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细细观赏绣品：“她的绣艺果真是非同一般，这绣卷上的牡丹娇而不媚，艳而不俗，蜂飞蝶舞，香溢千里。若是不说，任谁也看不出这一幅毁损的绣品，真是可惜了。”

“娘娘不应觉得可惜，应该感到庆幸。”

“庆幸？”徐夫人苦笑：“虽不指望这场大火能将婚约作废，可再不济也能推迟婚期，借着攸攸众口，这后位张嫣也就不好坐了，可是没想到刘恒的一番话硬是将这事儿翻了过来。”徐夫人愤愤言道。

“娘娘，事情还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七日之后若是赶制不出吉服，婚事自然就没有了。”

“可是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娘娘！”

看到张嬷嬷椟定的神情，徐夫人轻轻点点头，张嬷嬷又道：“娘娘，当前最要紧地是将绣品处理了，免得落在他人之手。”

徐夫人点点头，将在外候着的简英唤来，将绣品交与她，嘱咐其找个僻静之处将绣品烧毁，切切不可让他人发现。简英领命而去，看着简英离去的身影，张嬷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嬷嬷是清河人吧？”徐夫人摆弄着丝帕，若无其事地问道。

徐夫人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张嬷嬷一怔，回道：“娘娘好记性！”

“这么说来，和那窦漪房倒是同乡了？”

张嬷嬷汕汕一笑：“奴婢虽是清河人，却不是观津县的，更不是清水亭的，哪里算得上同乡。”

“嬷嬷对她倒是了解得很呀！”徐夫人轻笑，张嬷嬷一惊，面色一变，身体也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嬷嬷和她有什么过节？”

“奴婢与她并不认识，哪里有什么过节！”张嬷嬷小心地应对，心里却是突突直跳。

徐夫人冷笑：“没有过节？你当本宫不知道么！你私下让黄进将她放到永巷受苦，又吩咐李平刁难她、恐吓她，让她不得安生，却不料倒将李平送上了死路，不过你还是很满意的，毕竟她还是被送进了掖庭。这次比赛，你又暗地让江粉菱毁了她的绣品，让她不得不乖乖地回到掖庭去。你若与她没有过节，怎会费尽心机刁难她，三番五次陷害于她？本宫好言相问，你却百般抵赖，欺本宫年少不成！”先前徐夫人还是缓缓道来，说到后面却是柳眉倒竖，声色俱厉，显然是动了肝火。

张嬷嬷只吓得抖如筛糠，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息怒！奴婢所做全是为了娘娘呀！”

“为了本宫？你倒说说如何是为了本宫！”

“奴婢并未欺瞒娘娘，奴婢确实不认识窦漪房，只是奴婢的妹妹嫁在观津清水亭，奴婢曾听妹妹说起，清水有一窦姓女子生得极为貌美，被誉为‘观津第一美女’，且出生之时，有红云笼于其家上空，霞光四溢，极为怪异。当时奴婢只当是说笑，并未放在心上，这次黄进回来说起在清河征得一窦姓女子，生得极美，莫说清河，就是我大汉上下亦难找能出其左右之人。奴婢心下生疑，哪有此等女子，打听之下方知二人说得竟是同一人。于是奴婢偷偷地去看了看，看到她的第一眼，奴婢是惊得好一阵子没缓过神来。奴婢身为女人尚且如此，何况是男人，若让她出现在皇上面前，那就…”张嬷嬷抬眼看看徐夫人，徐夫人正认真地听她说话，于是继续说道：“于是奴婢才大胆作主，让她离皇上远点。”

半晌，徐夫人说道：“你为何不与本宫说清楚？”

“为皇上大婚之事，娘娘已是夙日忧烦，奴婢无力为娘娘分忧已是惶恐得很，告诉娘娘只能让娘娘图增烦恼。些许小事，奴婢替娘娘处理了就是，奴婢只求娘娘过得安心就好。”

徐夫人扶起张嬷嬷说道：“嬷嬷，奶娘！深宫冷寂，终究只有你一心为了我好，我却胡乱猜疑于你，我…我…”轻轻咽泣，张嬷嬷慈爱地抚摸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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