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银两的事,钱进和笑陌商量的差不多了,只等惊鸿看过同意。钱进看她和洛君进了书房,原本不耐的脸上多了一丝冷意。别过头,他盯着桌上的账本,嘴角带着讽笑。
“笑笑要办事,也不用领到书房来,去隔壁解决了再来商量正经事。”
“大白天,说什么混话。”惊鸿拿起桌上的账本敲向他的头。
钱进用手隔开,瞥了她一眼,“不然你带他来做什么,摆着看吗?”
开始洛君还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等想明白了,目光沉了沉。他到这里来的确成了她众多男人的一个,但也轮不到其中之一的钱进来说。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洛君说:“堡主,我还是过一会儿再来吧。”
“等等,你怎么也气起来了。”她拉着他,喜欢他微恼的模样,“洛君,我问你,你懂账目吗?”
“学过一些。”他淡淡地说,略带不解地看着她。他什么都没和她做过,她不会那么快把生意的事托给他吧。
“那好,你来看看这本。”她从放在一边的账本中抽了一本出来递给他。
洛君慢慢翻着,迟疑了良久开口道:“总数没有错,就是有几笔数目有点不清楚。”
“好。”惊鸿赞许地点头,“南方水灾你也知道了,燕家米铺的生意受到影响。这两个月,米铺的生意就交由你打点,有什么不懂的让木月去问钱进和木理。朝庭来赈灾,派来的是端明,都是自家人,你不要让他下不来台。不过钱不能不赚。要怎么做,你自己定夺。”
“这算什么事!”钱进瞪大眼,“你竟把米铺的生意交给他,他才来了多久,什么也不会。而且他还是洪家的人。”
“你气什么,你管的是账目,生意场上的事不用过问。之前你也说了,米铺的账太乱要找个人管管,现在不是找到的。”惊鸿斜睨着他,故意学他的样子,说话阴阳怪气的。
“好,你要不怕燕家变成洪家就随便你。我不管了,老子睡午觉去,不理你的鸟事。”钱进一拍桌子,气得走人,到了门口,不忘朝她吼,“你再这样,我就把你燕家的东西都搬到钱家去。”
“东西搬走,人留下。”她不怕死的说。他停了下脚阴沉着脸回头看了她一眼后,快步走了。惊鸿知道他已经不气了,钱进那儿要哄回来容易,两人小时候常一起闹,他如果生气,只要她说几声好话,他马上就跟她后面陪她玩。
“你们上午不是商量出结果了?”惊鸿对默立一旁的笑陌说。
“是,”笑陌点头,在意地看了洛君一眼,把早上立好的单子呈到惊鸿眼前,“都在这里。”
惊鸿细细看过,“好,就照这个办。你去钱进那儿调吧。”
“是。”笑陌硬着头皮答应,快步出了门却不往钱进那儿去,钱进现在正生气,这事少不得要拖到明天了。
书房里剩下她和洛君两人,洛君仍是冷淡的模样,心里惴惴不安,不知她忽然让他接手米铺的生意是为了什么。
“来,这边坐。”她拉着他坐到榻上,拿起放着的水果咬了一口气,“刚过吃过饭,吃个果子消消食。”
她递了一个给他,冲他笑了笑。洛君接过,默默咬了一口,心里的不安还是放不下,抬眼见她正盯着他看,他紧张地连冷汗都快出来了。
“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吃东西的样子都和别人不一样。平时一起吃饭,你就只夹面前的菜,有几次我故意让他们把你不爱吃的放到你面前,你竟然醮着汤汁吃完了一餐饭。”她啧啧称赞,“这一点你和端明一个样。”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运气这么这么差,随便坐的位置,放到他面前的菜肴却是他讨厌的,原来是她在捉弄他。压下心头的怨气,他平静地说:“堡主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不拘小节,平时吃饭都比别人豪气。”
“什么呀,我是小时候管怕了。你也知道我从小被扔到尼姑庵,那地方连说话也不能大声。后来我偷跑到镇上,这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自由。我们尼姑庵山下是个强盗镇,那些逃犯、强盗、恶贼都聚在那里。我和钱进就是在那里认识的。上次他打你,真算是轻的,你看……”惊鸿拨开额前的头发,指着上面的伤口,“这个是他小时候用石头砸的,当时流了不少血,不过他也没落到好处。我小时候受得伤多,怕师傅们发现了,都不敢说,连药也不敢上。我们就是在那样的地方活下来的,他有时说话难听,你也别怪他。我们说话都是这样,也听不得别人文绉绉地骂人。端明教训人的话,听得人一头雾水只想瞌睡,这一点你可别和他像。”
“不会。洛君不敢冲撞堡主。”他的表情淡淡的,嘴角微微有了笑意,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地方长大呀。
“你也别堡主堡主的叫我,换个称呼。”
他常听他们叫她“笑笑”或者“小悠”,不知是不是她的闺名,她没和他提过,他也不能这样称呼她,“我能叫你惊鸿吗?”
“可以。”她点头,眼中闪过一瞬失落。
“惊鸿为何把米铺的生意交给我,我是洪家的人,也不曾经商。你不怕我把事情搞砸了吗?”
“那就是我所托非人,只能怪我没眼光,不知道看人。”她随性地说,望着他的表情,“怎么,你不想接手吗?”
“不是。”他答得勉强,忍着心里的激动。
“这个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你还这样不甘愿。我还想在你这儿讨赏,看来是没份了。”她叹了一口气说。
“什么赏?”他不解地问。
她的目光深邃起来,盯得他心慌。惊鸿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觉得我要什么赏?”
洛君胸口一缩,没来由地慌张。她平日大嗓门说话,他觉得吵,没想到她压低嗓子后声音带着几分魅人,沙沙的有股慵懒的味道,像午后快睡着的猫。这猫现在正玩弄着猎物,等着什么时候一口吞掉。他来燕家前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们教他不要太积极免得她怀疑,她家里那么多男人,没有他这样淡漠的类型,他只要做自己就好。他们只当他冷漠,他只是不得不隐藏心中的恨意,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转头,他吻上她的脸,第一次和女子亲近,他心里仍然有几分紧张。解开自己的衣结,他正要脱衣服,她忽然抓住他的手。
怎么她一恍神的功夫,事情变成这样,而且,他的行动也太快了吧,惊鸿暗想,干笑着说:“我本来想到你说:来,给爷笑一个。你倒好,就直接想办事了。如果我强要你,是多简单的事,点个穴道,下个药,保证你比钱进还粘人。不过这样不情愿的事,做了多没意思。”她替他系好衣服,抬不起头来看他,“你不情愿,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你已经是我的人,跑也跑不了。刚才,真是吓到我了,我可得了好大的赏。”
她平静了心情,抬眼看他羞窘难当的模样,“赏都得了,你说吧,还有别的想要的吗,趁我现在心情好,多大的事都可以。”
他目光一动,淡淡地看着她,良久,却摇了摇头,“没有。呆在这里,我已经满足了。”
“可惜了。”她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你下去吧,账本等下送到你院子里去。”
“是。”洛君还有些疑惑想问,听她这样说,不得不起身告辞。
听他出了院子,惊鸿大松一口气,侧身躺在榻上蒙着脸怪叫了几声。这下真是糟糕了,她想,感觉被他亲过的地方微微发烫。猛地回神,她忽然发现有人站在她旁边,等她转头一看,原来是笑陌。她尴尬地咳了一声,坐起身瞄了他一眼。
“你不是去钱进那儿了,什么时候进来的?”
“洛君走后我就进来了。钱进还在生气,我想等迟些再说。”他沉着脸说,犹豫了半晌,“对洛君,你动心了吗?”
她和他挤眉弄眼的对看了一阵,看他不为所动,无奈地点点头,“好像有一点。”
“你要知道他是洪家的人,而且……”
“我知道。”她阻下他要说的话,“我记得下山的时候,庵中有个师傅跟我说,看男人的嘴唇就能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嘴唇太厚的多情,太薄的无情。修朗嘴唇厚,他是多情种,一点不差;洛君的嘴唇很薄,对人也充满戒心,不会对人动情。我对他是有几分动心,却知道分寸。你放心,我不会忘了我们的计划。洛君是我应对洪家的棋子,事成之后,他的目的也会达成。他以后的生活就和我无关了。我不会为了他,忘记当年的打算。”
笑陌深深看了她一眼,心疼她现在的样子,却不得不狠下心来,“你要做得到才好。”
当年,她的泪水结成的计谋,到了今日,不管她爱过谁恨过谁,都不得不继续下去。这也是当初他对她的眼泪发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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