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稽粥出了大帐,就找个借口溜出来,不远不近地跟着。稽粥很快发现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你偷偷跟着我干什么?”
“奴才是跟着您,可不是偷偷的。”漪房唇角微翘。
“有什么事就说,本太子可没有时间陪你闲扯。”稽粥没有认出眼前的小太监就是漪房,不耐地转过身去。
“奴才也没有时间闲扯,若不是我家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要将东西亲自交给太子,奴才才不跟着太子呢,若让代王知道了,还不把奴才皮给拔了。”
“娘娘?”诧异地看着漪房,“你不是心柔翁主身边的小太监吗?”
“奴才是窦夫人身边的小太监,只因为心柔翁主父亲任代王时,单于曾攻到代国,心柔翁主什么害怕单于,拉我家娘娘同行,可我家娘娘不便前来,就让奴才陪翁主前来。”
轻蔑地一笑:“是你们代王不愿漪房来吧!”
漪房讪讪地笑,稽粥的声音突尔变得温柔:“你家娘娘……好吗?”
“谢太子关心,我家娘娘一切都好,娘娘有一件托奴才交与太子。”取出胭脂双手奉上。
稽粥拿着胭脂翻来覆去地看,诧异道:“这就是漪房让你交给本太子的东西?”
“是!娘娘说太子不吝施以援手,她不胜感激,无以为报,冥思苦想之下唯有以此物赠送太子,聊表一点谢意,请太子务必收下!”
自己一个大男人,用不着胭脂,漪房专程派人送盒胭脂给自己做什么?稽粥真的糊涂了。
“这是心柔翁主最喜爱的胭脂,因与娘娘相契,送了一盒给娘娘。”
“这盒胭脂是心柔翁主的最爱?”稽粥愈发糊涂了。
“娘娘说了,胭脂请太子妥为处理,切莫让太子妃用了!”
稽粥意识到胭脂之中定有秘密,藏于衣内,后检验,胭脂中调入了绝育水,稽粥明白漪房是要告诉自己,心柔翁主已无生育可能,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会过稽粥,正准备回转大帐,转身撞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身上,漪房“呀”地叫了一声,抬头看去,更惊了一跳:“单……单于……您怎么出来了?”
“窦夫人远来是客,对周围不熟悉,本单于怕窦夫人迷路,特来瞧瞧!”
没想到会被冒顿看穿,漪房暗暗吃惊,故作不解道:“窦夫人?我家娘娘在晋阳,不曾同来。”
“是吗?本单于虽年岁已高,还不致老眼昏花,男的,女,主子,奴才,还是分得出来的!”说着,突然掀去她的黑色头冠,一头如云般的秀发披洒而下,漪房吓得慌忙后退。
“娘娘还是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
既已看破,伪装已是无用,洗净脸上的颜料,大大方方站在冒顿面前。
冒顿眼里闪过惊艳:“像,真像!”
“谁?”
“像我曾经见过的一个女子……不过你比她娇弱一些。”
强压心中的激动问道:“那个女子……现在何处?”
“不知道,我只见她一次,在打猎回来的路上我看到昏倒在地的她,我一眼就认出她和画上的女子颇为神似,出于好奇将她带回王庭,谁知道第二天她就没了踪影。”
“什么画?”
“就是刘邦被本单于围困在白登山时,陈平偕珠宝拜会阏氏,还送来一幅画,言道此女乃汉朝第一美女,只要本单于肯退兵,他们就将此女进献给本单于……”看到漪房惊诧的表情,奇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也知道,当初阏氏……”
“当初阏氏就是怕失宠才劝本单于退兵的……你想说这个吧?”傲然地笑,“只要本单于想知道!”
“既然单于什么都知道,为何单于会依言退兵?是因为王黄、赵利两位将军没有如期赶到?单于的过于谨慎,失掉了挥军南下,直取中原的大好时机,实在可惜得很!”漪房不无惋惜地叹道。
漪房说得没错,当时确是因为王、赵二军没有如约出现,十多年在月氐为质的生活,养成了冒顿阴鸷、多疑的性格,冒顿恐其与汉军前后夹击自己,放弃了这次灭掉刘邦的机会。
小小女子一语道破天机,冒顿又惊又骇,萌生的杀机在听到漪房的叹息后转为疑惑:“这不是你该有的表情,刘邦是你的公公,我怎么觉得你希望汉朝亡国呢!”
漪房笑笑不语。
“你认识她?”
“谁?”
“那个女子!”
“不认识!”漪房矢口否认。
“你认识,你很在意她!”冒顿自信满满,否认也是枉然,索性不说话。
“窦夫人,本单于送你一句话,人不要太聪明,特别是女人,太聪明的女人不招人爱!如果窦夫人不是不喜欢汉朝的话……”冒顿玩味得看着漪房,“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说罢哈哈大笑而去。
漪房手扶帐篷软软坐下,背上衣襟已被汗湿透。
冒顿口中的女子是谁?画中的女子又是谁?
午夜梦回时,总有一个女子翩然而至,模模糊糊看不清容颜,想靠近她,却迈不动步子,每每在挣扎中惊醒。
刘恒关切的眼神与她相对,用锦帕擦拭着额上的冷汗:“又做恶梦了?”
环上他,靠在胸前,感受着他踏实的心跳,平稳的跳动让她也跟着安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眷恋他的怀抱。
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冒顿讨看了那幅画卷,画中的女子似足了母亲,白色的衣裙亦是母亲的最爱。
白色的雪,白色的裙,晶莹的冰雪压弯了梅枝的腰,艳红的梅朵却依然俏立枝头。树下的她盈盈浅笑,踮着脚闻着梅花的芬芳,那笑如绽放的梅,温暖了一季的寒冷。
摸着画卷,泪滴滴洒落,娘,是您吗?您在哪里?您就不挂念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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