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唤奴婢来所为何事?”漪房在掖庭荆棘林再次见到了赵美人。
“本宫实在没看错你,你果然是聪明、能干!”赵美人一见面就对漪房大加赞赏。
“织室事务繁忙,娘娘若是没别的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如今的漪房可不比数月前,不是区区几句好话就可以笼络得了的。到这里来见赵美人,漪房可是冒了风险的,若让人发现她与赵美人的关系就大大的不妙了,漪房当然不愿在此久留。
“你当真安心做织室的掌室吗?”
“自然!奴婢在宫里的日子还长呢,好好做兴许还能擢升至其它殿阁做女官,若不上心,只怕是前功尽弃。”
“就算擢升为长乐宫的女官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一个宫婢,任主子呼来喝去的奴才,妄本宫如此看重你,你的目光竟如此短浅!”
“奴婢本就是胸无大志之人,从前已对娘娘明言,娘娘当初跟奴婢说明,不指望奴婢成为主子娘娘,只求混得有头有脸,能罩着娘娘过几天安生日子,现在倒嫌奴婢胸无大志了,既如此,娘娘就另寻他人吧!”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赵美人喝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如今当上织室的掌室了,怕我连累你,想过河拆桥了,是吧?本宫辛辛苦苦把你从掖庭弄出来,你还没报答本宫,就想一脚把本宫踹开,有这么容易吗?”
“娘娘此言诧异,若非代王进言,奴婢怎能从掖庭调织室听用,说到报恩奴婢也应该是报代王的恩。”漪房不卑不亢,语言对这过时的先帝宠妃并无半点尊敬。
“好!好!”赵美人冷冷道:“若是吕雉知道了你我的事,你说她会把你怎么样呢?书儿你知道吗?她是吕雉身边的宫女,那是吕雉还是皇后娘娘,可惜不得宠,连累着当今皇上的太子之位也摇摇欲坠。书儿见戚夫人圣眷甚隆,暗地里投靠了,替戚夫人监视吕雉的一举一动,可惜没多久就被吕雉知道了,书儿失踪了!最后找到她时,她的舌头已经不在了,嘴里塞满了石头,手脚被反捆在背后,还掇上又大又沉的石块。她死了,她是沉入井里溺死的!”赵美人盯着漪房身后那口废弃已久的古井突然笑了,“就是那口井,她就在那口井里!”赵美人尖锐的声音仿佛从十八层地狱中传来,没有丝毫生气,漪房猛地回头,丝丝寒气从井口溢出,盖住井口的青石板上方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漪房连连后退,慌乱中撞到一个东西,吓得漪房差点叫起来,回头看到赵美人柔媚的笑脸,在黑暗中却是说不出的可怖,“你到底想…想怎么样?”由于惊吓过度,漪房说话也结巴起来。
“我说过,我只想安生过日子!吕雉她恨我入骨,怎么可能放过我?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救我,就是皇上,你只有控制皇上,辅佐皇上从吕雉手上夺回大权,我才能重见天日,你也才可以解脱。”赵美人为漪房拢拢鬂边凌乱的发丝,笑意熏然。
踉踉跄跄离开,漫无目的地游荡。“你终于来了!”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欢喜,“我…我都等你好些日子了。”
从那日的谈话后,有好些日子没有踏足此地了,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漪房苦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怎么?有心事?”男子不再掩饰他的关心。
“没!”漪房低声道。
“你那天的话,我想过了…”男子停了停,“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过这些,你是第一个,不知道你若知道我的身份,是否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从你讲的那个故事,我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缓缓吐这句话,惊得男子从树后闪出,只看见一点隐约的灯光,一个袅娜的身影消失在苍茫夜幕中…男子痴痴出神,身后的柳树后还有一人悄悄隐匿在阴影中看不清容貌,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怨毒妒恨的光芒…
疲惫地回到房间,金兰和程月坐在几案前,上面摆着新鲜的瓜果,几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清淡的米酒,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漪房大为意外:“程月,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说大家好久没在一起了,约我们来的吗?”程月茫然。
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漪房暗暗后悔。每次看到赵美人的字条就惊恐不安,所有的事全都乱了套。
漪房忙不迭地道歉,突然想起还有人未到,问道:“静香呢?”
“还说呢!把我们约来,自己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静香是宣室的宫女,哪敢久待,等了一阵子没见你回来,就走了。”金兰嗔怪道。
“都是我不好!赶明儿我亲自跟她道歉,邀大家再来,还亲自下厨房,好不好?”
程月哧得一笑:“静香也真是的,怎么劝她多待一会儿都不肯,非赶着回去不可,莫非…莫非…”程月笑得暧昧。
“莫非什么呀?”金兰好奇问道。
程月捂着强忍着笑:“我哪知道!你既想知道,自去皇上的寝宫瞧瞧呀!”
金兰这才恍然,脸红了一片,轻轻捶打程月,三人笑作一团。
程月笑道:“静香这丫头在宣室待了一阵子真是不一样了,胆子就比以前大了不少。以前在金玉轩时,胆子可小了,晚上起夜都怕得不得了,可是越怕就越出事,不是踢到这样东西,就是撞到那件东西,把满屋的人都闹腾醒了。可现在在宣室却是独挡一面了。”
漪房脸色突的一变,面凝寒霜,横了程月一眼,眼里寒光闪闪,程月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几番相邀都因静香无法到场不能成行,干脆抛给静香,让她有时间给个信。就这样过了数日,漪房与金兰说笑着回到房间,口渴的金兰冲到几案前倒茶,发现几案上有张字条,轻轻念道:“子夜…”漪房惊乱,深恐是赵美人的字条,慌忙夺过,字条上寥寥数字:子夜,含章殿,盼汝一晤!字法端劲,字型方正,看得出是个饱学之士。
难道他已知我是谁?可是怎么会在…
“未-央-柳”金兰一字一字地念出最后的落款,看着漪房问道:“这人是谁?”
“我哪知道?”收回神思,语中有掩不住的慌乱,从怀里摸出火折要将字条烧掉,竟几次未将火折吹燃。
夜已深沉,空气中的热度依旧没有散去,树上的知了起劲得叫得,叫得漪房心烦意乱,拈袖拭着颈上的汗,刚刚才沐浴,身上又是粘乎乎的,微蹙眉头,烦乱地扇着袍袖,带来微微凉意。
走出房间才看见织室的宫女都坐在院内,这闷热的天气搅得人无法安睡,在院内还能感到些许凉意。看漪房出来,众宫女都起身行礼,漪房微微颔首,在原荷身旁坐下,抬头望天,满天黑幕没有一颗星星,月儿孤寂的高悬夜空,却没了往日的生气,发着昏黄暗淡的光。漪房看了看隐在夜幕中的含章殿:他真的会去哪里吗?
“你和兰子也有分开的时候呀?”原荷笑道。
这才发现满院人里竟独独少了金兰一人,难怪今晚耳根清净了不少,只是子时已过,金兰还不见回来,漪房担忧起来:“兰子去了哪里?”看着原荷,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原荷摇摇头:“我只看见她往哪边去了。”原荷指着织室的左边,漪房脑里轰得一声:那是含章殿,她去哪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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