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匈奴太子迎娶的竟是汉廷宫女,于冒顿来说是奇耻大辱,急急召回稽粥,更以大军压境要一雪耻辱,稽粥百般劝阻,一再言明迎娶漪房是自己的意思,再三劝说之下,冒顿终于改变主意,撤回王庭,一触即发的冲突瞬间消于无形,前提则是那个汉女不能踏进匈奴。
稽粥,冒顿最优秀、最高傲的儿子,一向视女人如敝屣,竟然主动提出要迎娶一个汉廷宫女,这个汉女该有多大的魔力。冒顿想起十年前自己集匈奴精锐四十万大军将刘邦围困于白登的情形,整整七天刘邦被牢牢得围在里面,可自己也无法攻进白登山。冒顿不得不承认刘邦是个人物,他败在轻敌,亲率万余人孤军突进,兵败后退至白登山,整整七天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冰天雪地中汉军冻死冻伤无数,可自己却没有向前迈进一步,眼看汉军后援部队步步逼近,可韩王信迟迟不来与自己汇合,形势迫在眉睫。
冒顿并不是没有信心打赢这场仗,但付出的代价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四十万精锐部队损伤贻尽,其他部族虎视眈眈,就等着自己耗尽精锐取而代之。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此时,冒顿才觉得自己和刘邦就像相争的鹤与蚌,韩王信和臣服于自己的西域各国就像观斗的渔翁兴奋得等着结果,谁赢谁输都不重要,重要得是双方损失了多少兵力。
进,胜算不大;退,颜面尽失;冒顿觉得进退维艰。这时,陈平的到来给自己送来一个绝好的机会,阏氏的极力劝说,如山的黄金珠宝,冒顿终于有个很好的借口放出刘邦。想起让刘邦在自己精兵强将的威慑下灰溜溜得逃离白登山的样子,冒顿在梦里都笑醒了,于是自己带着汉廷进献的珠宝,带着刘邦的卑微和屈辱趾高气昂得回到了王庭。连汉廷都败在了匈奴铁骑下,谁还敢平视神一般的冒顿?
有一件事却一直让冒顿挂心,那幅让他的阏氏不遗余力为汉廷游说的卷轴,那卷轴上画着什么,竟迷惑了她的双眼。通过汉廷送来“和亲”的君比长翁主,冒顿展转得到了那副卷轴,卷轴上一个女子倚梅俏立,倾世绝艳。冒顿了然得笑着,有了她,阏氏如何还能得宠于冒顿?从此那卷轴成了冒顿的至爱,一刻不离身侧,和亲,和亲,一次次的提出,一次次的索取,一次次的明言暗示,只希望汉廷能将那女子送至匈奴,在和亲队伍中他始终不曾见到她的身影…
那个出现是儿子面前蒙住了他的双眼占据了他的心灵的汉廷女子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惊艳绝俗,这是汉廷的美人计,一定是的,他不能让这个女子进入匈奴,不能让这个女子掌控他的儿子,进而掌控他的匈奴。
看着儿子落寞的身影,冒顿暗自叹息,他知道儿子答应他的条件是为了那个汉廷宫女,那女子还在汉廷,一旦汉匈开战,她势必是第一个推上断头台的人。
得知匈奴大军压境又一夜之间兵撤漠北的消息时,漪房正给静香捶着腿,没人知道这一进一退皆由此女所起。在众人颌首称庆时,对刘恒的议论也悄然传开。兵败白登山,屈辱和亲,为了维护仅有的一点尊严,刘邦抵死不答应开放边贸,如今,高皇帝定下的事已被刘恒打破,刘恒俨然成了刘邦的不肖子。宫里尚且传至如此,民间可想而知,每每听到这些,漪房没有期望的高兴,甚至暗暗担忧刘恒是否会淹没在流言蜚语中。每当发现自己有这种危险的想法时,漪房就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与这无情无义的人划清界线。
从漪房踏进玉堂殿后,静香彻底撕下了她的面具,稍不如意就是一巴掌,喝骂、扭掐更是家常便饭,背上、肋下、大腿处皆是青一块紫一块。掐这些地方静香是有考虑的,既痛还不易被人发觉,每每想到这些,静香就忍不住得意的笑。
对于漪房,静香是又嫉又恨,她冒充漪房得到了惠帝的宠幸,这也因此成了她心底最深的恐惧,如果皇上发现那个邂逅于柳树下的女子不是自己是漪房,怎么办?每当看到漪房,她就有说不出的恐惧和恼恨,只有在恣意得折磨漪房时,她才能得到暂的轻松。
静香躺在榻上,漪房轻轻捶打着她的双腿,玲玉火急火燎得跑进来:“娘娘,皇上来了!”
“快,快接驾!”静香嘴里叫嚷着,自己并不起身。待到惠帝进来,方才还春风得意的她已经是一派娇弱,颤微微得“挣扎”着起身接驾。
“你身子不便,这些礼节都免了吧!”惠帝扶她躺下,一脸怜爱,轻抚着她的小腹柔声抚慰,眼角的余光却有意无意飘向漪房。
静香看在眼里恼在心上,娇嗔着偎在惠帝怀里,勾着他的脖子不许看向他处。
惠帝走后,自不免又是一顿打骂,坐在柳树下轻抚着伤处,孙洛默默得递上一瓶药酒,默默地坐在一旁陪着她。
打开药瓶,甜香入鼻,问道:“什么药?”
“我也说不上,反正是消肿化於的良药,以前我和小谈子挨了打后就替对方擦这药,第二天就消肿,可好了!”
“娘娘,该用药了!”小太监按时送来汤药,是太医院专为谢良人配制的进养保胎的。
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味道,出奇得好闻,漪房似乎在哪里闻过,却又不是以前汤药里的味道,问道:“这药的味道似乎和以前的不一样,换药了吗?”
小太监回道:“不是的,太医说娘娘气血亏损,就在原先的汤药里加了几味补气养血的药。”
“啰嗦什么?太医今晨来请脉时就说过了。”玲玉夺过药碗,“奴婢侍候娘娘服药!”
漪房凝神苦想,猛然想起孙洛给自己的药酒,那味道与这竟有些相似。漪房紧赶几步抢过药碗:“娘娘怀有龙种,万事小心为上,这药还是试试为好。”
抱来一只怀孕的兔妈妈,这是漪房刚进玉堂殿就备下的,专为试药用的。一勺一勺灌下,静静得看着它的反应,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兔妈妈越来越懒惰,先前还不时得跑动几下,后面干脆趴着不动了,眼睛微闭,身子轻颤,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很快兔妈妈的身下渗出一团血渍…那刚刚成形通体通红的小兔歪在地上一动不动,玲玉面色惨白,榻上的静香更是差点晕厥过去。
“是她!一定是她!”静香呢喃着,猛得起身,“备轿,我要去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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