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贺皇上惊心御宴 救代王化敌为友(10)
作者:秋水漪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18

漪房依旧每日入宫照顾刘恒,却很少见到刘盈,他似乎有意回避,漪房亦明了。

刘恒的伤一日好过一日,可放他返代的旨意还是没有下达。压下心中的烦躁,耐着性子等待,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有等。

送给冒顿的信已经有了回信,自己的信没有激怒吕后,多少有些意外,见吕后低声下气乞求自己宽恕,也不好再行挑衅,借坡下驴,回信道:“未尝闻**礼义,陛下幸而赦之。”选了几匹好马回送汉朝,重提和亲之事。

边境紧张的形势大为缓和,吕后宽心不少,忙着征选出塞和亲的宗室女子。

漪房陪着刘恒亭中纳凉,幸遇金兰陪着嫣儿在园中漫步,遂同坐亭中闲聊,难得的轻闲,难得的放松,低语轻笑弥漫着,刘恒倚栏而坐笑看。

衣香缕缕,盛装步摇,与之不衬的却是愁眉低敛,苦涩盈脸。在看到逶迤而过等着吕后挑选的宗室女子时,漪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嫖儿,十多年后,嫖儿是不是也这样在这里等着吕后或许是皇上决定自己的命运!愁绪笼上心头,拢在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一只温暖的手稳稳握住,温熙的笑容让她安心不少。

在边境,由于敌对状态的消除,刘敬与匈奴的私相往来因而由地下转为地上。大汉与匈奴是兄弟之邦,兄弟之间互有往来是最正常不琮事,尽管如此,谈话的内容却是绝密,只限谈话人知道,绝不让第三人知晓,这是漪房的意思,也是刘敬的主意。

那人的信还在一封一封送达吕后手中,每封信都说着刘敬与匈奴来往的事,却没有他们密谈的内容。越不知道内情越是使人怀疑,可怀疑是不能拿来当证据的,刘敬是刘邦在世定的代相,虽然吕后现在是实际掌权者,可刘邦的威望是她无法企及的,朝廷重臣多为刘邦旧臣,没有确凿的证据她是不敢动刘敬的。若以那人的信缉拿刘敬,刘敬大可以以正常邦交推得一干二净。这些信像一道道无形的压力压向吕后,逼着她尽快做出决定。



抓住满榻乱爬的嫖儿穿上衣衫,已是累得满头大汗。随着嫖儿的长大,越来越不老实了,乘奶娘、芍药稍不注意就爬下床榻厮玩,新换的衣衫肮脏不堪,一日三套衣衫亦不够更换。好在嫖儿已经渐渐习惯了漪房不在的日子,虽然每日早晨出门时都会哇哇大哭着抗议,可转瞬即摸着玩偶挂着泪珠玩得兴起。

“娘娘!娘娘!”正费劲地给手舞足蹈的嫖儿穿着鞋,被芍药拉着跄踉着直奔前厅,叠声追问,芍药笑得眉目灿灿只是不语,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得发光。

一路跌撞着前行,心里还挂念着才穿了一只鞋的嫖儿,直到穿过厅堂,他一身白衣霍然出现在眼前,朝阳在他白衣上洒下点点金光,温熙而略显虚弱的笑容灿然生辉,恍若初见时的模样,少了点飒爽,多了些温柔。

完全没想到刘恒突然回来,不由怔在当场。虽然日日在宫中见面,可家中的感觉与“囚笼”之中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波涛在心中翻滚,冲到他面前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埋首在他胸前。半年的忧心,半年的谋划,半年的艰辛,多少日子枯坐天明,多少日子遥望未央祈祷,每天都在猜度吕后的心思,一步步小心进行着计划。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今天,他终于安全地走出了皇宫,悬着的心总算掉下,泪水潸然而下,湿了他的衣衫,花了她的妆容。

轻拍她的后背,俯首轻语:“皇上还在呢!”

只想着他,念着他,早已忘了旁人的存在。忙松开,拭去泪珠,跪地行礼,刘盈自嘲地笑着:“都起来吧!”

人都道皇上兄弟情深,亲送代王回府,有谁知只是为了见她一面。经此一事,四弟恐不会轻易进京了,再想见她就难上加难了。

见他俩夫妻情深,自己有如多余之人,心中的酸涩无法自抑。原以为她心中那个负心人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不料却非如此,一年多的相处,四弟轻易替代了那人的位置,自己却早早的轻言放弃,无奈、后悔、懊恼充盈着。

许多人都说代王跟他很像,可他知道他们并不像,老四温和而不怯懦,儒雅而不文弱,低调却绝不可欺,特别他从母亲身上继承的王室血统(薄太后的母亲是魏国宗室之女),使他与身俱来有着其他兄弟没有的高贵和骄傲;可母亲的言传身教又让他由内到外溢着亲和、质朴,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完全结合,即使是父皇在世时倍受冷落的他,也得到很多人包括母后和自己的喜爱。如果自己是漪房,是不是也会选择老四而不是自己呢?



服侍他脱下繁缛的衣饰,换上轻便的常服,手指轻轻抚过伤处,幽幽道:“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刘恒宠溺地刮了下她挺翘的纤鼻,“太后任命我为和亲使者送翁主前往匈奴和亲,你让大家准备一下,这几日我们就启程回晋阳。”刘恒不紧不慢说出吕后放他回来的原由,这是漪房最关心的。

“和亲之后不回长安了吧?”整着衣襟的手顿了顿,略显紧张地看着他。

“当然不回来了,莫非你还没住够?”刘恒戏谑道。

刚刚悬起的一颗心稳稳落下,笑着蹲身理着刘恒腰畔的佩玉。“听说是齐王的长女筱然翁主,芳龄十三,生得如花似玉,听说她出生时,月亮自愧不如她的美貌,羞得躲起来了……”

“先前是这么定的……”

“怎么?有变?”

刘恒轻叹一声,眼底氤氲着淡淡雾气,“大皇兄驾薨了!”

齐王没了!手僵在半空,慢慢起身扶他坐下,劝道:“大王勿要太过伤心,齐王这一走,能救筱然翁主免于远嫁之苦,齐王九泉之下必是高兴的。”

轻拍漪房手背,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放心,我没事!”

正说着,芍药抱着嫖儿进来,“娘娘,翁主哭着要您。”只要看到漪房,嫖儿就不要其他人了,就连奶娘也带不住。

红红的眼,红红的鼻,嘟着小嘴似是受了无限委屈,灵动的眼睛滑过漪房定在刘恒身上,眨了眨,小嘴泛起笑意:“爹爹!”伸长了小手要刘恒抱她。

一声“爹爹”,刘恒鼻子一酸,半年不见,女儿已经会叫“爹爹”了,压抑在心里的情感瞬间爆发,与生俱来的父女之情胜过其他,抱过嫖儿亲了又亲,眼圈微微发红。

按说叫“爹爹”是不合规矩的,漪房执意如此,嫖儿是她和刘恒的女儿,他们是父女不是君臣,“父王”会在原本亲厚的父女之间划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等级,疏离了关系。

嫖儿趴在刘恒肩头,双眼滴溜溜直转,瞅着刘恒的耳朵,张嘴咬下,新冒的小牙咬得刘恒微痛,哈哈大笑。故意扳着脸,皱着眉头:“敢咬爹爹,看爹爹怎么教训你!”张开嘴作势**咬她的小鼻头,嫖儿尖叫一声,将小脸牢牢埋在父亲肩头,咯咯的笑声兀自传出。见刘恒愁眉稍展,漪房的心略微放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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