山来受死!只能是白白浪费了樊刘昆的许多时光和银两而已。

一段时间下来,巫师见自己的法术没起一点作用,进一步献计道,不是我的法术不灵,而是山中树精太多,我的法术被那些千年老树精给破了。要想破黄贼,只能用火攻。

好家伙,用火攻!樊刘昆听了,眼前仿佛就亮了大半边天。他正面对靖县北部大山发愁呢,听见巫师说用火攻能生效,于是马上找秦镜来商量,是不是真能用这一损招。

这个秦镜正好是一个自己无能怪祖宗,要杀鸡取卵的蛮人,竟认为用火攻是一着好棋。于是,他们连忙向十区专员公署的文益善专员报告,说靖县之所以匪患难绝,是因为崇山峻岭深山老林太多。如果不绝土匪匿迹藏身之地,实在难凑克敌制胜之功。他们要求文专员下令,把靖县从甘棠到太阳坪、文溪、坳上、江东这一带数十万亩的原始森林放火烧掉,只有这样才可以把猖獗一时的黄匪剿灭掉。

而这名刚来接任十区专员公署专员的文益善,原本就只是长着个猪脑袋的昏庸之辈。他也认为黄俊岱之所以如此猖狂,就是借助了地形、山林的优势,烧了山就可以剿灭黄匪,烧点山又有什么可惜的。他竟然不顾靖县人民的强烈反对,于1942年7月下令,在靖县西区、北区大肆放火,烧起山来。

靖县各界人士听到樊刘昆、秦镜要放火烧山,纷纷起来反对和阻止。他们开大会,搞请愿,山主们还联名上告十区专员公署和省政府。但文专员却已下了准许放火烧山的命令,他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省政府则石沉大海,没了回音。当官的妄图能杀鸡取卵,一个让靖县人民无比心痛的混账举动,就这样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得到上峰文益善的准许,樊刘昆、秦镜马上召开了全县军队官兵、政府公职人员大会,宣布沿渠江从马鞍至溪口到坳上一带放火烧山。

张孟华、龙骧、梁经书、易之祥、邹为、唐子民、唐振之、祝体仁、胡永龄等一大批靖县的有志之士、官场要员都认为,此举危害甚巨,完全得不偿失。他们认为黄俊岱只危害几个商人、富户,放火烧山则会使全县人民遭殃。

可是,樊刘昆、秦镜一意孤行,把在靖县的十区保安大队、吴君庭的保安团、及各乡保安队600余名官兵,派到了甘棠、文溪、太阳坪、坳上、江东多个乡镇去放火烧山。他们四处放火,见山就烧。从江东的马鞍、鱼滩到坳上的大开、小开,方圆百十平方公里的绿色群山,顿时火龙翻卷,烟雾弥漫,遭受了千百年来的第一场**!

这些到处放火的保安团丁们把放火烧山,当成了一场快乐的游戏。他们夜以继日的在各地山中放火,在各路口设卡,围剿从山中逃出来的难民。

火烧靖县,旷日持久,长达三月。整个靖县西区、北区的数十万亩山林,就这样变成了一块焦土。

得到樊刘昆来放火烧山的消息,黄俊岱急忙把队伍从红顶界拉到了地脚溪。樊刘昆、秦镜使这一狠招,黄部在甘棠大山中确实也就躲不住了,他只好准备把队伍拉到贵州去,避一避这个被火烧的风口。

开始在溪口烧山的当天,樊刘昆在地脚溪渠江河岸的路口设了宿营地和哨卡,便在沿渠江一带的山下开始放火。黄俊岱和他的队伍正在地脚溪边的一座山顶上,看到了保安大队的人沿溪放火的情景。这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黄俊岱大胆地把队伍带到了保安大队的宿营地,停下来抢吃了保安大队的晚饭。

为了方便放火,樊刘昆的保安大队在渠江边扎了一个大草蓬,这里成了他们的宿营地。黄俊岱带着队伍悄悄来到草蓬边,他们发现,此时保安大队的伙夫,正在专心煮饭炒菜。

黄俊岱的弟兄悄悄过去把保安大队的哨兵绑了,换上了自己的人。把伙夫看住,在保安大队的宿营地,将他们的一锅肉和一锅饭先给消灭了。

黄俊岱的弟兄们吃饱了饭,也不见去放火的保安队伍回来,黄俊岱决定,将队伍转移到星子湾去。那里只有一些低矮的茶油山,保安大队烧不到那里去。部队由傅太和、覃德高、刘汉文带领,黄俊岱和杨百达、钟金榜、杨山巴带四五个弟兄留在了哨卡上。

黄俊岱在部队撤离前,叫弟兄们把保安大队的锅子打烂,并在他们的饭锅里、菜盆里屙了几堆屎尿。他自己则在保安大队的地铺上美美地睡了一会儿。

沿溪放火的保安大队的官兵,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才转了回来,他们认为此时可以开饭了,便收了工。负责放哨的弟兄看见保安大队那些越来越近的火把,忙进来喊醒了四爷。

四爷说,没关系的,我还想睡一会儿。

杨山巴又进来说,四爷、还不走,我们就跑不脱了。

黄俊岱说,慌什么,蚊子多的很,我怎么也睡不着,此时正要睡下了,又被你们吵醒了。

杨山巴说,他们已经到门口来了。

此时,不远处真的传来了保安大队弟兄们的说话声。

杨百达见状,他赶快来到草蓬外,只见前面的火把下面的保安兵的脸都已看得清清楚楚,就将枪上了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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