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锅双鸡汤”、“鹿肚酿江瑶”、“虫草双套鸭”、“脯雪黄鱼”“玫瑰樱桃粥”①……这些菜在富庶的吴国算不得什么,在一向节俭的代宫都是难得一见的,当晚的宴席是代宫从未有过的奢华,并不是为着小翁主,而是为了即将远嫁的心柔翁主,此去匈奴,怕是再也尝不到中原的菜肴。
席间心柔翁主为小翁主起名“静姝”,源自《诗经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回到依香苑已近亥时,细心的芍药早已备下香汤,沐浴、更衣、挽了个慵妆髻,镜中的那个女子,发丝松松地披在身前,因为潮热颊畔泛起微红,婉约中带着柔媚,慵懒中透着深沉,却没有当年的清纯。宫廷夺走了她的爹娘,夺走了她幸福的生活,也夺走了她的清纯。
拿着心柔送她的胭脂细细端详,精巧的脂盒上桃花缭绕,浓郁的粉香丝丝溢出香得腻人。心柔说这是今年新做的桃脂,是吕后亲赐的,是她用过最好的胭脂,浓淡合宜,艳而不妖,听说是吕碌的小妾胭红夫人亲自调制的,所有的后妃都用她调制的胭脂。
打开盒盖,好浓的香味!漪房向来不喜浓香,今天却闻了又闻,不舍放下。一缕极具魅惑的幽香透过浓香散漫开来,让人神魂皆醉。胭红在胭脂中加了香料,是为了契合宫中妃嫔的喜好,更是为了这缕幽香,真是**盖弥彰。世上的东西真是奇怪,越是美艳越是奇毒,就像这蚀骨的幽香,谁又想得到是绝育水的味道!
一盒胭脂就让刘盈的后宫不能生养,再除掉太子刘恭,大汉的江山迟早更名改姓。漪房露出一丝恶毒的笑:吕后啊吕后,想不到吧,你最得意的侄儿已经开始处心积虑地谋夺你儿子的江山了!
“心柔翁主对娘娘真是没话说,连她最喜欢的胭脂都送您一盒,王后和其它娘娘都没份。”芍药翘着嘴角说道。
“可惜了,我一向不喜浓香。”顺手丢进妆奁。
“香美人和苏七子倒是喜欢,可叹她们心胸狭隘,娘娘若是送给她们,她们不定还以为娘娘害她们呢。”
真送给她们就是害她们,漪房笑笑不语,关上妆奁。
一双手从身后环住,温热的气息暧昧地拂过,“大王,您怎么来了?”瞬间的惊异后,漪房愕然道。
埋首吮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发一言,芍药红了脸偷笑着退下,漪房也不禁颊畔微热:“静姝翁主满百日,大王应在落云轩多陪陪翁主。”
“为什么不告诉我?”刘恒的声音沉沉地有些不清。
“什么?”
“半年来的所有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不让晋安和楚易说,如果不是母亲和国相说起,我都不知道半年来都是你在运筹,一点点将我从虎口中拔出。”
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身上,轻叹一声:“你不都知道了吗!”私下相处,摒弃了“大王”“臣妾”,替代的是“我”和“你”,是其他后妃不同也无法企及的,“长安眼细太多,不敢说;一路上颠簸急行,无瑕说。”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从其他有份量的人口中说出,远比自己说来更有效果,更具震憾!
“我听母亲说时,心都揪在一起,你怎会这么冒险?稍一闪失,你会万劫不复。”他的双臂环得更紧,似怕她突然消失。
“情非得已,只有兵行险招,还好……”
话没说完,已被他打断,狠狠地扳过她的身子:“不要说还好……,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可是,我为了大王……”
“为了谁都不可以!”紧紧地抱着她,“为了我,最好就是保护好自己!”
紧咬着唇,强忍着,泪还是滑落。
那夜风清云淡,缠绵旖旎,看着偎在臂弯的漪房有些愧疚:“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是吕后派来的细作,我错了!”
“我知道!”
“不怪我!”
漪房摇头。
半年来贿赂权贵,巴结吕禄,派人入宫行刺,甚至不惜求助稽粥,引来匈奴大军兵临代边,只为逼吕后放他出宫。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他是她的夫那般简单,得到他的信任是她最终目的。
如今她做到了,楚易摒弃了敌意,审琦当她如姐妹,太后的宠爱,刘敬的赞誉,刘恒的信任。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却无法高兴?心里的苦涩从何而来?
不敢看他的眼,眼中的欠疚她承担不起,扪心自问即使是怀疑她时,亦是真心相待。
他脉脉深情,她步步算计,连带着自己的感情也算计进去,爱他亦或是恨他?爱他,不能全心相对;恨他,又不忍他被人屠弑;藤绕枝蔓着自己也不知道了心意。
“为何要求助稽粥?”他的话带着浓浓的醋意,总觉得他有话没说,原来是为了这耿耿于怀。
“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半撑起身子俯视着他。
刘恒嘿嘿冷笑:“你就没想过他若是不守信用攻入代国,代国失守,长安也保不住,你我就是大汉的千古罪人!”明明是醋意使然,偏偏说得冠冕堂皇。
“稽粥不会!”话一出口,漪房就后悔了。
“你就那么信任他,那么了解他!”起身与她对视,阴冷的目光让人窒息。
稽粥和漪房的过往,刘恒比谁都清楚,对漪房有意的也不独稽粥一人,不管刘盈还是刘友,刘恒都能坦然相对,唯独稽粥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若不是冒顿觉得漪房的低微出生配不上自己高贵儿子,现在漪房应该躺在稽粥怀里。一想到这些,刘恒就酸涩上涌。
将她撂在榻上,狠狠地覆上她的唇,撕扯掉仅存的蔽体内衫肆掠着,印上只属他的印迹。
①菜名都来自游戏《仙剑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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